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德国养狗

思雨

<p class="ql-block">曾在德国养狗</p><p class="ql-block"> 女儿十二岁龄,工作忙碌的父母下决心在孩子生日那天,送给她一只小狗,一是在孩子寂寞时有个伴,二是聊解父母常让孩子一人在家的自愧之心。</p><p class="ql-block"> 知道附近一家邻居最近正有狗宝宝新生,于是开车去了狗主人家。那是一种小型的迷你尖嘴狗,形貌有点象博美,但是嘴比博美尖,毛比博美长。母狗三岁,这已是第二次生育了,所以名字以B字开头,这次一胎三个,一公两母,此时的狗宝宝们正围着妈妈使劲的吮着奶呢,我们选了其中一个。</p><p class="ql-block"> “它叫BOSS,是雄性的,父母及祖父母都是纯种德国小型尖嘴狗,有家谱证明可查。”狗主人一边说,一边拿出证明,并随手把它所属的东西归在一起,狗圈、几天狗粮、还有一个可拎的小狗笼。那小狗雪白雪白的毛,尾巴上翘,小嘴和脸埋在绒毛里,几星期的它只有田鼠那么大,腿很矮,跑起来就象一个滚动的小雪球。太可爱了,女儿很喜欢这个小东西,马上把它抱在怀里,只见那狗母唉唉的凄叫和浅浅的泪水,狗也有情,只是无耐。</p><p class="ql-block"> 抱着小‘BOSS’赶快去给它打了针并报了户口,一个小小的锌片植入它的脖子中,从那天起,‘BOSS’便成了我们家的另类一口,一辈子在一起的那一口。</p><p class="ql-block"> 刚开始的这些日子,晚上回家,总见女儿和‘BOSS’双双横躺在大床上,我女儿啥姿态,它也啥姿态,竞然四脚朝天狗模人样的睡觉。“没谱啦,还真以为自己是‘BOSS’呢,得改名”我说。给它买了个狗窝,放在墙角,教它每晚睡在自己的小窝里,然后改名为‘狗儿’。</p><p class="ql-block"> 身份一下子从老板到员工,它似乎也感觉到,每天晚上在门边等着我们,只要我们一进家门,‘狗儿’就摇着尾巴迎接我们,把拖鞋咬过来,把袜子咬脱掉,忙得真象一个好员工,麻烦的只是第二天不知道袜子被叼到哪里去了。狗一岁左右最调皮,有一次女儿说,彩色橡皮不见了,让我给买新的,第二天便在自家小院地上,狗的弃物中,看见了咬碎的红绿橡皮。</p><p class="ql-block"> 在德国狗要上狗校,普通的家犬学期为十天左右,在那里学习怎样在人前不狂吠,听主人话,不乱咬东西...。由于女儿要去读书,只得由我陪伴‘狗儿’去狗校。狗师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领着我们参观了校园,有草坪和沙地,环境真是不错。这时候,沙场上正有狗在训练,主人是一位有腿疾的中年男子,走路不平稳,他旁边是一只金毛狗,金毛得学着和主人保持一样的节奏,慢慢的、一高一低地行走。“他俩已经配合得很好了,不日将要毕业”狗老师说。看着细沙地上留下的两对脚印,两对左深右浅不同的一大一小四行履迹,心想:那金毛应该是他以后生活中最忠实的沉默朋友。我家‘狗儿’受不了老师的严训,刮风下雨还在外训练,我也舍不得,因此两三天后,‘狗儿’拿了肄业证书,摇头晃脑的回家了,唉,没办法,护犊子呗!</p><p class="ql-block"> ‘狗儿’一岁半的时候,我们选了一个天清气爽的日子,带它去探望狗父母,顺便带了些狗零食。儿子探望父母,尽孝道,天经地义,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狗应也有情。</p><p class="ql-block"> 认祖归宗的游子回来了,狗母好似还认识自己的儿子,亲热的用鼻子嗅着它的屁股,呢喃的说着听不懂的狗话,狗爸就不同了,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也难怪,毕竟它没经过三月怀胎的日子。‘狗儿’不知道自己有父亲,它俩太相似了,连缺牙都像。看着酷似自己的漂亮朋友,‘狗儿’懵了,在家里的镜子里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怎么对面还有一个自己?四目相对,没两分钟,便大打出手,互抢零食,哈,不孝子,他们说狗的记忆时间比较短。</p><p class="ql-block"> ‘狗儿’两岁时,收到一张选赛通知,这种民间活动每年都有。这次我们也准备让他参加,说不定还能赢点奖品回来。</p><p class="ql-block"> 若大的体育场,很多参赛狗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由养主牵着,等着评判员叫号,每次叫到号的狗,必须站上高台,由评判员检查它的毛发、牙齿...,然后由主人牵着奔跑,得到高分才能进入决赛圈。别的狗都很温顺,轮到我家‘狗儿’上场登台了,‘狗儿’一看,来者并非自家人也,顿时浑身细毛直竖,象个刺猬球,鼻子里哼哼的轻声叫骂,一副不屑之态。</p><p class="ql-block">当评判员要检查它的牙齿是否齐整时,它顺势咬破了评判员的手指,那个评判员疼得哇哇直叫,而‘狗儿’直接从高台上跳下来了。自不待言,美没选上,还赔了人家医药费,对着它那副神气样,真让人哭笑不得,谁叫咱没让它好好上学呢!少小不努力,老大徒赔钱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那年我住院开刀,‘狗儿’没人带,只得把它寄养在狗旅馆。所谓的狗旅馆,就是一个个很大的铁笼子,五六平方左右的面积,里面放着狗粮、水和一些玩具,每狗一间。工作人员每天溜它两次。我们留下了电话号码,签了合约,转身准备走了,“你们去和它说,过几天来接它回去,给它一个希望”工作人员让我们如是说。狗儿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眼泪直流,悲悲的哀叫着,不忍这种分别的场景,虽然是暂时。我们赶紧开车走了,远远的还听见‘狗儿’嘶吠声,传得很远很远。</p><p class="ql-block"> 五天以后,我可以出院了,先生和女儿让我等着,先去接另类宝贝儿子。下午才等到接我的车,“我们上午到了狗旅馆,工作人员正准备打电话给我们,说狗儿在那里五天不吃不喝,整天用鼻子撞铁丝网,只能从大笼子换成小笼子,以致于它没空间可撞,不让人溜它,屎和尿全拉在身上,又瘦又臭,不成样了。当它看到我们去接它的时候,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临出门还拼足力气,朝那管理人员狂吠一通,大概是骂声”女儿告诉我,真倔,要不说哪家狗象哪家人呢!“所以我们先带它去狗医院了,鼻子歪了,腿拐了,打了两针”先生说,唉,人和动物的感情誒。从那以后,凡有事或出远门,要么把它带上,要么把钥匙留给邻居,哪怕独自在家,它也很安静,因为它坚信,家在,主人就一定会回来的。</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的很快,女儿去别城读大学,另类儿就归我所管,其实,动物与人很能和睦相处的,时间一久,我们的喜怒哀乐它都能懂,反之也是。‘狗儿’年纪大了,除了每天两次出溜和喂点狗食之外,它已经不好动了,趴在门边的岗位上,尽着自己守门的职责。</p><p class="ql-block"> ‘狗儿’十六岁那年,心脏出现了毛病,免疫力低下,浑身皮肤发炎,医生说它将不久于狗世。在德国,动物都将无痛的死去,于是约定了那一天。</p><p class="ql-block"> 我带着狗儿,车一程,行一程,痛碎怜心泪不成。它还是象从前一样的信任眼光看着我,毫不怀疑的被它的主人送上了不归之路。我想,如果有来生,我们还愿是一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文曾刊登在闵行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