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丨探源明清青湾巡检司

夏日

古代军事海防青官司 “戌鼓连天喧青湾，浪花如雪叠海风。军门鼓角动地远，峥嵘长耸戌边亭。”这是一首描写霞浦青官司的古诗，作者是清末学者陈学仲，诗中描写“峥嵘长耸戌边亭”把读者带回了古代军事海防青官司。 青官司村全貌 远眺牙城湾南岸 　　三沙镇青官司地处霞浦县牙城湾七都溪入海口处，旧称青湾。青官司开发较早，北宋末年原住民从闽南和浙南迁来，明代还设有官府机构叫巡检司。据《福宁州志》记载，洪武二十年（公元1387年），命江夏侯周德兴往福建滨海四郡，相视形势，卫所城不当要害者移置之，民户三丁取一，以充成卒。乃筑城—十六，增巡检司四十五座，得卒万五千余。青湾巡检司始设于明朝洪武二十年，司署遗址在青官司村的山下码头边。它是霞浦县境内明朝初期设立的四个巡检司之一。“巡检司”一词常见于地方历史文献。回顾“巡检司”作为一级地方组织机构的变迁，大致如下：巡检司始于五代，盛于两宋，金及西夏也有类似设置。元因宋金遗制，所设巡检司主要为州县属官。明清巡检司为军民兼顾的军事机构（类似今天的公安边防派出所）。 二00五年刚修通到青官司村村口的公路 明初设置青湾巡检司 　　闽东霞浦境内多山交通显得滞后；但霞浦位于福建东北部沿海，海岸线长达500余公里，沿海港湾众多,海运交通便利。明朝闽东处于对倭战争最前线，闽东海防建设关系明代政权稳定，闽东是重点设防区。明代闽东海防有三道防线，第一道是水寨，第二道是卫所和巡检司，第三道是沿海城堡。 青湾巡检司复原图 　　霞浦县东北方向七都溪（中游叫杨家溪）奔流入海，“过山”（即三沙半岛北）耸然而横过，象一只尖利的箭镞射入海中，划出了两个港湾，南边是古镇港，北面是牙城湾，东面为烽火岛，青官司处于岬角之上，湾阔岸陡，高礁众多，与烽火岛互为犄角之势。小渔村就因船运闻名，每天过往船只停靠在山下的码头，各路商人云集到此，其中盐商居多却处于风口浪尖，成为海盗突袭的首要目标。巡检司设立地点必须是关隘或距离县城较远、控制半径难以达到的市镇。青官司距离城关达80余里，镇区16里，旧时只有一条山道通达青官司崎岖难行。盗匪出没，却缉拿不便。不但行政管理不便，阻碍地方发展的脚步，亟需官方行政权力来填补这里的管理真空。 上世纪九十年代未通公路通问青官司的山道 三沙半岛北部卫星地图 　　明朝闽东北海防的框架，福建港口最佳三都澳未设置巡检司，这可能与其口小腹大的地貌有关联，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故而，江夏侯只在其外围设置了高罗、延亭、北茭（连江）三座巡检司，即可同时扼守三都澳和罗源湾，甚至还可兼顾闽江口的北界，堪称福建海防性价比最高的杰作。三都澳以北以松山内守福宁湾，沙埕以下直面大海，缺少湾区，则将岛屿居民内迁陆地，并设置了水澳、大筼筜、清湾巡检司，中规中矩，这或许是因为当时当地人口较少缘故。洪武二十年江夏侯改设建之福建四十五座巡检司，闽东沿海地区（福宁州）分没6个巡检司，其中霞浦境内分别为清湾、松山、高罗、延亭等4个巡检司，福鼎境内分别为水澳、大筼筜巡检司。 明代较之宋元有变化 　　明代巡检司较之宋元已有变化。明代实行卫所制度，《明太祖实录》载：“缘海卫所，戌兵以防倭寇……置巡检司……分隶诸卫，以为防御。”沿海巡检司与卫所一起，组成了明代沿海的海防体系。明朝巡检司是作为防倭体系的一部分，军事上受卫所节制和调度，是一个军民兼顾的军事机构。对于明朝巡检司的职能，明太祖朱元璋曾敕谕天下：“朕设巡检于关津，扼要道，察奸伪，期在士民乐业，商旅无艰。”（《明太祖实录》卷130）。也就是说，明朝巡检司的职能主要分为平时和战时两个部分，平时主要是负责地方治安，这个职能是沿袭宋代巡检司的职能而来；战时的职能是督催官军，传递消息，负责战时的消息联络和战事督催。 　　明代，青湾作为沿海重要码头和物资集散地的区位优势明显上升，遂成为海贼倭寇袭击的重要目标。因而，明朝初年设立青湾巡检司被提上议事日程。据《福宁州志》记载：“州东北有青湾巡检司，明洪武二十年设立，后废。”这一段简单的历史记载了明朝青湾巡检司设立于何时，但没说明后来又何原因被裁撤？ 高度重视巡检司制度 　　朱元璋高度重视巡检司制度，可以说有明代巡检司的普遍设置及其制度化绝不是偶然的。史载，朱元璋占领湖广地区的时候，为了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就开始在该地区大量设置巡检司。朱元璋登基后，为了巩固新政权，于洪武元年以后，在全国各地大量设置巡检司。万历《福宁州志》记载：“洪武初，命江夏侯周德兴经略海徼备倭，置卫所巡检司”。又据《明史》：“周德兴至闽，按籍佥练，得民兵十万余人。相视要害，筑城一十六，置巡检司四十有五。防海之策始备。”由此可见，明朝青湾巡检司设于明洪武20年，目的是为了防备倭寇。同时设的还有松山、高罗、延亭巡检司。这四个巡检司每司设巡检员一名（八、九品），配有皂隶两名，弓兵五十、六十至一百名不等，兵员从附近村庄招募青壮年男子担任；另配备两艘战船用于巡逻缉捕海盗（《明史》：“巡检司皆置船二，巡海上盗贼”）。 村内的清朝圆形古井 清湾弓兵、乡夫御敌 　　清湾巡检司设立，主要负责牙城湾与三沙湾一带海域巡逻，防御海盗并负责船只挂牌、收取渔课赋税、打击走私、维护正常的商旅往来等职能，其辖区为古时五都、六都、七都等地。配有巡检一名。守城弓兵二十五，守墩弓兵三十名。明嘉靖二十七年（公元1548年）六月十一日，安徽人胡胜与佛朗机（葡萄牙）两股海盗驾18艘船只，侵入七都(今牙城)，各持铅子铳、铁镖、弓弩乱放。清湾巡检司巡检丁一元率领弓兵、乡夫出击，在抵御海盗时，伤亡惨重，其中阵亡弓兵王朝济、王国兴、郑仕礼、吴宾、王罕5名，乡夫林政、黄仕祯、王既二、吴贵二、杨宫二、王杰、吴魁7名；阵伤弓兵王渭、高世昌、朱文明3名，乡夫王炳、王三二、林森、陈二、王泌、王池6名。最后击退海盗，保卫了百姓的生命及财产的安全。 　　根据明朝浙江巡抚朱纨的《甓馀杂集》卷三《亟处失事官员以安地方事》、卷四《三报海洋捷音事》记载：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六月十一日，佛郎机夷大船八只，哨船一十只，径攻福宁州七都沙头澳，人身俱黑，各持铅子铳、铁镖、弓弩乱放。清湾巡检司弓兵并乡夫抵敌不过”。 “乘空登劫福宁州七都等不在官王德瑜等二十余家财谷，将清湾巡检司弓兵、乡夫杀伤不知数。” 御敌海盗(网络配图) 这四个同时设立的巡检司 　　这四个同时设立的巡检司，由于防御重点的变化，而被迁移裁撤的命运。高罗巡检司，后移闾峡堡。延亭巡检司，后移下浒堡。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清湾巡检司，迁牙城湾北岸的牙城堡。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吏部裁并巡检司，理由是“凡非要地者悉罢之”。在此之前的顺治十八年(1661)，清政府颁布迁海令，强迫沿海居民内迁30里，片板不得下海。由此可以看出，这四个巡检司的裁并，是清廷海禁和防备倭寇形势的不断变化使然。至此，青官司的军事要塞作用大大减弱。 荒废的三沙巡检司衙门(民国时期) 　　根据地方社会、经济、治安情况的变化，不断调整数量、分布，乃清代巡检司制度的一大特点，这四个巡检司的裁并后改设杯溪巡检司。清道光元年（1821年），杯溪巡检司移驻三沙（署设三沙东华境今镇区三官堂），民国初期废止。巡检司制度虽然早已退出现行机构之列，但其曾发挥的作用，以及带给后世的影响都是不容忽视的。 青湾堡残墙 　　如今 　　悠悠千载时光流逝，遥想当年，在号角铮铮、战火硝烟的峥嵘岁月，城堡之上，守城士兵整齐列队，身穿戎装，手持兵器，凝视远方。如今早已没有当年的危急战况，曾经的巡检署也已不复存在，这一带民居错落，形成了青官司的一个历史地名。青湾巡检司署遗址和城堡石头残墙尚存，静静地湮没在南太姥山麓、牙城湾畔的蔓草之中，等待世人来挖掘探究其深厚的历史文化。 村内古朴的石头古厝 大帝宫 青官司三级避风港 村前千亩紫菜养殖埸 收割紫菜 参考资料:《福宁州志》《霞浦县志》《铁血福宁》《细说福建四十五座巡检司》《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