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苦乐交织的一年级

小熊老师🐻

开学季，会议室。女孩泪眼婆娑地呆坐在座椅上。那悲伤的神情，仿佛刚和爱人分手一般。旁边老师不解地看着她。只是宣布了教学工作安排，领导也没批评她呀，怎么就哭成了泪人呢。实不相瞒，那便是刚接到教一年级通知的我。暑假前工作安排上还写着我三升四，当四年级班主任，我满心欢喜。一个假期过去，居然变卦。一听到这消息我便泪湿眼眶。一则感伤，才处了一年的班级，缘分竟这般浅。一则恐惧，一年级我实在毫无准备、手足无措。“明天一年级就要报名了，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同被安排到一年级的小伙伴提醒我。已无反转可能，擦干眼泪，接受现实吧。1 幸运报名第一天，为让新生报名工作有序进行。我和小伙伴向低年级的同仁们请教了一圈，熬夜梳理了一份报名流程张贴在教室外。果然，报名井然有序，家长领着孩子满意地离去。整理学生名单，31个男孩，22个女孩，哦，令人窒息的男女比例。不过可喜的是有10位家长都主动在学生信息采集表上划上了星星，这代表他们都愿意加入家委会，真好。第二天，新生培训，53个稚嫩孩童便坐在了教室里。有的孩子经了培训，挺直背端坐在椅子上；有的孩子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到处张望。那样小小的身子，那样清澈的眼神。顿时压力向我袭来。第一次当班主任，而且是第一次当一年级班主任。我能带好这群小萝卜头吗？不容我质疑自己，结束入学培训的新生家长就带着欣喜而期待的眼神向我走来。培训有学校优秀家长代表发言环节，代表正好是去年教过的F同学的妈妈，她在发言中提及对我的认可。感恩，新接班的老师最期待得到家长的信任，真是幸运。在家委与家长们的配合下，几天之内，姓名牌、班帽、书柜等，一应俱全。2 煎熬有家长的认可是幸事，却也给我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如何能让孩子更好地适应一年级的新生活，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开学的第一周，我几乎是时刻守在班里，提醒认真听课，提醒课间喝水，提醒及时上厕所。上课规矩、课间安全、排队秩序，样样都是新的，样样都需重复。孩子们一会儿累趴了，一会儿饿晕了，一会儿乱跑了，我焦头烂额。每天提心吊胆放完学后，便是我和副班的扫地时间。通过打扫每个孩子的座位卫生，也是在了解孩子们的个性特点。不出三天，便把所有孩子的脸、名字、书包都对上了。孩子到家，班级微信群里也都是我的消息。孩子们上学表现如何、一年级要养成些什么好习惯、家长如何引导孩子适应新环境……编辑通知，修改通知，力求用简洁高效的语言与家长沟通。如果孩子有何不当举动的，另和家长私信交流。每天都在复盘，有没有漏了什么没有引导孩子，有没有忘了什么告知家长。等到一切整理稍微妥当，时间已是半夜。只一周，我的声音便直接哑了。3 惊喜付出总有收获。开学第三天，我便能亲切地对每个孩子喊出他们的名字，孩子们用各种各样的手势比心回应我。入学一个月，孩子们能独立值日了，了解基本规矩了。第一个来教室的孩子，总会主动拿出课外书阅读。课间时，我的胳膊上，腿上，都挂着小孩。可亲昵了。周末时，微信也能收到孩子亲切的问好。待步入正轨，也差不多到了学拼音的时间。小时候的我学拼音极含糊，自然基础不扎实，故而备课也格外辛苦，几乎是和孩子一起新学一遍拼音。拼音学习时间紧，任务重，多数孩子都被拼音难住了，家长们也后悔没让孩子学幼小衔接。那些个夜晚，我收到许多孩子读拼音读到哭鼻子的抱怨，我心下惭愧，只鞭策自己更用心备课。而简单学拼音，却也让我看到了小孩身上的灵气。一次学韵母《ang eng ing ong》，请孩子观察插图，把图片中发现所有含四个韵母的事物都说了一遍后，有个孩子说在窗帘的摆动中，我还看到了“风”。多么惊喜的发现，这是我备课时没有想到的。4 失声孩子们日渐适应校园，也暴露出孩童的自由天真的本性。上课。不一会儿，小蜜蜂便飞满了教室，“嗡嗡嗡……”他们有聊不停的小话。安静！安静！课间。刚拉住那个闹误会打架的，这边又响起“老师，他朝吐我口水”“老师，他骂脏话”别闹！别闹！排队。“立正！”小男孩还蹲着。“向前看！”俩小孩仍转身私语。“排队做到快静齐！”几个孩子距离队伍两三米远。跟上！跟上！一个来月，每天为着纪律着急上火，素有“大喇叭”之称的我，几欲失声。电话和家长沟通时，声音粗哑到家长说，您是副班刘老师（男）吧。无奈。金嗓子、罗汉果、胖大海、黄氏响声丸……纷至沓来，救助嗓子。然收效甚微，声音条件每况愈下。当润喉糖、凉茶，不再生效，终于我去了医院。长期用嗓过度，声带小结。再不注意，就要做手术了。医生的诊断如晴天霹雳，我开始质疑是否有必要坚持这份工作。或许该换个职业。我本就不想当老师，当老师要不断面对离别，教一年级不仅生气，还造成失声。内心百转千回，后悔莫及。我攥着病历和药，盘算着转行。5 温暖眼前的工作总该要坚持。新老师帮忙代语文课，我静默无声地在教室最后注视他们。台上的我突然变到台下，上课总会有孩子不自觉转过头来看看我。或是粲然一笑，或是满脸担心。而摇手、点头、纸笔书写成了我和他们沟通的方式。“熊老师，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花花送给你。”“熊老师，外面风好大，你要抱住树，别被刮走了。”“熊老师，你辛苦了，我帮你捶捶背。”孩子们像是发现了我的心事，变得越发可爱。好像，我也舍不得离开他们。我认真地吃药，积极地学习正确的发声方法、智慧的管班方式。渐渐声音好些了，脾气也温和了……就这样陪他们长大吧。转眼寒假到来，我们彼此想念。6 意外假期前我们吐槽着寒假的短暂，假期却因新冠病毒肆虐而翻倍。我们无比盼望上学。线上学习的日子里，我和孩子们远程共学，线上追“债”，老师艰辛且担忧。当线上队会孩子们表达着对逆行的白衣天使们的崇拜，诉说着期待开学的愿望、对师友的想念。我亦被感动得眼角闪着泪花。四月底，再度见面。新冠疫情下的学习时光，大家小心翼翼。欢迎来自抗疫天使家庭的新同学，等待从台湾归来的余同学，日子在做好消毒、做好防护中流去。奇思妙想科技周，跳蚤市场庆六一，活动中，孩子们逐渐成为像模像样的小学生。惧怕一年级的我，带班也逐渐得心应手。和孩子们一起学习，一起活动，一起游戏。升旗仪式庄严肃穆，清晨诵读琅琅书声，语数课堂讨论深思，英语课上趣味扮演，音乐课中欢歌笑语，美术课上创意想象，体育课上挥洒汗水，科学课上认真观察……孩子们身心都成长颇多。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小孩上课偷偷聊个天，作业悄悄偷个懒，课间偶尔调个皮。让老师和家长们总在崩溃边缘，又在天真无邪的笑容中融化恼怒。毕竟是可爱的孩子。美好时光被留存在相机里、记录在美篇中。我和孩子们的一年级以快乐收尾。然遗憾的是，即将开启二年级的九月，因学校工作安排调整，我亦被调整了校区。和一年级的这群孩子终究缘分太浅，我又泪如雨下，去了新的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