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不管是汲取还是享受,这么多年我一直认为看比听更适合我。甚至于我坚定地认为视觉系统比听觉系统重要,并且这里面肯定存在它科学性的依据。这理论我说不上来,但作为聋校的一名教师怎么都觉得我的学生肯定比盲校的学生要幸运的多吧。</p><p class="ql-block">可是啊,大概有一年到两年,也许更长的时间了吧,喜马拉雅的听书竟然将我带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几乎要颠覆了以前的认知。甚至于我发现现在的听比看还能让我投入,最起码听和看一样可以带给我感动,领悟,与共鸣。更何况通过喜马拉雅我可以随时随地的进入文学,进入一个我极其喜爱的领域里,哪怕没有书房,书桌,甚至没有书。喜马拉雅可以将一个人的散步,骑行,上下班的路途变得那么妙趣横生欲罢不能。</p><p class="ql-block">在《四世同堂》,《野葫芦引》,《呼兰河传》之后,我甚至有些听书上瘾,表现就是,曾经那么享受寂静、放空、发呆、享受让思绪乱飞的我,现在几乎想将做饭,拖地,农耕,一切的独处时光都加上喜马拉雅,这变化让我盯着满书架还未来得及阅读的书籍有些歉意,有些恐慌,有些不知何去何从。</p><p class="ql-block">可是大踏步的也是见缝插针的随时随地可以实现的听书过程真是美妙啊,时时刻刻能有文字相伴的滋味真是美妙啊。</p> <p class="ql-block">《陆犯焉识》这本书在被朋友弄丢之后,我曾果断的重新购置。那时候好像令我着迷的仅仅是老几这个人,聪明绝顶才华横溢又有着与之相配的清高和执拗,劳改农场里他居然能凭借学识与谋略从番号2868一直活到278,简直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再一次以听的形式从喜马拉雅上完成这本小说之后,我又找到新的兴趣点:爱情居然可以,怎么说呢,反刍?对,反刍!</p><p class="ql-block">当一个人深陷在高光和幸福中时,身旁的一切必然都会较之暗淡,模糊不清不被注意。等高光退去,身处恶劣的环境,政治的迫害,人与人的倾轧中的陆焉识,靠着回忆,反复思量,仔细琢磨,呕心沥血的体会,才发现了曾经木讷,普通,寡淡的妻子的美,妻子对他的爱,甚至在反刍中他终于分辨出了冯婉喻当年某个瞬间某个眼神中的风情万种……</p><p class="ql-block">在一声叹息之后,真的如他自己所言,确认冯婉喻对他的爱,是他一生最大的收获,什么世态炎凉,什么命运多舛,一切都值得。</p><p class="ql-block">多么痛的领悟!!</p><p class="ql-block">《丰乳肥臀》当年我也买了书,读到一半果断弃读送与朋友,随她处置。多少年之后,喜马拉雅重新将它打开并送到耳边,说实话啊,我依然不爱,虽然里面有坚强的母爱,虽然众姊妹有激烈的反抗,但不管是政治背景还是人物形象,那个混乱啊,荒诞啊,动荡啊,简直听得我如入魔幻之地,目瞪口呆。</p><p class="ql-block">尽管如此,书中众姊妹的命运啊却牵动了我的心,让我有些欲罢不能。还有书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历史阶段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带给我太多的震惊,唏嘘,还有哀叹。就像有时候面对这个世界,嘈杂,混乱,丑陋,虚无,没人管你爱不爱,没人管你信不信,翻手苍凉覆手繁华!我也恍惚觉察的到,也许这就是现实世界,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模样,这就是中国刚刚经历过的一部近代发展史。</p> <p class="ql-block">刚刚发觉日本文学独特之处不久的我,因为喜马拉雅中的《昨日将至》《呼啸山庄》《荆棘鸟》又开始对英国文学产生了兴趣。原来文学有着这么强烈的地域特征,难怪有种调侃是这样式儿的:英国文学——我为荣誉而死;法国文学——我为浪漫而死;美国文学——我为自由而死;俄国文学——我会死;日本文学——我想死;中国文学——活着。虽然读到的刹那笑死,但事后想想也居然有些精髓在里面呢。</p><p class="ql-block">朱利安.费罗斯的《昨日将至》故事相当简洁,甚至被人诟病成格局有限以及庸俗的大团圆,但我却认为那是一个有趣的小故事。除了从书中那个一心挤入上流社会的聪明丈夫,那个对丈夫行为感到不屑不满,但又不得不享受他的成果、承认他的聪明的来自教师之家的妻子,那个本性善良但抵触父亲安排的犯错的儿子,让我感到无比熟悉亲切之外,我最感兴趣的就是那种垂手可触的贵族气氛。</p><p class="ql-block">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个说法将英国文学称作贵族文学呢?反正听书期间我脑子里充斥的满是那种插着羽毛的礼帽,精致的白手套,被裙撑撑起来的巨大豪华的层层叠叠的拖地长裙,还有那一把可以掐过来的小束腰。当然还有繁复的社交,礼仪,文化教养以及喜马拉雅里的优质朗读者高昂着头拖长声音的一声 “安——妮!”</p><p class="ql-block">悄悄说一句,每次我画了一朵满意的牡丹图,写出一篇不错的文章,或者偶尔搭配出一身自认为高雅清丽的衣裙之后,我就有了那种与听到“安——妮”通感的肢体变化:挺胸抬头,目不斜视,款款举步的状态。一瞬间,当然是一瞬间我就会被对面来人的审视,或一只小鸟的鸣叫惊吓的低头猫腰,作疾步溜走状。因为我承认我从来没有那种气定神闲的贵族之气。</p><p class="ql-block">《呼啸山庄》我要说的可不是那惊涛骇浪惊世骇俗的爱情故事,我早已认定这世上绝不缺乏各式各样的人物和各式各样的情感。当年读大学的我只能体会作者的姐姐的《简爱》,只能说明我需要成长。</p><p class="ql-block">而现在,我被喜马拉雅震惊和代入的是作者艾米丽.勃朗特的语言和她大大超过姐姐夏洛蒂.勃朗特的文学成就。至今我仍疑惑不解:怎么居然有人可以将语言运用到这种地步——不管书读到哪里,简直可以听到通篇的风声,仿佛可以听到通篇的风声。旷野里急流奔腾的风声,主人公心里的猛烈狂暴的风声,爱情中粗粝残暴不可回头不可逆转不可遏制的疯狂至极的风声,通篇都是,呼啸的风。</p><p class="ql-block"> 对狂风,对旷野,对粗粝和荒凉情有独钟的我,现在正在澳大利亚女作家的《荆棘鸟》中,继续听风,继续沉浸于一种不易言传的听书的独特享受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