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鸣的美篇

雪雁鸣

雪雁鸣：接生婆——《乡村手艺人》21

农村有两种匠人最受人们的尊敬，一是杠菩萨的，二是接生婆。

她们不但受人尊敬，而且从来没有人得罪她们。无论是杠菩萨还是接生婆，都是女性，当然，有很少的 杠菩萨的人是男的，接生婆百分之百是女的，这不比城市医院，也有男医生接生，在农村是不会让男人接生的，除非是生命的紧急关头。

农村叫接生婆不直接叫接生婆，叫洗娘。接生婆虽说是传统的叫法，但觉得没有人情味，直来直去的，而洗娘就不同了，很有人情味，有一种亲情在里面。接生婆也要接受接生技术训练的，担任产前检查、接生和产后护理等，每年乡村的接生婆都要公社卫生院接受培训，到产房去实地学习经验。

女人从结婚到生小孩，只有两个人看见过她的身体，一是她的丈夫，二是接生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烟火传承，人人都会结婚，这是人生的过程。但接生婆是个稀有的职业，每个村庄也就一两个，在一个五百人左右人口的村庄，每年要出生小孩二十个左右。有些邻近的村庄没有接生婆，本庄的接生婆还要兼顾这些村庄的接生。看起来一年只接生这么多小孩，好像挺轻松的，实则不然，女子到了怀孕五、六个月，接生婆就忙开了，每月至少要去检查一两次，抚摸着孕妇的肚子，有的很内行的接生婆就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接生婆就说，恭喜你啊，是个读书的。如果是女孩，她一般是不说的，尤其是头胎。是头胎，孕妇的婆婆就问，是男伢崽还是女伢崽，接生婆就说，这哪说得准啊，可能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其实，这等于没说。这就像某个女子生了小孩，在外面工作的丈夫听说后就赶回来，一进门就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女子说：你猜？丈夫说：男孩。女子说：不是。丈夫说：女孩。女子说：你真狠，猜两次就猜出来了。如果头胎生了男孩，第二胎是个女孩的话，接生婆就明说的。农村人叫生男孩就叫生了个读书的，生了女孩就叫生了绣花的，这个说法源于原来女孩是不送她读书的，从小就学习女红，与读书无缘，好像读书是男孩的专利，这是农村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女子读了书思想就复杂了。再就是，送男孩读书，是为自家人培养人才。而女孩，迟早是要嫁人的，也就是别人家的人，这样送她读书，岂不是亏了？在七十年代以前，班级里没有几个女生，后来生活水平和思想认识都提高了，女生渐渐多了起来。

生小孩是个鬼门关，尤其是头胎。这个鬼门关是否把握得好，接生婆是个关键，如果不是难产，基本没问题，如果是难产，那对接生婆是个最大的考验，那这一对母子的命接生婆要掌握很大的成分。在六、七十年代以前，农村的接生婆没有经过任何培训，没有专业的器械，就是一把剪刀、一瓶碘酒而已，全靠接生的经验，主要是助产，为产妇助力、壮胆。到了关键的时候，接生婆就大喊大叫，房外围着一伙人也跟着大喊大叫，一是助力，在精神上鼓劲，二是说把害人的鬼吓跑。农村有种说法，说生小孩时，就有一些不听阎王老子安排的鬼在这个人家的附近抢着投胎，只有周围人气旺，那些没有领到阎王老子的“编制单”的鬼就会吓跑，那领了“投胎编制”的鬼才能顺利地投胎。那时的接生婆都是麻着胆子的，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但出事的例子是极少，几乎都能顺利地生下来。中国是农业大国，农村人口居多，到处都是村民，生下的儿女无数，难产而亡的极少，这里有个原因，农村人的生活清苦，没什么好吃的，几乎没有肥胖者，也就极少有难产的，难产有一部分是肥胖者，肥胖的女子，肚里的孩子也较大，这就给生小孩带来了不利的因素。再就是，农村的女子从事农业生产，也就是体力劳动，因为活动多，锻炼的体格，对生小孩是有利的。

接生婆是个伟大的角色，我们都是经过了接生婆的手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天下之人接触的第一个人就是接生婆，是接生婆把我们抱向母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