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石

雪

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初，我家住在郊区一个较大的公房（即现在的小区）里，一条经年累月、流淌不息的小河从公房前流过，河面不宽，却很润泽。

河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晰地看见水下形状不一的石头，水草在悠悠摆动，小泥鳅在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小河水苍翠了两岸的各种植物，滋润了两岸的黄土地，给百姓的生活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公房西边有一座公路大桥，走大桥要绕一大圈儿，人们可不愿意跑那么远绕那么远的路，不管是上学、上班的还是走亲访友的，都匆匆忙忙地直接穿过农田旁边的一条土路，越过小河来到公路上，然后各奔东西。

河面上有人摆了一排排列整齐的石头，人们过河可以踏着石头从上面走过，这就是搭石。

小时候，孩子们走搭石觉得非常好玩，时常在搭石上跳过去再跳回来，有时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水里，回家挨母亲一顿骂。夏天，孩子们干脆脱鞋挽裤趟水过河，既凉爽又惬意。

每逢汛期，山洪暴发，黄色的河水如猛兽一般从上游汹涌而下，一泻千里！洪水过后，人们又从小河岸边找来平整方正的石头，按照一定的间隔在河里横着摆放好，方便人们从搭石上走过。

走搭石不能抢，更不能突然止步，尤其人多的时候，前面的人如果突然停住，紧跟其后的人没有防备，伸出去的脚没处落下，失去平衡就会掉进水里。夏天还好说，如是秋冬季节，那就惨了。

上了年纪的人，有时急着赶路，但只要发现哪块搭石不平稳，就会停下脚步，捡来小石块垫在搭石下面，双手按住搭石左右摇一摇，再在上面踏上几个来回，直到满意才肯离去。

有时候，小河两岸有人相对而行，河这边的人常常停在第一块搭石前，招呼对面的人先走。等对面的人走过河，两人还会聊几句家常话，再相背而行。

假如遇到老人过搭石，夏天的时候，年轻人脱下鞋走在水里，搀扶着老人走搭石过河；如果是冬天，小伙子们总会伏下身子背老人走过搭石。

每当上班下班、上学放学时，大家排着长队走在搭石上，只见一排人高的矮的、提包的背书包的，一个接一个。前面的脚刚抬起，后面的脚就已落下。踏踏声错落有致，仿佛一首交响曲。人在搭石上行走，人影倒映在清澈的水中。波光粼粼，人影绰绰，犹如一幅美好的画卷！

小河上的搭石，俨然成了家乡一道美丽的风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搭石都静静地躺在那里，默默地任人踩、任人踏，无怨无悔。

时光飞逝，岁月荏苒，小河上早已看不到搭石的踪影，走搭石的人也已经老去，但搭石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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