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雪

尘起尘落

一

去年的冬天，格外的温暖，记忆中还从没有过这样温暖的冬天，原以为不会再冷了，没曾想天还是在这初春时刻异常的阴寒，且带着小雨。

一夜的无声无息，雪，终于还是迈着姗姗的步伐，悄悄来临，给这个春节心情略显落寞的我增添了几许情趣。

早晨还躺在床上，打开网络，空间里便充塞着网友们关于雪到来的种种信息，有文字的，有图片的。图片里的雪，有白茫茫的铺满房顶的平台、房前的空地、近处的田间的；有把略显枯黄的竹子压得弯弯的；有在人迹的活动下显得斑驳离落的……

但无论是哪一幅图片都溢满人的喜悦，那灿烂的笑容，深深地感染着孤独的我。

起床拉开窗帘，伸出脖子外望，远远近近的房顶、院落、花坛、树木，雪已然只剩片片残迹，索然中拉拢窗帘。但心中，已是纷纷扬扬，雪花满地……

二

记忆深处，雪的形象异常丰满，它伴随着我成长的足迹一路走来。

那时候，每到冬天，雪便摇着婀娜的身姿来到人间，平静的小山村一片雪的世界。瓦面上盖着厚厚的雪，地面上铺着厚厚的雪，竹子被雪压得弯到地面，柴草丛也被雪覆盖……

整个世界那个静啊，那个安然啊，仿佛间，红尘竟是这般的美好，这般纯洁安静！鸟们瑟缩着身子在山间的树丛间，一会儿跳到这里，一会儿飞到那里。也有饿得到房前的空地上来觅食的，自然便少不了学着少年鲁迅捕鸟的活动，但警觉的鸟儿总让年少的我难以如愿。打雪仗、堆雪人的活动是不可少的，只是印象中更深的是到屋后的山间，用农药拌些米粒毒鸟的事情，并且常常带来可喜的收获，有斑鸠、竹鸡，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鸟。

融雪的时候，天气格外寒冷，屋檐下便挂满了长长的冰条，参差不齐，像一把把倒挂的宝剑，冷气四射，光芒夺目。我们便常常把它掰下来当作武器拿在手里，在雪地上展开格斗，丝毫不在乎手是否冻得通红，丝毫不在乎把仅有的干净的衣服鞋子弄湿、弄脏，回家挨骂挨打。

那时候虽然贫穷，但因了年少的心性，享受着雪带来的无限乐趣，给苦难的童年一线生存的亮色。

三

记得那一年正月去奶奶家，到下午的时候，不满十岁的我哭闹着不肯住，要回家，父亲和哥哥只好顺着我。下午四点多，天上飘着雪，我们戴着斗笠，往二十多里外的家出发。那时候为了走近路，要走十几里山路，中间要翻过一座陡峭的山，山路是弯弯曲曲的，且丝毫不平坦。一路上，雪越下越大，我接二连三的在雪地里滑倒，哥给我数了一下，竟有五十多次。

快出山时，天已夜了，茫茫的大雪把路给遮了，到处是白茫茫的雪，看不到路，我们只好在雪地里一步一步试探着前行，摔倒了爬起来。

到家时，斗笠上已是一层厚厚的雪，打湿的外衣结着一层冰，手冻得握不住东西，鞋子里也是雪水，脚也麻木了。但是，一路上我们依然是充满了欢声和笑语。

四

随着地球气候变暖，雪也慢慢的少了，偶尔有了，也只是一些斑驳的薄雪，一丝欣喜闪过后，便是无限的憾意，童年时的那份雪中的快乐再也难以寻找。或许，是因了年龄的关系吧，经历了许多俗世的风风雨雨，我们获得了所谓的处世经验，获得了所谓的成熟稳重，却丢失了那份纯真，那份单纯的快乐。

然而，心已然慢慢苍老！

童年的雪已渐渐远去，带去的，还有我贫穷但快乐的岁月，它藏留在我的心中，已成为一段青涩而美好的忆念，让我时生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