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一首唱不完的歌

詹有星

永春是乡愁诗人余光中的故乡。从2010年开始，永春从余光中先生的诗歌《乡愁》入手，从一出戏、一座馆、一片园，开启了乡村振兴模式，通过“乡愁文学”辐射，促进海峡两岸融合发展，成功的探索与实践了区域发展中政治经济文化一体。

5月的永春采风，听了余光中文学馆周馆长的介绍，我并不觉得意外。

乡愁是人类精神的栖息地。乡愁作为人类心灵上最柔软的情感部分，承载着人们对家乡最深切，最美丽的思念和情结。古往今来，艺术家们用含蓄朴质、委婉深沉的方式抒发对家乡的情感，唤醒家族共同记忆，促进家族成员乃至民族的凝聚力和认同感，这是乡愁赋予艺术独特的魅力！乡愁所激发出来的精神力量是惊人的。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炸毁南满铁路，栽赃嫁祸中国军队，炮轰沈阳北大营，爆发了震惊中外的“9.18” 事变，东北3000万同胞背井离乡。1935年张寒晖在西安目睹东北军和东北人民流亡惨状，创作了《松花江上》。歌曲唱出了“9.18”事变后东北民众的乡愁，表达了东北人民要求收复失地的强烈愿望，风靡中华大地，被誉为《流亡三部曲》之一。毛泽东曾经说过，一首抗日歌曲抵得上两个师的兵力。《松花江上》在日寇大举侵华的紧要关头，唱出了“9·18”事变后东北民众乃至全国人民的悲愤情怀，唤醒了民族之魂，点燃了中华大地的抗日烽火。

一支歌，一首诗，在中华民族的抗战和当今的乡村振兴战略中发挥出如此巨大的作用，这可能是歌曲《松花江上》和诗歌《乡愁》的作者始料不及的。

每个游子的心中都有一片净土，那就是自己的家乡。

乡愁作为不老而永恒的话题，人们以文字的方式，以乡情乡恋反映社会现实生活，表达人类精神情感，从古至今，横亘千年，历久弥坚。

“东来万里客，乱定几年归？肠断江城雁，高高向北飞！”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的《归雁》，可以说是最早“乡愁诗”的代表作之一。安史之乱平定后，诗人羁旅蜀地，不能及时返乡，为乡愁所苦，愁思百结，看见大雁向北归飞，而自己却多年滞留异地，不禁愁思缕缕。诗歌寄托了深切的乡思感情，并流露出对朝廷的系念和对国事的关心，全诗短小精悍，构思精巧，情景交融，含义隽永，让人余味无穷。

乡愁情愫的诗歌创作，最早可以上溯到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如《卫风·河广》：“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元，趾予望之”表达了旅居卫国的宋人思念家乡，但一河之隔，思归不能，面对河水，吟唱归心似箭的心情。如《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烟雪霏霏。”以乡愁来激励前方的将士奋勇杀敌，衣锦还乡。

在人类的情感中，乡愁是根植于人类心底里最朴素的道德准则和价值认同。意大利剧情片《乡愁》，是塔可夫斯基拍摄于意大利的一部电影，说的是俄国诗人安德烈和美丽的女翻译尤金伲亚到意大利寻访一位十八世纪俄国作曲家的故事，他们一起走访充满宗教意象的乡村教堂，在一座有天然温泉的古老小镇遇见了不被世人理解的疯人多米尼克，村民因为他早些年囚禁家人而认为他神经失常。可安德烈看到了多米尼克疯狂下的真实一面，并被他所吸引，让他游走在支离破碎的现实与超现实的梦境中不能自拔。他对祖国的思念，对家人的眷恋……种种情愫交织在一起，彼此纠缠，化为终生的乡愁。

这部电影的精妙之处，在于它不但表达了俄国诗人的乡愁，也是塔可夫斯基自己的乡愁，他因为在苏联受到政治压迫，剧本得不到批准而不得不到意大利工作，最终客死异乡。这部电影告诉我们，乡愁是一种广阔的文化情怀，它不仅仅是一座座古风犹存的古村落，一声声乳名的呼唤，一片片翻滚的稻浪，一处处潺潺的流水，我们面对现实困惑的灵魂和焦灼的心灵也要得到真切的关怀，让背井离乡漂泊的游子得到生命和精神的温暖。否则即便我们身处故乡，在精神上也如无根之蓬一般漂泊，带着始终无法化解的乡愁。

乡愁是家乡的大瓦房，是母爱的味道，是祖先们悠然的生活方式，是纯朴的民风民情。故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无处不放射出永恒的魅力，无不唤起人性中久违的归属感。然而当今，我们的在物质上越来越富有，但精神上却越来越贫乏，房子越来越高，但道德上却越来越下滑，马路越来越宽敞，心灵上却越来越找不到回家的路。现实与理想生活的巨大反差，需要我们不断剔除心中涌出的杂音，让天堂重现人间，让灵魂回归家园。

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中，我们有能力建设出更现代、更便捷的新农村，但却造不出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的文明。因此，在乡村振兴战略中，融入乡愁理念，让古村落与时代共融，村落景观与人文底蕴并存，传统文化与时代精神承接，古老记忆与未来憧憬贯穿，使古老的原生态与美好的新生态交相辉映。在这一点上，永春给我们开了个好头。

乡愁是一首唱不完的歌，让乡愁像诗一样陪伴我们走进更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