<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新生入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深刻感受到时光的飞逝和人生的短暂,一切事情都以一种闻所未闻的速度被遗忘。曾经我们视为改变命运的重要时刻,或者平庸乏味、可爱的日子,都变的朦胧模糊或消失殆尽。</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关于一九八八年夏秋之交的记忆所剩也不多了,回忆那段经历仿佛就像一部黑白无声电影,其中混杂着一些画面,有无知,迷茫,单调,压抑,闭塞,兴奋……在北京郊区偏僻的268医院的宿舍里,一群女兵们亲昵的交头接耳说着体己话,我孤独坐在床铺上木然看着她们,为没有朋友,为如何打发百无聊赖的日子而苦恼。距离上军校的日子越来越近,期待与日俱增,我每日都会漫无目的去永定河边散步,与人群交错而过。第一次进北京城,我留着齐耳短发,茫然站在嘈杂喧闹的北京大街上,把手放在眼睛上遮挡住刺眼的阳光,看着这个到处充满着欲望浮躁繁华都市……</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去军校报到的那天,我和张志红起了个大早,提早吃了饭,换上干净利索的85式军装,对着镜子左描右画,上勾眉毛,下擦口红,精心打扮自己。那个年代妆化的都有些夸张,先抹一层覆盖力很强的粉底,再敷一层薄粉,脸就像罩了一个白壳。眼皮涂上深色的眼影,让眼睛看起来更深邃。用唇线笔在天然的唇线上再画一圈,就好像嘴上面又套了一张嘴似的,这样的妆容有点艳俗,透着粗鲁生活的痕迹。志红化好妆,对着镜子看了看,偏过脸来向自己的半侧面微微瞟了一眼,口中却不断地催促着我:“好了没?”。我扭转身,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的粉没抹均。边继续涂着口红边漫不经心对着她说:“你的粉没抹开”。志红慌忙问:“哪儿呢”,我指了指她左脸颊,又顾镜自怜了一会,两个人总算收拾停当,搭了个顺风车离开268医院。</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北京开往石家庄火车轰隆轰隆向前方驰去,那些刚刚认识形形色色的男兵女兵,那些寂寞难填的事情,都被丢在身后。我们俩虽然坐着是硬座,不觉得疲惫,自得其乐,一路上叽叽呱呱说笑不停。偶尔会望着窗外景色发会呆,真的感觉自己很幸运,能够考上军校在那个年代算是很荣耀的,很美的美梦。将近中午车箱喇叭里传来:“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石家庄车站,请在石家庄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赶紧手忙脚乱从货架上取下行李,背上,一手挎着旅行包,一手拎着装有搪瓷脸盆和洗漱用品的网兜争先向车门拥去。人们在铁匣子关了几个小时,再也按捺不住,都想赶紧出去,你挤我我拥你,无数的人流汇集起来,向出站口涌去。到了出站口挤成一堆等着验票,我们被人群推推搡搡,在人堆里慢慢地往前挪,几次接近检票口,又被汹涌的人群推后,最后还是被人群推出了站。</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出了站,还没从刚才狼狈不堪中回过神,便有不同学校接站的同学热情围上来搭讪,询问了一圈都不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志红向我使了个眼色,赶紧急步往站外走。走到了刚扩建完的站前广场,顿觉天高地阔,石家庄赫然显现眼前,站在广场往远处望,周边的高楼大厦不显宏伟,反倒觉得玲珑有致。一眼望过去,街道上行驶的车辆就像甲壳虫,人是豆大点。广场四处设计各学校接站点,挂着“某某学校欢迎你”,我跟着志红挤进人群,东窜西窜,顺利找到学校的接站点,问了问接站同学,才知道学校接新车刚走,只好等下一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直接打在脸上,晃的人睁不开眼,志红提议找个背阴处歇歇脚。刚好大巴车停靠点有凉亭,我们过去庇荫,顺便排队等接新校车。闲下来感觉有些饿了,到了午饭时间,吃了几块随身带的饼干,顿觉身上有点劲了,年轻的躯体只需要一点点燃料便可点起火,两个人又开始说笑。接新的大巴车一拨一拨驶到火车站指定地点,没一会功夫学校接站的校车就到了,我们拿着入学通知书,经查验很快登上了学校的接站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能看见近处路边的月季花娇艳绽放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商铺一晃而过,有些看不太清。心中满是兴奋,好奇,猜想我将度过三年青春的军校是个啥样子?经过几十分钟的车程,北京军区军医学校高大气派的北大门就呈现在面前,大门口两边岗台上站立着军姿笔挺的哨兵,接站车一直把我们送到宿舍楼下。</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放眼望去,校园景色秀丽,一条长长笔直的水泥路主干道将校园划分为两个区域,南侧的生活区和北侧的活动区。南侧几栋火柴盒式样的苏式三层宿舍楼整齐并排而立,北侧是二层建筑的大礼堂,礼堂旁是一块柔软像毛毯一样绿油油的草坪,可以想象夏天在此休闲乘凉也是有意境的事情。之后的运动会、“十一”阅兵、战地救护训练等活动,也都在这里举办。人行道边梧桐树冠覆顶,浓荫遍地,细碎的阳光从梧桐叶间均匀地遗漏下来,洒在学员身上,她们穿着白色衬衣或绿色军装,风貌各异。光在她们身上划了疏淡的影,光的部分则格外明澈,人看起来摩登豪华、神气活现。不由得心生感慨,军校真是个好地方,风景如画,丽人如云。</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志红此时收敛起她清傲的个性,笑眯眯和走在路上的同学打听新生情况。我轻松无比站在梧桐树影里等着她,心情是跃然的,这是新人生开头,虽然对前途不能一目了然,确有很多憧憬和指望。志红很快问清楚情况,这届护士队分十一、十二、十三三个队,我和志红很幸运一起分到了十三队,杨建分到了十一队,十三队在东侧筒子楼二楼,十一队在我们楼下一楼。志红是个急性子,提着东西。三步并两步快步上了楼,尖细的鞋后跟“笃笃笃”敲打着楼梯地面,一转眼只剩下她的背影,我紧随其后。队里在二楼楼道中间设了个接待处,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人脸。朦胧看见一个女军官坐在椅子上,被一群女学员围在中间,快要看不见人了。等人少了,我们凑到桌子前面,才看清她的长相,秀气白净,干练中带着冷冽。女军官核对了录取通知书,我们递上录取通知书并签了名。她指了指走廊深处,语气平缓告诉我俩:“去8班吧,住满一个宿舍再住下一个宿舍”。不及我们回答,她就忙着接待下个学员,后来听同学说她是队指导员马义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推开宿舍房门,屋里先到一步的同学正围着桌子开心的边吃边聊,桌子上放着从东西南北扛来的各色零食。踏进房间,喧腾着的宿舍,戛然静了下来,齐刷刷看着我俩,一下拘束起来。一个看起来人很朴实的同学主动冲我们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整齐结实的牙齿,算是打招呼。她皮肤微黑,衣服鞋袜无论质料,还是样式,都不是很时尚,像是来自农村。我们也朝她笑了一下,嗫嚅着,顺手把行李堆在紧挨门口的下铺。志红向来嘴甜,也不怯生,和她攀谈起来:“你们来的好早啊!”,她操着浓浓的河南口音,嗓门挺大回说:“俺们也是刚到”,说着从桌子上拿起零食热情让我们品尝。志红接过零食,边道谢边问她:“你从哪儿过来?”,她一时有点懵,估计是搞不清楚问家还是部队?略顿了顿道:"从河南过来的”。顺势问我们“你们从哪儿来的”,志红爽快告诉她:“从北京过来”,还相互告诉了名字,给我留下很好印象的她叫张彩琴。</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宿舍设有四张高低上下铺的床,中间有张桌子,宿舍靠门边是上下八个床头柜,放自己的衣物,床上铺着整洁的绿色军毯。我和志红各自挑选了一张床和床头柜,把随身带的行李整理安置好,这才从方才的忙乱中松弛下来。我靠着被子,半躺在床上休息,志红坐在床上靠着墙,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悠闲看着她们聊天。她们聊的挺热闹,其中一个矮个子,是那种看一眼马上就忘到别处去的女同学,可能察觉出我们在看她,回身看了一眼,冲我们勉强笑了笑,即刻又收住了,并没有打算和我们说话的样子。她穿了一件做工粗糙,款式平常,色彩鲜艳化纤尼龙材质的上衣,一看就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她和彩琴性格完全不同,不那么随和朴实,而是有些清高无人,后来知道她叫姚双环。听她们聊了会,不久便打起了瞌睡,堕入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闷热惊醒,石家庄的天气能比北京高出好几度,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上流向面颊,用手指从额头刮过,汗水能滴在地下。我起了床,呆坐了一会,从床下拿出脸盆去水房冲凉。</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水房是独立的,在走廊的尽头,水房的窗户正对着操场,从窗口眺望,能看到大片葱绿欲滴的草地和路上的行人,有种俯视人世间的感觉。水房有四排水龙头,两排靠墙,中间两排是相对的,把水房隔成两个区域,两边各扯了条晾衣服的绳子,晾满了衣服。几个同学在水龙头下洗着衣服,嘁嘁喳喳低声交流着,还有同学金鸡独立,把一只脚伸到水龙头下冲凉。刚才穿过走廊,从我身边走过一个面容姣好的同学,只能看到她的侧面,长睫毛颤抖了几下,忍不住想追过去再看她一眼。进了水房,发现她就在对面低头洗着衣服。这回看清长相了,头发微卷,皮肤像纸一样的白,五官很精致深邃,身材凹凸有致,浑身散发出一种妩媚妖娆的气质。等我冲完凉欣赏完美女从水房出来,看见一个男学员站在楼道口朝水房这边张望,男孩长的高大俊朗,看一眼就能记住的那种帅男孩。隐约听见他怯生生问值班员“马丽霞在哪班”,值班员反问:“你是哪个部队的,和她约好了吗”,他回:“军械学院,没约”。我心想:谁这么有魅力,刚开学,就有军械学院的男同学大老远找过来了,太受人追捧。后来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水房碰到的美女马丽霞。</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回到宿舍志红也醒了,我们商量着去服务社买零食。石家庄中午的太阳热辣辣烤着大地,热滚滚的气浪扑面而来,走在室外分分钟都能感受到黏腻的汗水在往外渗。路上我兴奋地把刚才遇到事,一五一十跟志红说了一遍,志红听完,出于抗拒心理,态度倨傲说:“能好看成什么样”。志红有点骄气,她在268算是长得好看的,人又聪明,气焰总是很高的样子。其实,这正是她的天真之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就审时度势见好就收,不再辩解。很快到了服务社,学员们你进我出,摩肩接踵。我们像只觅食的鼹鼠,瞪圆眼睛,四下打量,看有什么可以进嘴的嚼物,蜜三刀、牛舌饼、甜排叉……那时候年轻,胃口特别旺盛,再加上食堂的饭菜简单,缺油水,常常不到开饭时间,就饥肠辘辘,就喜欢吃这些又甜又腻又油高热量食物,它能抗饿。</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等我们拎着战利品回到宿舍,发现宿舍里住进一个时髦洋气的同学。她体态偏瘦,下半身穿了一个小号的制服裙,裙子把腰勒得细细的,上半身配了一件简洁大方半袖衬衣。人也长得很有辨识度,明朗的脸庞,杏核眼,精致的鼻子,薄唇,从服饰容貌上看,家境优渥。她很爱说话,和屋里的这个人说几句,和那个人笑几响。短发甩开荡去,甩的她又青春又活泼,煞是惹人瞩目。不到一会儿功夫,彼此就熟识了,知道她叫李云。</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我们一群人吃过晚饭,嘻嘻哈哈回到宿舍,刚进门一时怔住,靠门的上铺多了一个楚楚动人美人。咋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怏怏倚着白墙,乌黑浓密的头发散在肩头,昏暗的灯光下皮肤是陶瓷白,一双沉甸甸的黑眼睛木然看着前方,有种单纯的狐媚感,还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柔软幽怨,既单纯又性感。女孩子更好色,大家看见美女都来了兴趣,争先恐后问她:“家在哪?”,“叫什么名字?”……她蹙着眉头道:“我叫王雁,石家庄的”,叹了口气接着说:“报完到,怎么就不让回家了呢。我爸妈都回山西老家,两个妹妹自己在家,不会做饭”。她温婉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同情,大伙七嘴八舌帮她出主意:“让你家亲戚或者父母的同事帮忙照顾一下”,李云插了一句:“你妹多大了”。她满脸愁容喃喃道:“石家庄没亲戚,父母的同事也都不认识。妹妹一个初一,一个初二”,接着又嘟囔了一句:“有个表哥在军械学院,可他是学员,不好请假”,我们劝她道:"试试,就请一天假"。她没作声,半晌方才自言自语道:“我给他打个电话去”……</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快吹熄灯号时,又有一个新同学拎着行李住进来, 她戴着一副眼镜,长得很喜性,不笑不说话,一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状。我们都好奇怎么这么晚来,她格格笑着说:“家就在学校附近,所以卡着点来”。继续追问,才知道她叫丁丽,是法院子弟,她倒是没有干部子弟骄傲轻狂劲,有问必答。同学们都处在明朗欢乐的年龄,青春勃发,每件事都令我们感到新鲜而且愉快,转眼间,大家就成了好朋友,热火朝天聊起天,宿舍气氛高涨起来。</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十三队出早操时的照片。</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军校生活初体验</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吃完晚饭,队里召开新生大会,全队学员集中到会议室听队干部训话,一个班一个班带着马扎鱼贯而入,转眼间会议室坐成黑压压一片,嗡嗡嘤嘤,蜂窝一样。空气里满是少女旺盛生长又来不及长熟的分泌物气味,馨香和芳甜,很淡很好闻。人一多,无端地兴奋起来,眼睛看来看去,不够使,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只看见攒动的人头。同学一聚在一起,忍不住窃窃私语,会凑近身旁的同学,眼睛斜向左右,似有无限机密,压低声音询问:“前排那个女孩你认识?”,“不认识,好像是一区队的,听说从山西来”,“那个你认识吗”……随着队干部步入会场,松弛杂乱的气氛消失殆尽,霎那间,会场鸦雀无声。区队长一声洪亮的口令,“起立,稍息,立正,做下”,我们掷地有声放好马扎,整齐划一坐下。队干部一字排开站在主席台上,和全体学员正式见面。</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区队长张国英主持新生大会,她曾参加过1984年第一支阅兵女方队,1999年带过双胞胎姐妹花当领队的阅女兵方队。她的站姿很挺拔,眉眼凌厉,长相大气,看起来有些像电影里的英姿飒爽的女演员。一上来就组织大家拉歌,气氛瞬间变得生龙活虎、你追我赶,大会还没开始就进入了高潮阶段。接着打着节拍,指挥全队学员放开嗓音齐唱《战友之歌》,声音震耳欲聋,在唱到“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她来自内地······”渲染浓烈的歌词,把人的情绪一下子激起来了,突然感觉心头一阵酸楚,有些鼻酸,眼泪冒了出来。我偷偷把眼泪抹掉,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要辜负父母的期望,活出精彩的人生。“同学们好!今天是到学的第一天……希望大家在军校始终用打仗的标准要求自己、锤炼自己……”区队长的讲话很有煽动性,善于掌握学员的思想脉搏,善于调动学员的积极性,入情入理,很能打动人心。马指导员的讲话简短平缓,紧扣主题。队长叫王福,宽额方腮,浓眉大眼,身材板正,标准一身正气的军人。他做了一个冗长的发言,满嘴唐山味,咬字不清晰,听起来像多出半个舌头似的。讲话也不外是遵守学校规校纪,努力学习不负使命。开始大家还能集中精力耐心听他讲,后面不知所云,心猿意马熬到会议结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第三天一早在宿舍前面的林荫道上,全队按高矮顺序排成一列,并由此分成了4个区队14个班。我、彩琴、王雁、李云、丁丽等分在三区队8班。接下来几天,对周围环境和同学熟悉了,甚至有些如鱼得水,见了邻班的也不怯生,开始热情打招呼,有时候三区队相邻的几个班,利用晚上熄灯前几分钟时间,还会相互串个门,唠会嗑。八个人一间房,几乎没有个人空间。就连换换衣服,掰弄一下脚丫都有七双眼睛盯着,好在我们都住过宿很快适应了集体生活。</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我和彩琴在宿舍最先熟悉的,她待人诚心,大大咧咧,既有农村姑娘的纯朴厚道,又有大都市姑娘的落落大方,和她相处起来很舒服自在,会不由自主地想和她靠近,找她做伴。彩琴还是个大仙,会看手相,面相,我们谁要是做个噩梦,生活中遇到困难或做出某些选择时,通常会求助于她这个“大仙”寻求“精神慰藉,明知道她胡诌,我们还是很乐此不疲,只当是解闷。她的生活能力很强,会做很多我不会干的事情,比如煮饭。周末市内的同学都回家了,外地同学也出不了校门,都窝在宿舍百无聊赖,到了饭点特别不愿意吃食堂千篇一律的饭菜,很想换个口味。不知道彩琴从哪儿弄来一个简易的电炉子,就是一根电炉丝镶嵌在阻隔槽里那种,把打饭的饭盆往上面一放,开始烧水偷偷煮方便面改善伙食。方便面调料放进水里的瞬间,那诱人的味道就在屋子里飘散开了,香气浓郁。人多盆小,要煮好几次每个人才能吃到。买的方便面不是单独包装的,是十块一大包的那种散装方便面。大家围坐在炉子旁,一边吃一边肆无忌惮聊着青春的话题,非常开心愉快。</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和志红分开后,在班级里和李云很快做朋友, 女人之间的好,其实是很任性的,也很实际,在班级里总要有个依靠,只要感觉不错,只要想好,就能好起来。我们同进同出,除了睡觉,吃饭、上课、下课都和李云在一起,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心里话,这有效消除我在班里的孤寂。李云八面玲珑,在她善于交际的言行底下,不自觉会流露出热诚真挚的本性,让人信赖,所以她人缘不错,我跟着她认识临班的好几个同学,身姿婀娜、口齿伶俐的白红。体态丰腴,口无遮拦,随意不羁的张娣。娇小玲珑,自带优越感的方晓萱。</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一眼惊艳的王雁,随着接触的深入,发现她远不是最初看到那么人畜无害,低眉顺眼,其实她是个有心机的女孩子,套路满满。她是干部子弟,父亲是军械学院在山西开发煤矿的负责人,那几年部队为了提高军人待遇,都会搞些第三产业。从小含着蜜罐长大,养成了娇生惯养,自由散漫的习惯。她又是直接上的军校,没参加过部队高强度的新兵训练,遇到训练稍有强度,就承受不了,不是这疼就是那痛,与队干部玩猫捉老鼠的游击战,是伴随她三年军校生活永恒的主题。谁让人家长得乖巧温婉呢,犯再多的错误也会让人心生恻隐之心,队干部对她所作所为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一马。每到周末,会换上入时的便装,脚踩细跟鞋,打扮的花枝招展,绷着一张粉白标致的小脸,扭动她那柔软的三寸水蛇腰,目不斜视从容从门岗眼皮底下走出校园,门岗只顾看冷艳美女,从不查验她的出入证。我们取笑她,她的脸就是出门证,门岗一定是被她的狐媚妖艳迷住了,后来在班里都叫她妖精,渐渐忘了本名。她和表哥的关系也令人匪夷所思,她老说是表哥,谈起表哥又态度暧昧,我们猜测是恋人关系,只是部队不让谈恋爱,她不敢公开罢了。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会逗她:“打扮着这么隆重,是见表哥男朋友吧”,李云紧跟着补一刀:“这么风情万种,表哥不迷死呀”。她对我们还是心存戒备,咬紧牙关回道:“就是我表哥,我姨家的哥”,不久她就忘记了自己撒过的谎,又说是姑姑家的哥。想揭穿她,转念再想她可能担心恋爱被发现,随她去吧。有一阵子,她表情落寞,魂不守舍,走路不再顾盼生辉,我们私下议论和表哥的恋情遇到波折了。多年以后才搞清楚“表哥”确实是她的恋人,是她考军校时,家里在学校学员队找的辅导老师。荷尔蒙分泌过剩的“表哥”初见妹妹顿时惊为天人,迅速沦陷,使出浑身解数,飞蛾扑火一般疯狂追求肤白如脂,花容月貌的白富美,不久表哥成功斩获美人的芳心,两人迸发出爱的火花,最后修成正果。后面的剧情,是我按照言情小说臆想出来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这是我最后所在班级全体同学合影。</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学习和训练</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军校生活,基本上可以用六个字来形容:紧张、有序、充实。不同于地方大学,个人自由时间很少,不仅需要学习专业知识,还有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严格的纪律和军事化的管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6点耳畔响起的起床号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已拉开帷幕。“嘟嘟嘟,下楼集合,出早操!!” 值班员在楼道里发出了一天中的第一道指令。早上6点天还蒙蒙亮,全队人齐刷刷一骨碌爬起来,麻利地穿好军装,扎好腰带,十分钟后有秩序地跑到楼下集合。身体不舒服的同学也必须下楼站队参加点名,但可以不跑操。全校各学员队都在大操场上集合出早操。整个学校数千人集中在一起出操,人声鼎沸,生龙活虎,那阵势非常壮观。队里集合完毕,区队长会下达口令:“稍息,立正”,然后半面向左转,面向队长,成立正姿势,敬礼报告:“队长同志,十三队集合完毕,应到一百一十二人,实到一百一十二人,请指示!”“出操!”队长回礼并威严地下达命令!区队长半面向右转恢复面向队形的姿势,下达口令:“向右转,跑步走!”一百一十二人以整齐划一的步法、步速开始跑操,或者沿着操场跑道,或者出校园在马路上跑,跑步过程中亢奋喊着:“一、二、三、四”口号。有时候队干部发现有学员偷懒,全队学员会跟着一起受罚,在大操场一圈又一圈转磨似的,直跑到队干部的气消了为止,那真是对毅力与体力的考验。</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 “出门看队列,进门看内务”,整理内务是军校的特点。跑操回来,有十分钟的洗漱和整理内务时间,由于我们是部队生,这些事情轻车熟路,刷牙洗脸,叠被子、整床单、扫地、擦床架……被子要叠的有棱又有角,平整要见方,上下一般齐,左右要一致,横看一条线。房间内要擦的干干净净不能有灰,东西不能乱摆放,自己的东西只能放到一个小柜子里,内务是军校的特色。这些动作日复一日,每一天都得坚持,不得怠慢。队里会趁我们上课时检查内务,不遵守内务规定,会扣分,达到一定分数后果不堪想象。</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7.30列队。唱着歌去食堂吃饭。军校食堂很大,几个学员队在一个食堂吃饭,固定座位,每班8个人一桌,班长负责全桌事务。每顿四平盘菜,一盆饭,菜少饭多。早餐配有四块腐卤,被切割成八份,需要节省着吃才够,每送进嘴好几口馒头或好几筷子粥,才翘起一根筷子在豆腐乳上啄一下。要去上课时再拿个馒头,一掰两半,抹上腐卤,带到教室当夹心点心吃。为了夹菜方便,我们从服务社买了不锈钢小勺子,勺子头不大,勺把细长,很方便够菜。开始没分菜,大家很融洽,彼此谦让,我和李云是最佳拍档,她喜欢吃菜汤,我喜欢吃菜,互补。王雁不知从哪儿搞来一把圆头大勺子,每次吃饭,她就会用保养的很好白皙细嫩小胖手拿着那把大勺子,小手指翘着老高,从容不迫去挖菜,一勺子下去少半盘菜没了,再淡定把菜送进樱桃小嘴,优雅的细嚼慢咽。每次看她吃饭,隐隐担忧,那么大勺子放进嘴里,不会把本来好看的小嘴撑大了吧。眼见盘子里的菜所剩不多,一边急次白咧夹点菜放到碗里,埋头扒拉饭,一边觑她,怕再一勺子下去又半盘子菜没了。这么想到觉得自己有些计较,小家子气了。时间长了难免生出些龃龉,大家决定还是把菜分到每个人碗里,从此饭桌上又有了嬉笑声,又恢复高谈阔论。过后我们忍不住调侃王雁,“你那樱桃小口一点点,怎么就能塞下那么个大勺子”,她终究有点不好意思,不解释,只管干自己的事情,好像对我们的问话失去兴趣。学员队食堂最欢乐的时光莫过于每月包饺子,包子,餐厅里一群叽叽呱呱的女兵,那声势梦把房顶掀开了,锅边也闹得不亦乐乎,几十个班个个都想抢着先煮饺子,蒸包子。李云记得她能吃两个大包子,我能吃4个大包子。其实她记错了,我能吃七个大包子,而且不是很饱那种,肚子里装满热腾腾的饺子、包子后,会充满幸福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8点去教室上课,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课。上课前照例列队,“稍息”、“立正”、“向右看齐”、“报数”……开课前一天,学校发给每个同学一个仿皮公文包式书包。提着书包,喊着口号,步伐整齐地去上课。教学楼也是苏式建筑,它是学校的核心楼,各科教研室都设在大楼里面。我们上课的大教室是能容纳二百多人的阶梯教室。12点下课,列队去食堂吃饭。12.30到14点午休时间,每次正睡到昏天黑地,云深不知处时,被起床哨吵醒,迷迷瞪瞪赶紧起床下楼列队,脑海里翻腾着三个疑问:我是谁?我在哪?现在要干什么?下午14点继续上课,冬天三节课上完,经常天色已黑,摸黑进饭堂吃晚饭,我们戏称“披星戴月”的军校生活。</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开学第一门课是《人体解剖学》,人体解剖学是医学学习的奠基课程。医学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名词来源于解剖学。解剖老师其貌不扬,身材微胖,平淡的五官里藏着一丝懒散不羁,颇有几分“浪子”的气质。一进教室就拿起讲台上的粉笔,潇洒在黑板上落下自己的名字,用浑厚的男中音自我介绍道:“我叫于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与大家一同学习解剖这门课。”老师课上常举例,“为什么打‘屁股针’时,针头一定要扎在臀部外上象限?”,“因为这个位置肌肉层次厚,同时能够避开损伤坐骨神经。”让我们充分认识人体形态和结构,理解人体的生理、生化和病理过程。为了让我们把知识电掌握的更扎实,他会分班给我们讲解人体标本上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个器官的解剖位置及功能。散发着福尔马林(也就是液态甲醛)气息的人体标本能熏的人眼泪直流。上完解剖课后有一段时间再也不敢吃牛肉炖土豆了,甚至不能看餐盘里的牛肉块。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肌肉组织跟餐桌上的牛肉一模一样,看见牛肉条件反射恶心想吐。解剖老师是个能将内心的知识尽兴表述出来的人,枯燥乏味的解剖课让他讲的生动有趣,都挺爱听他的解剖课。他还喜欢针对国内外时事、政治等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见解,不过他的言论多数都很偏颇,十足一个愤青。老师三十大几正是成熟睿智而又激情四射的年纪,他在讲台上表现出来的自信风趣,吸引了见识少,对异性懵懂的少女们,喜欢在课上和他互动,他回答问题时会挑选又好看又有点“作”的女同学,你来我往间,火花四溅,明显感觉到他对一个叫闫妍女同学特别感兴趣。闫妍恃宠而骄,由踊跃提问到旁若无人随意打断老师的讲话,老师也不介意,她也浑然不觉这样不妥。大伙都觉得有些不寻常,搁在心里没说,班级暗暗流传着他们暧昧的闲篇,不过随着课程结束也就烟消云散,不了了之。解剖老师确实挺懂得欣赏女性的,以前并不觉得闫妍有多出众,只觉得端正大方。自从老师把她从人堆里拎出来,细品,明眸皓齿,尤其双眼皮大眼睛,顾盼生辉,人是灵动的耀眼。</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还有一门《医学生化》课也印象深刻,《医学生物化学》是一门枯涩难懂的课程,要求掌握的知识点抽象而且繁多,难度可想而知。生化老师有两任,第一任老师二十出头,人长的很端正,头发乌黑,牙齿雪白,是个俊朗高大而且腼腆帅气的青年,有着优秀的个人能力和专业能力。他无论长相还是品行完全长在队里多数女同学的审美上,上他的课,同学们甘之如饴,也难怪同学会喜欢,阳光又帅气谁看了不“迷糊”。记得有次老师新剪了个毛寸,可能自己觉得剪的丑,迟迟不好意思登上讲台,在教室门口挠着头,不停徘徊。讪笑着上了讲台,又尴尬地对我们说:“刚剪的,有点短”,我们被他幼稚羞涩的样子逗的哄堂大笑,严肃课堂氛围一下子就活泼起来了。其实他这么高颜值,剪什么发型都是妥妥偶像剧的男主角,很可惜,没多久他考上研究生走了。我们被转手到一个中年的生化老师手里,可能是长期教学比较辛苦,亦或是他天生如此,老师的头顶就是“四周铁丝网,中间溜冰场”,我们私底下叫他溜冰场。老师不苟言笑,自顾自的讲课,谁要上课说话,他会大声呵斥,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吭声了,这课我们学习热情普遍较低,不过他人很好,考前划了些重点,要不很多同学会不及格。</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7点到9点晚自习,晚自习是写作业,整理笔记,消化一整天所学知识的时间,也是难得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队干部在自习室的时候,同学会专心致志看书,写作业,埋头苦学。教室里安安静静,静的都能听到自己鼻息声。队干部一走,教室就会骚动起来,先是小声交头接耳,渐渐放肆大声聊天,偶尔某个角落会爆发出笑声。</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课间休息,喜欢热闹的年轻人与相邻同学或在座位上凑在一起,或者立在教室的过道上聊天。有两个人的小沙龙,有几个人的大沙龙,沙龙有主流,有末流,有中心,有边缘,划分的依据倒很单纯,两个字:人缘。李云很喜欢找白红、方晓萱,她们个性很像,热情大方,开朗活泼。只不过李云活泼带点真诚,白红活泼里带点傲气,晓萱活泼里带点刁钻。我和白红、晓萱开始有些生疏感,久而久之,也热络起来。我多数都是在旁边观战,听她们聊八卦,你一言,我一语,虽然那些消息都是她们从别的同学或家里批发来的,内容还是新鲜有趣的。白红、晓萱都是大院子弟,见多识广。这类女孩子长的好看,衣着用品也时髦,走在时尚的前列,不自觉有些优越感,说话做事直白犀利</b>,<b style="font-size: 22px;">喜欢胜人一头。记得她们在谈论谁新处的男友是交警时,不屑说了句:“呦,是个站马路撅子的呀”。一个人容易从她的"出身"里找到表达方式,形成自己的语言风格。白红来自国防科大,晓萱来自38军,优渥的家境让她们说话无需考虑他人感受,可以直白说出内心想法。李云其实是个骄傲的人,在队里算是出众的,不过对白红她们还是很迁就的。其实这很简单,人是怕孤独的,总是要找一个伴的。随着交往的深入,发现白红和晓萱牙尖嘴利下是藏着善良,言谈举止间明世故,识大体。</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当年学业压力其实很大,军校生涯并没有比高三时期轻松多少,可能是专业的缘故,临床医学、护理课程太多,不太好学,很少有闲暇时间。事实上,我对所学的医学课程谈不上有什么兴趣,学习就是为了应付考试。成绩必须保持在及格水平,这是我恪守的义务。因为没有兴趣,上课时老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发呆,人在教室,面无表情盯着老师滔滔不绝,思绪在千里之外。军校考试如有两门课考试不及格,补考再不及格就不能毕业。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住,也会被开除。为了不把大好前途葬送,每天过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那时候老是盼着实习、毕业,因为实习或毕业后有一样好处,就是不用考试。</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21.30列队回宿舍,晚点名,点完名,22点赶紧去水房洗漱准备休息。22点30:“嘟嘟嘟,熄灯就寝!每周还要召开一次班务会,在马扎上坐姿端正听班长总结一周情况,指出几天里存在的不足,然后提出几点要求和希望。</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日复一日,军校生活基本上都是这么过来的,重复、单调、节奏感很强。(周末起床和晚上睡觉时间延后半小时)赖床是不可能赖床的,想早点睡觉更是不可能了。刚开始会觉得不习惯,忙乱无序,没有自己的时间,过了一段适应期之后,只要踏准了节奏,反而会感到日子过得井井有条,而且每天过得很充实。</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这是毕业前,我和王雁在宿舍门口的合影,我们俩在一个宿舍的时间最长。</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复查复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身体复查是在学校门诊部进行的,身体检查内容和入伍时检查的内容差不多,主要是检查内科外科,当年肝功能、肺结核等传染性疾病是检查的重点。我在部队近半年多的队列训练和体能锻炼,身体棒棒的,不过还是提心吊胆,很怕欢欢喜喜的来,黯然无声遗憾的离去。复审复查后没有多久,通知就来了,队里有同学肝功五项不合格,需要进一步复检,复检没事,虚惊一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人员稳定后,队里便发放了新军装,头顶红帽圈大盖帽,肩扛红色肩章。那时学员服装和干部服装一模一样,冬常服虽仍是涤卡布料,但已换成了四个兜,尤其是那崭新的带铜扣的军大衣,铜扣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让我们异常欢喜。那个时候不配发皮鞋,去学校旁边城角庄自由市场买了双廉价的皮鞋,找让校门的修鞋师傅在鞋底上订上一块小铁掌,走起路来“嘎嘎”作响,极大地满足了准干部的虚荣心,这标志着承载我们青春梦想的军校生活从此正式开启。</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有一次晚点名,教导员说:“大家现在复审复查暂时告一段落,能留下的基本都是合格的,但大家现在还不要掉以轻心,你们还不是真正的学员,要等三个月过后,依据个人现实表现,进行军校学员注册,只有注册了,你们才是一名真正的军校学员。切记不要认为考上军校就万事大吉了,就进了保险箱了,即使成了正式学员,学校也是要进行全程淘汰的。”教导员的一席话,让涉世不深的我们新学员更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淘汰。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家幸运的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军校学员,那颗入校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周末生活</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经过在军校一段时间的摔打磨砺,很快就到了1988年中秋节,中秋节当天我和李云回了一趟她家。很多年过去,去李云家的细节都模糊了,但有些片段却特别清晰。那时候特别羡慕家在本地的同学,周末可以回家,还能带回来很多美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李云家在河北日报社,我们需要在学校门口做一路车,到人民商场换乘六路车才能到她家。中秋节那天,都是走亲戚的,公交车一辆接一辆,每辆车都挤的要命。我深刻体会到这城市喷薄的活力,以快速的节奏不间歇地运转着。我们也只请了几个小时的假,时间挺紧。扒开人,使劲往车里钻,才好容易抓住了车门的栏杆,踏上了踏板,又抖擞一下,重新振起,象纵深进军,终于在一片哇哇乱叫声中挤进了车厢。车厢里怎么站都站不好,一会儿碰前边人的头,一会儿碰后边人的腰。过了好一会,我们总算找到了个安定的位置站好,吁了一口,虽然还是挤,但究竟能站稳脚了。没一会到了她家,这是我第一次走入这座城市的腹地,院里支路繁多,左弯右拐。路过一个叫“芳菲”的报亭,文化人就是文化人,一个破旧的报亭,名字却起的很风雅。报亭里坐着一个四十多的女人,黄皮肤,烫过头发没出卷,蓬松的头发在后面随随便便挽个籫,耳朵边上散落下几戳头发。身上穿的褂子脏得可以,前面有好几处油渍,她低头织着毛衣,我们从报亭过,懒正眼看一下,整个人和“芳菲”一点不沾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李云家在一栋筒子楼的三楼,三室一厅。李云家庭是这个城市中最典型的职员家庭,父亲是兰州大学毕业老牌大学生,在河北日报社当编辑,母亲在一家工厂工作,有个妹妹读高中,这样的人家是殷实的小康家庭,让人羡慕。在她家没怎么停留,急匆匆往学校赶,回去时已是夜晚,街灯如同静流,从车窗外驶过。公交车很快到学校,学校周边沿街排开的书报亭,糕点铺,百货店的霓虹灯已经点亮,整条街变得明艳旖旎,弥漫着浓厚的佳节气氛,城市还是要看夜晚。李云要去买点日用品,随便推开一家日杂店进去。我站在外面等她,校外的天空又格外广阔,满天星斗好像倾倒下来,一轮金色的圆月从苍茫的人海中升起来,像一盏明灯高悬在繁华城市湛蓝的夜空上,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整个城市变得薄亮,让人惊艳不已。不由得眼睛有些潮,喉头哽了一下,美丽的夜色,总能让人情绪无限放大。</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第一次逛街是跟彩琴去的,确切的说是她领着我们去的。一到周末,本地学生都走净了,喧闹的宿舍清静许多。不到7点窗外照进薄薄的阳光,染在身上,就像浸在温暖的水里。早醒了,睁开眼,百无聊赖之际,听彩琴和同寝室的说:“要去师大找高中同学玩”。我见过那个女孩子,来寝室找过彩琴,身材高挑,五官周正大气,性格温和成熟。听见她要撇下我单独出去玩,有点失落,冲着她耍赖的说:“我要和你一起去”,彩琴秉性敦厚善良,一般不会让人难堪,她听我说完,无奈的大声嚷嚷道:“要去,就快点起来”。同宿舍其她外地同学也付和着要去,女生们干什么都喜欢一窝蜂,瞎凑热闹。我赶紧起床洗漱,准备出发时发现出门证不够,我们几个只好偷偷从学校东侧小门溜出去。彩琴高中同学领着我们去了师大校园,逛了学校周围的商业街,一群人漫无目的瞎逛。彩琴则不同,姿态轩昂,迈着很大的步子,走得风快,我们其余几个只得加快速度。看上去不像逛街,而像是受检阅,以一个完整班的队列,经过世人的观礼台。很久没有出校园,我表面若无其事,其实看那都新鲜,眼睛都直了。人流中,眼见来来往往的男女,个个鲜衣亮足,低头看看自己,和街上的潮流豪不沾边,顿觉自己落伍寒酸。在封闭的生活环境待太久,就像生活在一口极深的井里,出了井看什么都新鲜好奇。逛累了一群人找了家便宜的馆子,简单点了两碗炒饼,几个人分着吃。在学校吃的寡淡无味,本想出来找补找补,还是节省惯了,舍不得大手大脚的花钱。那时每个月只有45块钱的津贴,需要算计着花才能撑到月底。</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回学校差点错过洗澡时间,赶紧拿上脸盆,带上洗浴用品、换洗衣服去学校澡堂。浴室里面雾气朦朦,热气裹着香皂味扑面而来。我们几个人挤到一个莲蓬底下,被湍急的水柱击打着,相互机械搓完背。等沐浴完毕,披着湿淋淋的头发,红润着脸蛋,西施浣纱似的将盛了脏衣服的脸盆斜端在腰间,轻松愉快往宿舍走,这才感觉到熟悉的生活又回来了。</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张彩琴长得很普通,皮肤黝黑,一笑,很憨厚,露出一口洁白的糯米牙。她生性秉厚,是个努力、有趣、善良、可靠、仁义……,她是个可以对她大胆倾诉秘密从不担忧泄露的朋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李云看起来俏丽活泼</b>,<b style="font-size:22px;">尖尖的瓜子脸协调均匀,眼睛是带了俏的杏眼,鼻梁很纤巧地向上翘,薄唇能说会道。</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这是第一天发军装,回家父亲拍的。她父亲是兰州大学新闻专业老牌大学生,在河北日报社工作。</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王雁这张照片很像电影明星,温婉中带几分艺术气。她的头发特别黑,衬着她饱满小巧的额,鼻,脸颊,和樱桃小嘴,分外秀丽。这个发型也很合适她,显得人很醒目。</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忙碌的校园生活(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这日子是无须数的,夏装脱下了,换上秋装,接着秋装也嫌薄了,不觉入了冬。宿舍门前的林荫道,随着天气变冷,景物变得萧条了,梧桐树叶落了满院子,裸露出壮硕的枝枝杈,在空中交错伸展,草坪也枯黄而且稀疏。1988年冬天的雪下得早,雪片太小,落地不白,只稀释了冻僵的泥土。雪止的那天,又刮起了北风,风呼啸得很凶,就在狂风卷着雪花的怒吼中迎来了寒假。寒假是客流量的高峰期,队里提前为我们预订返乡火车票。我顺利坐着绿皮火车第一次回山西老家襄垣县,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父母过了一个愉快的新年。</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寒假结束,队里重新分了班,相较于第一次分班,这次分班似乎没有什么规则,人员随机分配。队长本意是创造出更多的机会,让全队同学能够相处,增进了解,营造出和睦,融洽的集体。新班级几个人个性都很温和,很好相处。不过时间长了也难免会生出些龃龉,不外是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谁打扫卫生不够仔细;比如,劳动的时候谁偷奸耍滑;再比如谁说话太尖锐刻薄;谁在食堂吃饭抢菜,不顾及别人……然后再将彼此的不满相互交流,八个人分成几派。我很怕寂寞,身边总要有几个最要好的伴,不确定哪一个,一段时间是这个,一段时间是那个。很快在班级里就找到了伴,叫赵红。能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老喜欢把脸涂的白白,化着浓浓的妆,眉眼添了颜色,在一群黄渣渣皮肤女孩子中间显得挺鲜艳出挑,很漂亮,有点小造作。她的性格比较柔和淡泊,很顺从别人很适合我的个性。很长时间里我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在校园里都是手拉手或胳膊和胳膊勾在一起,上自习课没事头碰头地,小声嘁嘁喳喳,说些体己话,不时翻起眼睛,像四周瞟一下,警觉队领导检查。贴己话就是谈衣论帽,校园外有什么时尚新迹象,相互间便会通风报信,不会让彼此落伍。出去逛街,相互参谋,虽然我们财政情况不允许我们挑选贵的,不是当季流行的衣鞋帽还瞧不上,往往逛半天,也就是买个小配饰之类的回来。零食也不再独自享用,而是两个人一起分享,不分你我,最喜欢吃的美食就是从广安市场买的“驴打滚”。只顾和赵红热络,不由冷落了原来班级的朋友,集体活动中碰面,也显得生分。她们也有了新朋友,女生总是小心眼,不悦都是藏在心里的。逐渐地,在闹哄哄的队里,她们就好像丢失找不到一样,无声无息,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一起陡然消失的还有那个说话铿锵有力、精力无限的张国英区队长,多年以后才知道她去高护队当区队长了。随着岁月的无情流逝,曾经短暂的友谊在我心目中变得愈来愈模糊了,甚至完全忘记。然而不曾想,几十年后某天,我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李云从茫茫人海里冒了出来,她还记得我,还记得我们之间流星一样短暂的友谊。年轻时没看错她,没有错付自己的真心实意。</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五月天气开始转暖,林荫道上的梧桐树越来越茂密,教学楼两旁的月季花越来越娇美,太阳越来越晶莹剔透,撒下一地碎金碎银。每天列队去教室眼前跃动的景色都是明丽的,心情也是愉悦的,生活学习一天天步入正轨。不过也有了新的烦恼,上人体解剖,担心自己吸入或接触过多的甲醛后,会不会得肺癌或者白血病;学习寄生虫后,担心食堂的猪肉不卫生,脑子里是不是长满了猪肉绦虫;学了微生物,手洗一遍总觉得不干净,好像眼睛看到满手爬满了细菌,恨不得每次都要用医用酒精把手擦一遍;学了病理学,总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上长了肿瘤,哪一不舒服,就怕的要死;学完内外妇儿传,更感觉集百毒于一身。肚子疼,怀疑是不是结肠癌或者胃癌;不能吃油腻,是不是肝硬化了;身上长了颗黑痣,怀疑是不是黑色素瘤……每学一种疾病,就把症状和自己对一遍,一旦有几个类似的,那心理阴影面积别提有多大了,有时候真害怕没毕业就进了精神病医院。</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周末我和赵红会在学校周边小店逛逛,有个照相馆的门脸不大,开了很多年,每届学员都会来这拍证件照。我们也到店里拍照,里面局促而杂乱,橱窗里挂满女学员的照片。其中放得最大的照片特别醒目,是一个女军官的肖像照,她样貌超群,脸上始终挂着迷人的微笑,迎送来往的客人,气质非凡,比电影明星还要让人惊艳。很多学员一去再去,都是冲着这张照片。拍照前会嘱咐摄影师:“把我拍得好看点,像她一样好看”。后来我转业到民航,无意间和467医院转业的同事闲聊,说起这段让人印象深刻的轶事。她说知道那张照片,那个女军官是和她一批分到467医院的同事,本人确实是个极品美人,嫁人后移居日本。</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队里组织去四航校学习,在学校常能看到歼机轰鸣着划过上空,它们或单或双,或一前一后,直飞、爬高、转向、编队飞行。在航校领导的安排下,参观了院史馆,观看了教练机、运输机、轰炸机等多个空军机种和机型。聆听驾机起义回归祖国大陆的台湾飞行员林贤顺的爱国主义教育演讲。</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看电影是很隆重的,通常全校队几个队都在操场列队集合,依次浩浩荡荡向礼堂出发。行进过程中还要拉歌,每个队都不甘示弱,气势一定要压过对方,于是歌声此起彼落,回荡在校园里。到了礼堂门口,各队争先恐后入场,挤成一团,不是她们队抢先我们队提前入场,就是我们队占了他们队的位置。队列里后面挤到前面同学,或者后面同学踩掉前面同学的鞋,叽叽喳喳,乱成一团。电影不外乎就那么几部,翻来覆去的看,虽然电影情节熟烂于心,倒是还异常的快活,看电影就不用上课训练了。看完电影总有些夸张的激越的东西,比如音乐,比如画面,比如一些言辞,鼓荡着我们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自习课我和同班的梁芝芝是同桌,随着接触越来越多,对她有了了解,她是个外向、爽朗、热情的女孩子,那时候我们都有自我保护意识,很少谈论各自的隐私。毕业以后才知道她是原来38军军长梁兴初的侄女,就是在朝鲜战场上,指挥38军痛打敌伪7师,并且奇袭武陵桥、穿插三所里、血战松骨峰、突破“三八线”,彭老总赞扬他是“铁打的”的虎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那时候我们要去空军医院见习,早早的起来,大概5点左右就要赶到医院。大楼里很安静,只有值班的护士。走廊的灯亮着,墙面洁白,墙裙漆成天蓝,墙角连接着灰白的水磨石地。地面被拖把,鞋底,以及轮椅的胶胎磨得极粗糙,反射着幽光,有一种肃穆。空气里弥漫着来苏水与酒精的气味。护士表情漠然地把我们带到病房,监督我们给病人打针、输液。</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1989年快放寒假前,赵红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根钩针和几团毛线,给家人钩起围巾。我也学她,一同扎进女红里面,书包里老是揣着一团绒线,晚自习课间休息也手不停的钩。记得那年元旦窗外响着鞭炮,噼噼啪啪,宿舍显得更加冷冷清清,我们偎在被窝里钩着围巾,准备过年回家送给父母穿,心里觉得幸福无边。很多年过去脑子里还经常回荡那年元旦的鞭炮声。这个阶段我与赵红的关系,处在一个无法控制的急剧变化中,渐渐有了嫌隙,在一个班联系也不那么紧密了,那时候年轻,不会掩饰,好就天天捆绑在一起行动,不好就单打独斗。好在又分班了,给我们彼此都留了些体面,好朋友一旦分道扬镳,比陌路人还要生分。陌路人是毫不了解,一无渊源的,而我们则知根知底,有恩有怨,难以交割。很多年以后我还是挺想了解她的情况的,现在她在哪儿,过得怎么样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新班级有个志红的朋友,以前和志红聊天她的名字出现频率很高,叫田青。还不认识田青的时候,对她印象深刻的是英语老师上课很喜欢提问她,那个年轻的英语老师个子不高,上课循规蹈矩,毫无新意,提问别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每次提问田青时却满脸绽放出笑容,让人不由得猜测他是不是喜欢田青。田青模样很耐看,皮肤白皙,五官紧凑,身高大约有一米六八的光景,平肩,高腰,长腿的身型,看上去要比实际高度更高,身姿曼妙。志红和田青原来班级都是大高个,妥妥的大长腿,在队里是很扎眼的存在。我们分到一个班后,一点也不生分,我和田青在一起的时候最多,聊天也不是很多,接触时间长了对她的个性还是有一些了解,她人很聪明强势,说话做事果断利落。我遇事容易着急,每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沉静干练恰到好处安抚了我的焦虑,人们对强者包容又崇拜,对弱者苛刻又无情。她浑身散发出的个人魅力会不由自主为她倾倒。1989年回到宿舍会热烈的谈论时局国事,因为意见不同,一个班的同学就有了分歧,分成两个阵营。我们俩个阵营会针锋相对,互怼,虽然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理解谁。僵持 了一阵,双方偃旗息鼓</b>,很快<b style="font-size: 22px;">我们又分班了。一段沉寂的日子,我和志红、妖精分在一个班,好像学校周围一夜变的很喧嚣,莫名多了很多有特色精品时装小店,里面的服装新颖前卫,给我们枯燥的业余生活带来很多情趣。周末我们不用再坐一路车去人民商场广市场逛了,出了校园逛这些小店就行,不到周末就想偷溜出去,小时装店的服装虽然价格低廉,可是一点不缺少时尚感,因为它面对都是一群,时尚、前卫、个性得年轻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这期间队里来了一个新区队长,住在我们8班对面。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个子不高,微胖,样貌普通平凡,平凡的都忘记她长啥样,而且很容易把她和别人搞混。她有一个在电台做主持人男友,据说形象很不错的,181瘦长条,宽肩膀,五官生得很紧凑,而且轮廓鲜明,头发是自来卷,一个男人如此的美艳是令人不安的。没有安全感的她常为情所困,为了安抚自己那颗晃晃荡荡的心。她会在熄灯后听不同的萨克斯曲,那悠扬醇厚,千回百转,醉人的旋律在宿舍安静的走廊里流淌,区队长的心事也被带进我们房间。</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徐婉晴在队里是很难忽视的存在,她三区队学员队队长。她长着一张娃娃脸,却少年老成,比我们大多数学员都有心。面对茫然未知的前途生活,我们是浑浑噩噩,她比我们有计划,有估量。我们是走到哪算哪,这也是我们的混沌之处,但这混沌的最底下,却是有一股子乐天劲的。我们似乎天生信赖人生,其实不是无端,我们是择善,就不信会有太恶。这股乐天劲使我们的混沌变得光明,而不是晦暗。徐婉晴有当官的范,不苟言笑,官威十足,喜欢指手画脚,和队领导走的很近。这样,有人喜欢她,有人讨厌她。我是喜欢她,她很有组织能力,队里很多活动都是她组织的,义务验血,野营拉练,汇演……</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徐婉晴之后,裘革任我们区队的队长,她和徐婉晴有不同,有相同,很有朝气,标准的女军人,自信的眼神、灿烂的笑容、利落短发、落落大方。做事风风火火,咋咋呼呼,她就是众人所羡慕的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人,常常活跃在全队的视野中。</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这之后我们重新分了几次班,我和志红重新分在一个班。周末下午两三点钟光景,空阔而且宁静,邻近城角庄街道的不知道哪家小店播放着音乐,音乐在上空飘扬,让人生出甜美的怅惘,我和志红会沿着城角街散漫的溜达,最远到过干休所的别墅区。那时候学校沿中山路上新开几家时装店,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多情趣。我们还会一起逛,甚至不到周末也会偷溜出去,时装店的服装虽然价格低廉,可是一点不缺少时尚感,因为它面对都是一群,时尚、前卫、个性得年轻人。(未完待续)</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这是我第二次换班,所在班级集体合影。</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忙碌的校园生活(二)</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 过了一个假期,再回到学校,发现同学都变的洋气时髦了不少,平时不打眼小脸黄巴巴的同学,也都容光焕发,一个个变得能说会道,而且言语风趣,连表情也生动起来。队里开会,有个叫张晓慧的同学一走进会议室,我的目光马上聚焦在她身上面,她烫了新头型,凸显出她的漆眉星眸皓齿,以前真没发现她这么美艳。她的美艳还不在于长相,更在于一种眼风,简直不敢看她,那眼睛里的光一波三折,摄人魂魄。个头也长高了似的,正巧是发育的年龄,回家一滋养,长势就蓬勃,“尤物”这两个字就像为她而造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气温渐渐开始回升,目光里多了一些酱黄、嫩绿的调子,校园的色彩鲜亮起来。我的手脚暖和了许多,思维也灵活了,走在上课的路上,我能感觉自己的额角,鼻梁,眼睫,都承着太阳的热和亮,似有无数的晶片在四周闪烁,学习的焦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净。</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队里转来一个叫于少红美女,一个漂亮的小姐姐来到队里,自然会引人注目,虽然都是女生,课下会都有人和她搭讪,她俨然一副小明星。自然都在背后议论她的人也很多,有人说她是走后门来的,没有正式学籍,也有说她年纪轻轻就有靠山,这些未经证明的事情为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余少红就是这样的人,关于她的传闻有很多,不过在队里她还是一个耀眼的存在,几十年过去了,关于她的传说更加离谱,有说扫黄打非被抓了,又说她发大财了……年轻姑娘的贪婪和欲望,也是人之常情。把青春美貌当作交易的筹码,有可能会输得很惨,也有可能会赢,不知道她是输还是赢。</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生活里若冒出件让人意外的事,其主人翁多半是那种平日里闷声不吭得几乎让人没觉得她存在的人。而那些张扬惯了的无论做出什么石破惊天的事,旁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仿佛是她不做谁做?所以一句老话不叫的狗的咬人一直用到今天也不曾过时。尹双环就是这样的人,她平淡无奇到几乎不知道队里还有这个人,还有半个学期就要实习了,突然听说要开除她,按现在的话讲她当了别人的小三,被原配夫人闹到学校来,要个说法。最后她被开除学籍,复原回家。</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区队长刘峰</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临近实习,我们又换了一次班,那是最后一次分班,我和裴淑萍,王雁,裘歌等一个班。小裴长得格外清秀,皮肤白里透工,饱满的圆脸,黑漆漆修长的眉毛,亮亮的大眼睛,厚重乌黑的头发。她也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么活泼,内心安宁,比较老成,性格静谧,情绪稳定,一群人在一起,不太能听见她的声音。她对生活学习充满诚意,很有踏实,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学习。和她包括在宿舍也没有过多的交流,等我再认识裴淑萍,是在电视上,她是作为阅兵膳食评估组总营养师在接受中央电视的采访,讲如何为“狼牙山五壮士”英模方队制定饮食调整计划。通过控制调整食谱中主食、肉类、蔬菜等的量,达到官兵身体能量和营养素的供需平衡。</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 22px;">野营拉练途中。</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1989年,队里组织全队去四航校参观学习,与驾机起义回归祖国大陆的台湾飞行员林贤顺合影留念。</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难忘的演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学校有个女子军乐队,是从全校百余名报名者中筛选出来的,根据演奏技能和身体素质等方面进行考核。我们去的时候军乐队已经像模像样,阅兵,运动会,汇演,演出频繁,小有影响,在学校的风头可健了,在观看军乐队表演的人们中间,每次都有我默默注视的眼睛,心生艳羡。军乐队是隔一届选拔一次,我们这届学员队错过了军乐队的选拔。不过将临国庆汇演,学校成立舞蹈队,从各学员队选出几个样貌身材出类拔萃的,几个人一下子成了队里让人羡慕的人物,顶神气了。每天下午去礼堂排练,会穿过操场,我们无心训练队列,扭头看她们。还没练半个月,个个都拿出舞蹈演员的范了,昂着头,撅臀挺胸,身姿婀娜,脚步轻盈走在路上。汇报演出是在学校的礼堂举行的,舞台很简陋,场灯沿着幕沿一溜排开,舞台两边还缀着两盏,一起照着红色平绒丝绒大幕。演出开始,主持人登场,幕沿的灯一盏盏打开,从底向上将漂亮主持人的脸照亮,留下一些光影。舞蹈队同学跳的很出彩,舞姿轻盈优雅,端丽古典,就是看起来少了点激情。检验队女生独唱很出彩,演唱是徐小凤的“明月千里寄相思”,她唱的深情款款,情真意切,再加上形象温婉秀丽,百看不厌。接下来她们队表演的“蒙古舞”更让人惊艳,在一群标致的女兵中有个女孩可以说是鹤立鸡群,她跳的很突出,柔中有刚,动作很舒展,欢快,亮丽,给人以温柔不失健美,端庄不失俏丽的美感,把蒙古舞的热情奔放和柔情豪迈都跳出来了。看完演出我就像迷妹一样迫不及待打听她的名字,从哪来。只搞清楚她从内蒙军分区来。现在回想她很符合当下的审美,丰满不失苗条,长腿,高身,宽肩,每个动作、表情里充满着风情,无疑是性感迷人的。</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验血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梁婉晴任我们区队区队长后,策划过一次校外实践活动,利用我们所学优势,开展验血型活动。我们中队几个班积极响应,礼拜天,我所在的班选择在桥东的一个路口验血,我们刚摆好桌子,穿上白大褂,吸引了不少路人过来询问了,我们结合所学专业知识为前来咨询的路人耐心解答各种与血型、遗传等相关的问题。没一会,验血桌前人头攒动,前来验血的路人络绎不绝。我们各自分工,消毒,滴血清,药品反应等一系列步骤,在我们密切配合下一气呵成,两分钟内即可获知血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队列训练</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队长很爱折腾,挖空心思各种折腾我们,同学们对他是“爱恨交织”。眼看临近放假,我们都想美美的回去见父母,队长我们捂的太白回去找对象,于是让我们每天在操场练习军姿。军姿动作要领,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腿挺直,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贴紧,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后张。队长要求我们,一是坚决服从命令,做到令行禁止;二是端正姿态,精神振作;三是严格遵守动作要领,严禁说话、偷懒。”2分钟不到,已经能够感觉到汗水从脖子顺着后背掉到地上,从额头经过眉毛进入眼睛,衣服也紧紧的贴在身体上。我能清晰的看见前面的同学汗水从大檐帽的后檐涌出,顺着脖子流向衣领内,脚下湿了一大滩。队长穿梭于队伍之间,检查每个人的动作是否规范,不停的进行纠正,“XXX,注意两臂夹紧”“XXX,挺胸抬头”“XXX,肚子收回去”……这还不够,还有队列、体能训练,一周,至少有5天早晚围着操场跑5000米,幸灾乐祸看着操场上喘着粗气、精疲力竭,汗流浃背的我们,一日一日,变黑变瘦,队长特别开心。学员们瞪大了眼睛:“队长魔怔了,练上瘾了!”</b></p> <p class="ql-block">赵红</p> <p class="ql-block">梁芝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田青大约有一米六八的光景,平肩,高腰,长腿的身型,看上去要比实际高度更高,身材曼妙。</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2px;">晓裴看起来很舒服,气质温婉柔美,她的美没有侵略性、攻击性,而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之感。</b></p> <p class="ql-block">志红</p> <p class="ql-block">徐婉晴,张志红。</p> <p class="ql-block">毛琼</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仿佛静如死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西柏坡的早晨格外宁静,鸟儿在白杨树梢清脆地歌唱,我们沿着他指点走上缓缓的山坡,晨曦穿过树梢,洒在宁静的西柏坡。</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