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行走的青春》第二十六章

沙枣花开

文/侯羽西 第二十六章相见离别 已近十一月，陈新冉三姨家棉花地里放眼望去，光秃秃的棉花杆，没有了绿色，也没了一片白，近处可以看到东一朵西一朵摘漏的棉花和东一个西一个还未开的棉桃。这片看不到头的地里只剩下陈新冉他们后来的几个拾花工，至少还有半天的活，回族那边的棉花地三天前摘完棉桃已经走人了。最后一天棉花摘完，陈新冉三姨夫也很早来到地里，给大家发了尿素袋子，大伙儿将地里零星还没有开的棉桃摘了往袋子里丢。这么大一块地，不能小看这东一个西一个的棉桃，花开了集少成多，份量还是可观的，雇个人天天到地里清那一点半点的花，成本很大，最好的是将棉桃摘回去，摊到院子晒开，有空了慢慢来剥，剥出来的花虽然等级差些，晒出来还是不少，还是可以卖不少的钱。摘棉桃，肖魂和周文全最快，他俩要的行子少，所以摘得也就最快。陈新冉的行子多，不论她多快，速度总是会落下大家一大截。周文全和肖魂过来帮陈新冉，周文全笑着说：“我说新冉啊，你看吧，现在轮到我们帮你了，可不咋地，看你抓棉花的时候，一双小手比我和眼镜加起来都快，这摘桃子了快不起来了吧？”说完“哈哈”笑了起来。“就是，贪得多，现在扫尾了就得多承受着点，谢谢你们俩帮我！”陈新冉说。“这有啥谢不谢的，明天我们还一起回伊犁呢，你摘不完，我们也走不了不是？”周文全说。“周哥说得对，明天我们回去，没有你还不热闹了。”肖魂说。“哎，我说宋大个子，你棉花还没摘够啊，还真要在这等到下雪？”周文全问宋福春。“嗯，我和老板娘说好了，她家有活我们就先给她家干，她家没活了，我们就去给旁人干。老板娘人真不赖，活都帮我们联系好了，我们住她家，给她住宿费她也不要，真是个好人，她家以后要是有活我还会来给她好好干。我留了她家的电话号码，来年如果还摘棉花就先到她家。”宋福春说。“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知道人家好了，是谁刚来的时候还想换主家来着，又是谁给拦下的？”周文全故意说。“说起来还要谢你啊，当时哪知道，对她家也不了解，那今天晚上请你出去喝酒成不？”宋福春说。“这个不错，好！”周文全“呵呵呵呵”地笑着说。陈新冉摘着棉桃，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这也是她来三姨家的目的之一。明天要走了，陈新冉今天必须要把这件事办了。早上下地之前，陈新冉已经跟三姨说了，三姨答应，她来安排这件事。“哎哟……”一个棉桃落在了陈新冉的头上，陈新冉捂着头问：“谁打的我？”周文全笑着说：“新冉，你在想啥呢，这么入神？是不是想着要回去了，可以见到你朝思暮想的男朋友了，在想什么美事呢啊。”陈新冉摘了一个棉桃砸过去说：“没有，谁想了。”周文全低了下头，棉桃从头顶飞了过去。“别不承认，我就是想我老婆了，想到明天就能见面了，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吃了这么长时间你男朋友捎来的水果零食，回去带我谢他哈。”周文全笑着说。“谢可以给你带到，这男朋友八字还没一撇呢，别胡说啊。”陈新冉不好意思地说。“这么疼你的男人哪里去找，你就知足吧。”周文全说。陈新冉瞥了一眼周文全，摘了一个棉桃砸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脑袋上，陈新冉哈哈大笑起来：“这下砸到你了吧，叫你胡说。”周文全捂着脑袋说：“你个小丫头，太坏了，来阴的，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脑袋就被打了！”肖魂和宋福春一家也被逗乐了。半下午，地里的棉桃就摘完了，拖拉机直接开到了地里，大家七手八脚地一起把棉桃装上车，收拾了各自的东西，有说有笑，打闹着回去了。陈新冉洗了头，把换下来的脏衣服装进包里拿回家洗。“新冉，他就是邓明远，你们聊着，我去晒花了。”陈新冉三姨转过身对邓明远说，“明远，你们慢慢聊哈，我去做事情了。”“新冉啊，我说呢，原来今天见帅哥呀，你们慢慢聊啊”周文全坏笑着说。 陈新冉瞪了周文全一眼对邓明远说：“走，到里面的小屋去聊。”邓明远随陈新冉进了小屋，陈新冉坐在床边，邓明远坐在靠窗的凳子上。两人都有点别扭，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我叫陈新冉，是陈心惠的妹妹。”陈新冉先打破了沉静。 “我知道，你姐和你三姨都给我说过你。”邓明远说。“那你也知道我和你聊什么？”陈新冉问。“是她叫你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邓明远问。“有区别吗？”陈新冉问。“有，两年了，你姐回去后就你三姨来给我说你家人不同意，就再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两年后你来了，说要和我谈，谈什么？”邓明远有些生气地说。“大姐常跟我提起你，每次提起你我都能感受到她那份喜悦。说实话，我见了你，并没有感到你有多可爱，也不觉得你有多帅。大姐是最讨厌别人抽烟，不喜欢闻烟草的味道，你一过来，满身上下都是烟味，但大姐从来没有给我说你抽烟这回事，你在她心里只有好，全是优点。”陈新冉顿了顿问：“你没有再谈个朋友？”“两年了，你姐没再谈一个？”邓明远没有直接回答陈新冉。“你不愁娶，她也不愁嫁，你就没再谈一个吗？”陈新冉又问。“别人给介绍了，但都不适合我。”邓明远说。“今天你来了，说明我们有可谈的，今天谈完了就撂到这，你可以随便说，我也可以随便说，我希望话说到哪就撂到哪，以后都不提今天这事。我们不是来堵气的，都是成年人，事情谈开了，解决了就不是问题了，你说是吗？”陈新冉说。邓明远点了点头问：“你的家人对我有偏见，他们见都没有见过我，为什么就否定我？你姐也从没给我打一个电话，回去就稍了一句‘家里不同意’就再也没下文了，我想不通。”陈新冉说：“大姐没有直接给你打电话说清楚是她的不对，一者你知道我家没有电话，接电话要到邻居家去接，打电话要到县里的公话厅去打；二者你也知道大姐腼腆，平时都少说话。她那性格，又不会去与谁争，家里不同意的事，她还能怎样？”“你们家里都不同意，那我们今天还谈什么？”邓明远有些生气地说。“大姐的心思我最懂，这两年来别人给大姐也介绍了几个，接触几回就没下文了，我父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知道原因在你这。大姐的眼里有了你，别人就走不到她的眼里，更进不了她的心里。介绍个高的，她说高了；介绍矮的，她嫌矮了。胖的不行，瘦了也不对。总之没有一个是对的。”陈新冉说。“其实看到你，我也没有觉得你有什么特别的，比起媒人给大姐介绍的那几个只是多了几分书生气，多了点江南的清秀而已。大姐说你也读过高中，做饭很好吃，那么多拾花工的饭都是你做的。说你长得好看，还会给她讲笑话听。总之在她的心里，你没有什么不好的，都好。”陈新冉顿了顿说“我想知道你对大姐的看法。”邓明远放下了抵触的心理说：“具体喜欢她哪里我也说不清，在她身上有一种感觉，不庸俗，不是非，我也是在她身上能找到一种书卷气，她也是读了高中没有读完，和我一样。”“你愿意和大姐再谈吗？愿意你们就自己努力，我也会帮你们。如果心里有结，不愿意，那你明白告诉我，我会让大姐不再想你，不再念你，让时间冲淡她对你的感情。”陈新冉说。“我愿意有用吗？你能做主？你怎么帮我们？”邓明远问。“你能保证对我姐一直好下去，不让她受委屈我就能做得了这个主。最主要的是你们要自己争取，只有争来的爱情才懂得珍惜。大姐用她的拖延等你，如果你再不主动，大姐也再拖不了多久。”陈新冉说。邓明远有些激动地说：“那好，等地里忙完了我就去你们家，我会证明给你父母看，我会对心惠好的，我也会更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路途远不是问题，我会常带心惠回去看你父母，让他们放心地把心惠交给我。”“那好，明天我回去后先给我的父母做工作，我相信我父母看到你也会喜欢上你的。”写了个邻居的电话号码给他，说，“这是我们邻居家的电话，空了可以给我姐打电话，到我家之前给我说一声。”“行，要去你家之前我给你们打电话。”邓明远起身接过电话号码高兴地说。 邓明远走了，陈新冉出了小屋正好碰到周文全，周文全剥了颗花生丢到嘴里说：“可不咋地，新冉一见帅哥就聊个没完了，咋样，比你的相好要好吧？以后你嫁过来当地老板，我来给你摘棉花。”陈新冉装作一本正经地说：“不错，是个好主意，我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你看你看，还真嘚瑟上了。不开玩笑了，走，咱们吃好吃的去。”周文全说着往院子里走去。陈新冉到小院里，院子的桌子上摆了瓜子、花生、卤菜和啤酒等。看着陈新冉出来，何超群拉着陈新冉说：“闺女，来坐下，喝点酒。你看，明天你们就走了，再见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了。不管咋说，也是个缘分，来，和我们碰上一杯。”说着何超群端了一杯啤酒给陈新冉，陈新冉接过酒说：“谢谢大家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对我的帮助和支持。我不会说客套话，所有的都在酒里了，来，干杯。”“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大家附和着，都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我说新冉哪，你是个女孩子，要是你是个男的，我肯定和你拜把子。新疆人豪气，和我们东北人像，来，新冉，咱俩碰一杯。”说着，周文全给陈新冉倒满酒，两人一饮而尽。陈新冉三姨买了肉，炒了几个菜，蒸了米饭。宋文全看到米饭眼睛都亮了说：“老板娘，今天吃米饭啊，来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米饭啊，平时都是稀饭。”陈新冉三姨笑着说：“不是舍不得那两颗米，吃米饭要有菜，菜不好这饭就没法吃。每天都忙，没有时间给你们炒几个像样的菜，都是将就着吃。今天有空，明天他们几个又要走了，多炒几个菜来吃，对不住大家了啊，见谅啊。”说完陈新冉三姨又是露出那招牌式的笑容。“哎，老板娘别这样说，都能理解，我们又不是来做客的，是来打工的，每天管个饱就可以了。来老板，老板娘，敬你们一杯。”说着周文全举起了酒杯。大家吃着喝着聊着天，笑声，歌声，祝福声，不知不觉就是深夜了，陈新冉还是习惯性地看完几页书后才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