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大学同学从手机微信上发来一张图片,是母校旧刊上的一则消息,报道的是南师中国象棋比赛的结果,冠军是我的名字。此事历久弥新,一下子在我的脑海中泛起了阵阵涟漪。</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是1981年,我已入学两年。一天,在校园内的布告栏上见到校团委、学生会要举办大学生中国象棋比赛的公告。我的心不觉一动,停下了脚步,细细地看了比赛的规则及时间、地点。回到宿舍,我躺在铺上,心里盘算着一个念头,要不要去参赛?</p><p class="ql-block"> 已经有好久没下棋了。小学时,停课闹革命,整天无所事事,大院里的小伙伴有空就聚在一起下棋,有时也会有大人参与进来。记得有一次,一位大学生模样的站在一边,嘴里夸奖道:“下得不错,小家伙。”边上的小伙伴说,他是我们最厉害的。那人很热心地说,那好啊,我收你做徒弟吧。就这样,我去师傅宿舍学了几次。他教了我如何布局,几种残局的解法,并第一次领教了盲棋的奥妙。以后,由于造反派活动繁忙,师傅身为头头,无法分心,就中断了与我的交流。临别时,他送了我一本杨官璘著的《中国象棋谱》。 </p><p class="ql-block"> 知青下放,我到了农村,那本棋谱是携带在身边唯一的书籍。晚上休息时,一人独居,那本书帮我消解了难捱的寂寞。我曾被队里派去放鹅。每将鹅群驱赶到村外的水渠里,看到它们在清澈明净的流水里嘻戏打闹,我便席地而坐,在地面上摊开一副象棋。天高云淡,清风徐来,对照着那本棋谱,我平心静气地摆弄着棋子,颇有心得。来来往往的行人好生奇怪,称没有见过一人下棋的。偶尔有人驻足跟我下一盘,大都落败而去。上调回城后,忙于上班,再也无暇下棋。</p><p class="ql-block"> 考入大学后,学习压力大,惜时如金,也没想过下棋此类事。学校的公告,让我跃跃欲试,可又担心影响学习,心里十分矛盾。上铺的老徐知道了我的心事,挑动性地说:“人生能有几回搏。胜负不重要,却是一次迎难而上、临危不惧的锻炼机会。”我听了,觉得有道理,便下了报名的决心。</p><p class="ql-block"> 比赛地点在政教系大楼,时间是晚上七点开始。第一轮,我遇到的对手是政教系的,叫张小平。小平年龄与我相仿,个头不高,一副沉稳不迫的面相,目光里闪现出机敏的神色。开局我用的是当头炮,他采用的是屏风马,一招一式,着法平稳。进入中局,我一个大意,被吃掉一马,顿时局势落于下风。好在后来我凭借当头炮,抽吃了对方一炮,挽回了局面。下到残局,双方大子拼杀干净,我多了两个兵,赢得了比赛。我长舒了一口气,这盘棋下得惊心动魄,有好几次,我都打算放弃比赛。要不是对手下出破绽被我抓住,恐怕胜利的天平不会向我倾斜。</p><p class="ql-block"> 一个晚上只下一盘棋,以后几个晚上连续作战,我都顺利过关。到了半决赛,我的对手很强大,已经连续两届蝉联了冠军。开始,我心生怯意,但走着走着,发现并不很吃力。对手完全是防御性走法,看似稳健,却被我几番功击,很快只有招架之力,败下阵来。决赛的对手据说拿过地区冠军,年纪要小我五六岁。开局我后手采用的是反手炮,基本依棋谱而行,而此类走法我最为熟悉,并有过研究。走了十来步,我一变阵,很快占据了优势,并将主动保持到最后,对手也不恋战,投子认输。</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连续下了六个晚上,都是淘汰赛,我感到了精神疲惫,情绪始终处于亢奋状态,确实影响了学习效果。即便拿到了冠军,奖品是仿象牙的小象棋,似乎也不是非常的兴奋。宿舍同学起哄,要我请客,我答应明日早餐的肉包子我全包了。</p><p class="ql-block"> 时至今日,有同学见面还说,你拿到了冠军,为我们(79级)争了光,我们毕竟也有比77、78级强的方面。确实,大学时代的生活片段,历练了我们的心智,或许这也是老三届日后奋进的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