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黄了

善解人意

　　表妹和外甥女打电话说，我们来老家摘杏子了，摘了一纸箱呢！

骗我的吧？

我知道，老家院子里的杏树，因为疏于管理，因为虫害，已经三年颗粒无收了。

骗你干嘛？是真的，今年结的杏子还挺大的。

其实，在小区门口，早就看到了三三两两的买杏子的商贩，每次看到，就会产生购买的欲望，回头再想想，买了也吃不了，还是算了吧。

杏子又黄了。

杏子，是我小时候能见到的、为数很少的水果之一，所以，它在我心目的中位置，就如同一起长大的伙伴一样：

亲切、亲近、亲密。

　　我曾经生活的地方，可能是地处背河洼地的缘故，诺大的村庄，没有一棵杏树。

所以，拥有一棵杏树，成了所有孩子们一直追求的梦想。

当年，喜欢收麦子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在麦地里会“偶遇”小杏树苗。

小杏树苗生长在麦垄之间，像中奖一样，与之谋面的几率很小很小。

一般是，谁家的大人割麦子时，在自己割着的麦垄里，发现了小杏树苗，就喊自家的孩子来挖 。

小杏树苗，不知是谁丢下的杏核所生，都是春天才开始出土的小苗苗，一筷子左右的长度。

长着柔软的杆茎，圆圆叶形的小杏树，是很多孩子的“心头好”。

首先，在小杏树的根部浇水，等水渗透均匀后，再用小铲慢慢向下挖。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它的根须，那动作的轻柔劲儿，就像在抚摸一个可爱的婴孩。

把杏树根部的土团一团，然后，放在树荫下草丛的隐蔽处，以免被太阳晒蔫了。

不过，遗憾的是，无论怎样呵护，移栽到家里的小杏树苗，没有一棵长到结果的。

　　大姨的村子有杏树园，大姨很早就不在了，只有姨父带着两个表姐生活。

大姨父人很好，做了很多年的生产队队长，每次去他家，都给我做好吃的： 炒鸡蛋，烙油饼，擀面条。

这几种食物搭在一起，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幸福感真是要“爆棚”了。

小表姐与我同岁，很知道我的“心事儿”，我们提个篮子，装作薅猪草的样子，直奔他们生产队的杏树园。

看杏园的人很有眼色（会来事的意思），看见队长的女儿，赶紧去园子里摘了杏子给我们。

杏子真的还不熟，皮子青个头儿小，但是，我们还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一起分享。

未成熟的杏子， 又涩又酸，牙“倒”了，眼睛睁不开了，口水像关不紧水管子，“滴滴啦啦”流不停。

但是，我们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回味中，那酸涩早就变成了甘甜。

　　那个时代，所有水果都是“奢饰品”，所以，来村子里卖杏子的人很少。

当然，偶然也会见到一两个。

卖杏子的人，㧟个柳条篮子，篮子的底部，衬着厚厚的叶子🍃，杏子的上面，同样也被杏树叶覆盖着。

一阵风吹来，杏树叶一飘一飘的，漏出了叶子🍃下面金黄金黄的杏子。

“ 小馋虫”们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胆子大一点的小孩，脚下像安装了弹簧，扭头就直奔自家鸡窝去了。

好多人家里都没有钱，用钱买杏子吃更是不可能，于是，用鸡蛋交换，成了很流行的买卖方式。

鸡窝里，母鸡正憋的满脸通红；鸡窝外，焦急等待的心，像揣着一只小兔子，“砰砰”地跳个不停。

要知道，这样的行为，是要挨打的节奏呀！

　　很多年后，我拥有了一个带院子的家，我毫不犹豫地栽下了一棵杏树。

小杏树也很给力，栽下的第二年就挂了果。

从开花我就天天期盼：

花儿落了，小果子一天天长大，绿豆粒一样了；花生籽一样了；蒜瓣儿一样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杏子的个头儿突然就变大了，那青黄之间的一抹红晕，像极了施了淡妆的女子的脸，清纯可爱，自然又好看。

站在杏子树下，一遍又一遍地数杏子。

想摘又舍不得，那矛盾的心理，没办法跟别人“共享”。

　　很喜欢这样的诗句：

梅子金黄杏子肥，

麦花雪白菜花稀。

还有：

压架藤花重，

团枝杏子稠。

……

如今，杏子又黄了。

虽然，现在吃杏子，的确只是品尝一下，但是，只要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与回忆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就不仅仅是杏子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