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平县宝台山寻访世界树干最粗和最高的山茶花(上篇)

华叶常青

滇山茶 <p class="ql-block">博南红万朵茶</p> 宝台山位于云南省大理市永平县西南部,澜沧江的东岸,属横断山系云岭山脉博南山的一部分。宝台山国家森林公园东南西三面与金光寺省级自然保护区实验区相衔接,两者水乳交融构成一个整体。这里山高谷深,植被茂密,物种资源丰富,原始生态保存完好,因此被誉为“西南丝绸之路上的绿色明珠”。宝台山地区最高海拔2913.2米,最低海拔1240米,气候垂直变化明显,森林植被具有从滇南到滇西北过渡的显著特征。金光寺省级自然保护区重点保护以元江栲为代表的半温润常绿阔叶林原始生态系统和以青榨槭、滇藏玉兰、水青树为代表的稀有植物群落;重点保护国家一级保护植物须弥红豆杉以及长蕊木兰、水青树、千果榄仁等为代表的34种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保护区内滇藏玉兰(木莲花)、云南山茶(滇山茶)、凸尖杜鹃、绒叶含笑等奇花异卉随处可见。其中高雅冷艳,灿若云霞的云南山茶和圣洁清雅、幽香馥郁的木莲花最为著名。 <p class="ql-block">博南红万朵茶</p> 木莲花——滇藏玉兰 宝台山尽管偏居滇西一隅,就是今日也不太容易抵达,但是在古代,这里是南方丝绸之路博南古道的交通要冲,西汉开通的博南古道贯穿这里,在宝台山西面澜沧江边通过兰津古渡抵达永昌(今保山),然后再向前抵达缅甸和印度;东汉永平年间,国家征集大量民工在汹涌的澜沧江上修建了一座横跨两岸的藤蔑桥,这座桥形如雨过天晴之后的彩虹,因此取名霁虹桥。三国时期,诸葛亮通过霁虹桥来到永昌平息叛乱,七擒孟获,维持了蜀国西南方的稳定。 博南古道上的花桥村 时光荏苒,到了明代,因为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建文帝自此下落不明,而此时在宝台山留下的许多遗迹让许多人认为建文帝躲开朱棣的追杀后,就一直隐藏于宝台山,最终终老于此。明代三大才子之首的杨慎,在戍边永昌卫时,经常往来于博南古道,游览宝台山,为这里留下许多人文景观和传说。不过,真正使得宝台山引人瞩目,名震天下的是因为立禅和尚的到来。立禅和尚俗名朱铸成,法名祖復,又名埜山和尚。生于明嘉靖乙丑年(1565年),圆寂于清顺治四年(南明元年1647年),享年83岁。立禅和尚祖籍山西太原府人,晋王嫡裔俊王的独子,父亲朱永寿,母亲吴氏。尽管家世显赫,但朱铸成却厌倦了王府的生活,离开妻儿,遍访各地高僧,融会贯通,终成一代禅宗高僧。 滇藏玉兰 《力禅和尚语录》记载:立禅和尚大约在五十三岁的时候,在去湖广的路上遇到一位云游僧人破尘和尚,两人一见如故。破尘和尚特意向他介绍宝台山的奇妙:“台山宝物,非俗子轻易识知,百为读经,青折念佛,春暖树吐莲花,夏薰竹交玉笋,秋冬二季桂梅斑竹芬菲,野樱山茶馥郁。遗失衣物,路旁土人见之亦不拾取。幽深静邃,周围十有由旬,午夜常闻钟鼓声声,丑寅醮听鸡鸣,犬吠日绿,西云结彩风清,绿萝洗翠山间。出座市上,罕希古人。”因此唤作清净宝台。立禅和尚听到破尘和尚对宝台山至纯至美境界的描述,下定决定到宝台山游历。 南方丝绸之路 远眺木莲花山 为了心中的理想,立禅和尚沿着博南古道经过一番跋涉来到宝台山,只见这里重峦叠嶂,云遮雾隐,仿佛桃源仙境。观看整座山势,四周青山如攒,宛若一朵青莲,南面的木莲花山,仿佛一尊弥勒巨佛,立禅和尚深受感召,决定在宝台山修建寺庙。经过一番勘察,他最终选定宝台山山势中的莲花心为寺庙基址,即今天的金光寺。崇祯二年(1628年)立禅和尚利用布施在宝台山建成了一座十六方莲蓬宝殿,因为宝殿建成之日发射出金色的光芒,照耀着宝台山的山川河谷,于是寺庙取名“金光禅寺”。 金光寺 宝台山中的金光寺尽管位置偏僻,但是却受到明代皇室的关照与青睐,1984年文物普查时,发现了金光寺中的一枚篆刻印章,印文为“敕建迆西宝台山镇印”,印章表明宝台山金光寺敕建的身份,引人无穷遐想。宝台山中兴之祖是立禅和尚,至于宝台山的开山祖师是谁,一直疑云重重,不得而知。民间相传,宝台山是皇家寺院,宝台山的开山祖师是建文皇帝,似乎也不是空穴来风。 宝台山秘境 明崇祯十二年(1639)3月24日,徐霞客来到永平,在这里停留了5天,主要游览了宝台山、霁虹桥等地点。徐霞客在游记中写道:“余至省,即闻此山之盛”。不巧的是当时立禅和尚东游取经,寻而未遇,于是徐霞客在游记中写道:“寺创于崇祯初元,其先亦丛蔽之区,立禅师寻山见之,为焚两指,募开丛林,规模宏敞,正殿亦南向,八角层甍,高十余丈,址盘数亩。”立禅和尚在这里建寺修行,让禅宗发扬光大,名震滇西。 云南山茶 1659年,立禅和尚已经去世12年,桂王朱常瀛的儿子永历皇帝朱由榔兵败后由昆明向西一步步逃缅甸。朱由榔驻留永平期间,来到宝台山,为宝台山留下许多遗迹。宝台山因为明朝两代皇帝的传奇经历,皇室子弟的修行,留下大量文物古迹名花嘉树。最让人称奇的当然是山茶花和木莲花,徐霞客在《滇中花木记》中写道:“滇中花木皆奇兵,而山茶山鹃为最。山茶花大逾碗,攒为成球,有分心、卷边、软枝者为第一。”茶花花轮规整有序,酷似佛教密宗神坛曼陀罗,故又被称为“曼陀罗花”,在古代广泛种植于皇室宫庭、私家庭院和佛教寺院中。 博南红山茶 释迦牟尼佛诞生时:一手指天,一手之地,作狮子吼,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举足行了七步,每步地上都出现一朵莲花。因此狮子与莲花与佛有缘,这也是为什么滇西寺院栽种的茶花主要都是“狮子头”的原因,因为她花瓣卷曲,像雄狮头部的鬣毛,又名“九心十八瓣”。而莲花更是与佛有缘,高雅端庄,洁不染尘。木莲树开莲花更是嘉木吉兆,是祥瑞之花。徐霞客在游记中写道:“此即大寺之前院也,踞宝台南突之端,其门西向,而堂陛俱南辟,前临深峡之南,则南山如屏,高穹如面墙。其上多木莲花,树极高大,花开如莲,有黄白蓝紫诸色,瓣凡二十片,每二月则未叶而花,三月则花落而叶生矣。” 滇藏玉兰 永平宝台山广泛分布的云南山茶和木莲花自古以来就引人瞩目,2023年3月,蜜植生境一行来到永平宝台山考察这里的云南山茶和木莲花。这次考察,得到永平县政府、金光寺省级自然保护区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从永平县城乘车向西南行驶60多公里,转过一个山口,我们来到大理永平金光寺省级自然保护区管护站亮洞丫口管护站。 大理永平金光寺省级自然保护区管护站亮洞丫口管护站 一走进管护站大门,大家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被前面一株满树繁花的茶花树吸引住了。这棵茶花高约四米,冠幅也在四米左右,每年二三月份,她都会绽放出深粉红色的花朵,硕大如盘,单、重瓣混生,重瓣花形为九心十八瓣,盛花期茂密的花朵看上去比叶子都多,是保护区重要的人文景观。2015年,经过工作人员专门的统计,整个花期一共开了11061朵花,是名副其实的万多茶。专家研究称,树长得如此繁茂,花开如此密集、硕大而艳丽的单株山茶花在整个茶花界都非常罕见。每逢这株山茶花开,便有许多游客不辞辛苦地前来一睹她的芳容,已经成为国内新生万朵山茶的代表和颜值担当,随着她的声名日隆,只要养护得当,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名震天下。 <p class="ql-block">博南红万朵茶</p> 博南红 经过询问工作人员,他们告诉这棵茶花当年生长在前面不远的一个护林点下面,是原生云南山茶,估计在那里已经生长了约30年。因为这株山茶花四周高树林立,生长环境不佳,为了保护她,1984年11月几个护林员将她挖了起来,连树带土搬到现在的管护站栽种。这株茶花或许为了报答护林员的知遇之恩,当年就开出美艳的花朵,此后这株茶花一发不可收拾,不但长势非常好,而且每年都繁花似锦,让人叹为观止。 密林中的野生云南山茶 2016年2月21日至26日,来自美国、英国、法国等13个国家和地区的海内外茶花专家莅临中国(大理)国际茶花大会永平分会场。在开幕式上,国际茶花协会将当年护林员移栽在管护站的两株罕见的野生云南山茶分别命名为“博南红”和“宝台红”。 因此这株珍贵的野生茶花就有了自己的名字,成为博南红茶花的母树,地位极其尊崇。 博南红茶花 另一株叫宝台红的茶花在博南红茶花的西面,树高3米左右,叶子油光闪亮,生机勃勃。这棵茶花和博南红一样,也是护林员在森林中发现的一棵原生云南山茶变异种,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从森林中移栽到这里,估计有50年的树龄。每年冬春时节开花,花色深红,单、重瓣混生,花朵珠光宝气,是云南山茶野生珍品和宝台红母树,地位不容小觑。 宝台红茶花 早年博南红茶花 在管护站院子中间,还有一棵滇藏玉兰(<i>Yulania campbellii </i>(Hook. f. & Thomson) D. L. Fu),俗名滇藏木兰,是木兰科,玉兰属植物。滇藏玉兰是第四季冰期幸存下来的古老植物,被誉为植物中的“活化石”,非常珍稀。因为滇藏玉兰花开如莲花,所以又叫木莲花。这株木莲花最神奇的是一棵树可以开出几种颜色的花,有白色、深紫色、粉色。在玉兰南面平台下面,还有几株移栽的滇藏玉兰,长势不错,都开着不同颜色的花,不过因为年岁不够,所以魅力稍逊。 滇藏玉兰紫色花朵 管护站院内滇藏玉兰开的粉紫色花朵 管护站院内滇藏玉兰开的白色花朵 欣赏完管护站神奇的花卉,在保护区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我们开始考察宝台山的植物。沿着管护站后面的路向金光寺走去,高大的树木列队两边,仿佛在迎接我们的到来。林中透出几点猩红,这是马缨杜鹃刚刚开放的花朵。工作人员介绍,今年这里的杜鹃花是小年,不够壮观。同时说今年的山茶花也开的稀稀拉拉,不像去年,整个茶花谷里的茶花不管大小,满树都开满了花,一般所有山茶花都开放的时间间隔大约4-5年才会有一次,至于为什么,大家猜测可能是这里的树木太茂密了,长在林下的山茶花可能缺少阳光而不年年开放。 马缨杜鹃 很快大家来到金光寺,金光寺坐东北,面向西南,四周古树怀抱,古朴庄严。在金光寺附近,有很多古老的茶树,据说是立禅和尚建立寺庙后在周围栽植的,让禅、茶从此在这里结缘。宝台山是山茶科植物演化的适宜区,也是茶叶的原生地之一。宝台山景区内和周边的村落中有野生型、栽培型、过渡型古茶树5000余株,树龄在200至2000多年不等,极其罕见和珍贵。尤其宝台山狮子窝村附近的古老茶树,最具有代表性。宝台山地区茶树种类大部分都是野生型的大理茶,有小量栽培型普洱茶,还有大理茶与普洱茶自然杂交后代的过渡类型。这些珍稀的古茶树,有的生长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有的就散布在田间地头和房前屋后,千百年来与村民的生产生活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逐渐形成了当地制茶饮茶、以茶祭祖、以茶敬神等传统习俗。古树茶茶叶外形乌润、紧结,汤色金黄、澄亮,香气纯净、充满自然的野香,山野韵味十足,喝一口齿颊留香、回味悠长,让人感觉这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品味历史的味道。 狮子窝1800年树龄的古茶树 滇藏玉兰 来到金光寺大门前,几株滇藏玉兰开的正盛,工作人员介绍说滇藏玉兰也是要经过4-5年才会有一年开的非常繁盛,今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花开的非常好。2016年9月,科研专家在对金光寺省级自然保护区玉兰属植物资源调查时发现,这里的一种玉兰与滇藏玉兰有所区别,经过研究,证明她是一个新种,于是命名为“宝台玉兰”(Yulania baotaina D.L Fu,Q.Zhang et M.Xu),标志着木兰科植物又添“新成员”。宝台山的木莲花有紫色、粉紫、粉红、白色等多种颜色,还有的一树多色,初开时花色较深,随后几天就逐渐变浅。木莲花花瓣基部深,边缘色浅,紫色花筋明显,花型立体感强,就像朵朵莲花缀满枝头,非常富有魅力。因为这种新发现的宝台玉兰和滇藏玉兰花型都似莲花,因此当地都叫她们“木莲花”。 滇藏玉兰 金光寺山门正对着的山就是宝台山主峰木莲花山,山势和缓,仿佛一尊弥勒巨佛笑容可掬地坐立于天地之间。木莲花山西北和东北北侧山脊十几公里的一条带状范围内,分布着大量木莲花,满树繁花就像一串七彩佛珠镶嵌在木莲花山上,璀璨华丽,为美丽的木莲花山增添无数神采。前往木莲花山无路可通,要沿着山脊攀爬4个多小时才可以抵达木莲花树下。木莲花山许多木莲花极其古老,最大的木莲树树龄有一千多年,要3-4个成年人合抱,高达30多米,满身绿色苔藓,头顶繁花似锦,虬枝横斜,紫气萦绕,如梦如幻,堪比天界仙花。 李根源题写的“金光寺”匾额 金光寺始建于崇祯元年(1628年),正门悬挂着李根源题写的“金光寺”四字匾额。寺内庭院开敞,花木扶疏,古意盎然;大雄宝殿,古朴典雅,殿门仍完整保留明代转轴浮雕通花门28扇,全部选用优质木材3层镂空雕刻各种珍禽异兽、奇花异卉。造型洗练、雕工精细,刀法娴熟,构思奇巧,是极为难得的艺术珍品。从寺院东北角一个便门出去,我们进入宝台山茶花谷。<br><br>参考资料:<br>[1]王仲朗,王霜,志内利明,山下寿之,中田政司.中国第二届茶花育种研讨会暨国际茶花育种学术讨论会[J].2008.<br>[2]张海燕.明皇室与迆西宝台山,一代名僧立禅和尚奇人其事考探(上)[Z].2022年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