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那些事（第六章）

王昊瑞

第六章夜晚的快乐（下） 何雨霖在玉米地里蹲了十多分钟，腿都没知觉了。她忍不住问道：“啥时候下手啊？” “再等等，你没看到老头一直朝这边看呢吗。” 何雨霖换了个姿势，捶了捶发麻的腿。 又过了十多分钟，老头终于转移了视线，转向另一边。 “走，快走。”张玉金带头先跑了过去。 何雨霖站起来走了一步，差点摔倒。孟德俊楠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谢谢。我这两条腿，现在就跟假肢似的。”何雨霖腿麻的走不动路，一走就疼，只能站在原地适应适应，让血液重新流回到腿部。 就这瓜地谁看了受得了 “不要出声，我们也别浪费，挑两个大的，我们六个够吃了。孟祥斌和程宇轩你俩跟着我去挑瓜，何雨霖孟德俊楠和申存远你仨在这放哨，如果有人靠近就把手电朝着天上照，我们看到就跑路。” 张玉金挑了一个西瓜，还拍了拍，觉得不错，扯断瓜藤摘下来，递给孟祥斌。 孟祥斌说：“你这瓜保熟吗？” 张玉金瞪了他一眼：“滚。” 孟祥斌乐呵呵地接过去，“这瓜要是生的你自己吞进去啊！” 张玉金给了他一拳，“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快进玉米地藏起来。” 张玉金又抱起一个西瓜，“好了，得手了，撤。” 六个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大西瓜，有点无从下手。 “怎么弄开？” “谁带刀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带。 “直接砸开吧。” “那多浪费啊。” 他们还在讨论，看瓜的老头已经发现了他们。 “偷瓜的！？”老头上来就按住了张玉金，其他人反应极快立即起身想跑，老头紧接着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止了逃跑的想法：“我告诉你们，电线杆上有监控，你们跑的了今晚跑不过明天，不想回家挨揍的都给我回来！” 他们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折返回来。 老头一巴掌拍死了胳膊上的一只蚊子，大概是嫌这里蚊子多，说：“你们几个，拿着你们偷的西瓜，跟我回瓜棚！” 何雨霖只能照做。 “人赃俱获，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几个小孩子家家不学好，为什么偷瓜？”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虽然没有提前商量过，但是心里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都明白，自己仅仅是摘了两个西瓜，既没破坏也没糟蹋，老头最多就是象征性地训斥他们几句就会放他们走，因此没必要跟这个老头解释什么。 老头见他们不说话，反倒乐了。 “如果你们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们家长说了。” 张玉金几人无法拒绝，只能下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手电，听着老头讲。 “我是50年代出生在北方农村的，在我10来岁时，生产队都种瓜，再饿，种完的瓜也不发给大家吃，最后都拉去集上卖，卖完的钱也不知道用去干嘛了。每年都是收麦子前种，收完麦子，瓜苗就开始结瓜了。每个生产队派两个出身好的老头看瓜，在瓜地中间搭个窝棚，瓜地四周是庄稼，半大的孩子们肩上背个筐，手里拿把镰刀去打草，有时走到瓜地边上了，忍不住心里就打歪主意。脚在庄稼地里走，眼却盯着瓜地，发现个鸡蛋大的就蹲下来假装割草，趁看瓜的不注意就下手，菜瓜不苦，小甜瓜苦，有时碰到苦的，那不是一般的苦，苦得直吐舌头。等瓜长大了，边上的基本都被扒光了，满地圆滚滚的大瓜，光看得到摘不到。有次和几个小伙伴打草又走到了第八生产队的瓜地边上，都用眼找能扒到的目标，都趴在草地里悄悄往前蹭往瓜地里看，我发现了个大的，可惜够不着，发现看瓜的老头没动，像是在打盹。我心里一计，镰刀把有一尺多长，手里握着镰把把镰刀伸到瓜蒂上，用镰刀刃把瓜蒂勾断了。正用镰刀尖使劲够着勾瓜往外拖的时候，棚上的老头开口啦：‘嘿！小心崩了镰！’哎呀~，闹半天老头是装睡，吓得我们背起框就跑，跑了一会听听后面没声音，人家老头没追来，这老头叫刘伟地，人很好，每次都是吓跑了就得了，其他队的一般不好也不太坏，看见孩子多是吓唬，最坏的就是三队的一个叫瞎刘俊的，他只有一只眼，我们从来没扒到过一次三队的瓜，那瞎老头特别狠，让他发现了都是往死了追，边追边骂，三队的瓜多，边上都是。没扒到还被瞎老头追得一肚子喘，气得不行，就抓只癞蛤蟆，拉破肚皮，用镰刀挖个小坑，把癞蛤蟆放进坑里，用土埋上，再立个小木头板用镰刀刻上‘瞎刘俊’，我们就挨着个对着‘瞎刘俊’拜拜，好像这样肚子也就不饿了，嘴也就不馋了。” 何雨霖听的入了迷，程宇轩更是直接听的热泪盈眶，完全没有了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爷爷，您那个年代好啊，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电视，而科技时代的我们，每人手里抱着电子产品玩耍，虽然也增添了不少乐趣，但是少了集体玩耍的欢乐。你们童年的快乐是最纯粹的快乐，也是最美好的回忆。”程宇轩擦擦眼泪，承认错误，“爷爷，我错了。” 老头摆摆手，“害，你们干的事，我小时候也干，你们因为什么扒瓜我不用问就清楚，无非就是想吃免费的瓜是不是？我小时候扒来的瓜，即便不怎么熟我也觉得甜，因为是不花一个子儿得来的。虽然隔了两代，但是想法如出一辙，对不对？” 众人拼命的点头。 老头讲完了，也说累了，说的口干舌燥，拿起一旁的刀切开了一个西瓜，“青翠油亮，绿皮红瓤，你小子挺会挑啊！” 张玉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老头捏起一片西瓜吧唧吧唧吃起来，又给程宇轩递了一块。 程宇轩愧疚地慢慢接过去，感激地看了老头一眼，咬了一口，西瓜清爽可口，甜入心底。 “你们也都来吃吧！”老头招呼大家。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去拿。 老头见他们这样，一块一块的分到他们每个人手里。 “够吗，孩子们？要不我再把另外一个切开。” 老头拿起刀准备切，张玉金拦住了他：“够了，谢谢爷爷。” 西瓜的味道很美，甜滋滋的，十分好吃。在炎热的夏天，四十多度的高温下，你只要吃下一块西瓜，马上就会感到凉爽舒适。 十点半，几个人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瓜真甜。”张玉金说。 “心更甜。”程宇轩说。 “家人们谁懂啊，我其实没吃够。”孟祥斌说。 “你行了吧，别不知足了，老头人不错。”孟德俊楠说。 “对对对，要是我我也不好意思再去让人家切第二个。”申存远说。 “夏天因为有了西瓜的不离不弃才变得如此美丽。”何雨霖说。 其他人不自觉的看向她。何雨霖尴尬的笑笑。她的普通话在人群里有点格格不入。 夜深了，一天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