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篇学生时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自我记事起，我的家就处于贫困拮据之境，全家人尽管尽心尽力辛勤劳作，还是经常过着吃不饱穿不暖、饔飧不继的日子。父辈们终日在土地上挥汗劳作，每年还要向富裕人家借粮贷款，以维持家里的度用。期望我能成为一个有文化、知书达理、能挣钱、治理家庭由贫变为富裕的、让人刮目相看的人。</p><p class="ql-block"> 孩提时的我，很羡慕那些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尤为羡慕也更为害怕那些戴礼帽、撑眼睛、手拄博士拐的公家人。从此，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便立志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一名教书先生，挣钱养家，由贫变富，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这就是我孩提时读书的一种心态。于是我成了我们家几代人中唯一的读书人。</p><p class="ql-block"> 我在初小上学时，看见老师用板子打那些因学习、纪律等不良作风而犯錯的学生手掌时，我曾很害怕学不会也挨板子，所以也逃过学，也有被同学抬到学校的情景。但是我在校学习过程中从没挨过板子，老师还经常夸奖我，说我书背的好，仿也写得好。念完初小，我到石柱镇上高小，便开始了“背馍读书”时代。</p><p class="ql-block"> 背馍上学的时代迄今我记忆犹新，十几里的羊肠小道，一年四季刮风雨雪，我确实苦。但在学习上我加倍努力，每学期各科的学习成绩都是优秀(珠算、图画基本没学)。老师看得起，同学都羡慕，这对我的学习更加刻苦，更加勤奋。学校规定学生每周写一篇作文(老师出题)，我备了两个作文本，每周写两篇，最多时写三篇作文，(自拟题)交替送语文老师阅改。我爱写，语文老师唐义泰也喜欢给我批改，每次的评语也写得具体有指导意义。</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学校进行墙报竞赛我们班墙报上刊出的七篇作文，全是在我作文本上挑选出来的，但仅有一篇文章上署了我的名字，其他六篇分别写了班上六个同学的姓名。这期墙报从版面的设计、文章体裁的分类，缮写的清整和插图的精巧上说，可算得上是第一位的。但选评时，不知那个班的语文老师知道墙报上的文章是我一人所写，不是全班墙报，为此被评选为第三名。学校校长杨文岳知道这件事后，把我的作文要去看了一遍。 </p><p class="ql-block"> 在一天早操升旗后讲话时，校长表扬了唐义泰老师批改学生作文认真仔细，批改中的指点详细、准确，对学生学习写作很有益；同时，也表扬了我勤于动笔、肯下苦功、能勤动脑的写作好习惯。并号召全校学生向我学习，提高写作水平，并学习我的写作精神。我的语文和作文的良好基础就是在这时打下了的。同时我更感激我的语文老师唐义泰，是他给了我真诚、热情的指导，并对我所写的文章能精心的修改和点评，使我从修改的文章中学到了写作技巧和知识。这对我写作的进步，起到了指导性作用，使我终身受益。我绝不会忘记我的老师——唐义泰，他对我谆谆教导笔耕的恩情！ </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九年春，铜川解放了。石柱高小易名为石柱区完全小学。从此，学校一改兵荒马乱年月里的混乱模样，教学和学习走上了健康发展的道路。学校安静了！这年的十一月中旬，区团委在石柱完小发展了我、童学义、石兴斌、高智贤、李仓海等五名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后改名为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举行宣誓仪式那一天，区团委孙士英、青年干事李成贤、全体老师和高年级班的同学都参加宣誓仪式。李成贤带领我们五位新团员在团旗下进行了庄严的宣誓，区团委书记孙士英讲完话后，石兴斌代表我们五位新团员表态要好好学习、争当一个好团员的决心，一位代表为入团的同学和白尚文老师分别讲了话。举行完宣誓仪式后，我们五位新团员留了下来，区团委书记孙士英主持(白老师也参加)会议，会上选我为团支部书记，同时也帮助我们研究了团支部的工作。学校老师很高兴，我们五个更高兴。</p><p class="ql-block"> 我在石柱完小毕业时，以全铜川市第五名的成绩考上铜川初中，因没拿上第一名为完小争上光荣而被老师批评了一顿。后老师又介绍我和高智贤、李沧海三人去考耀县中学。出榜后我是第十三名，高智贤是三十名，李沧海未被录取。当时有近三百名学生未考上，许多同学都哭了鼻子，不愿意离开学校，于是学校号召考生，校长讲话，意思是学校没有足够的校舍，无法录取那麽多学生；你们回去，学校向三科建议，再招一批学生；你们回去复习功课，准备再考。将小学生们哄走了。 </p><p class="ql-block"> 开学后，我在耀中只待了一个星期。那里条件很差，学校院中是棉花地，蒿草有半人高，学生住在城墙底下挖出的小窑内。在挖窑时留有一块炕大的土堆，挖成方形土台以供睡觉之用，凿出的土炕可容纳两名同学睡觉，窑洞洞开，门窗俱无。学生上课时，背的馍被小偷从破墙处下来偷走，加之我人地两生，就在没给学校打招呼的情况下，私自奔铜川中学上学了。 </p><p class="ql-block"> 我到铜川中学上学时，被分到五三乙班。班主任是赵志侃老师。我第一次进教室是赵老师领去的，并为我安排了座位。在去教室的路上，赵老师对我说：“你晚自习到我房间来一下”。上晚自习时，我到赵老师办公室，他对我说：“班干部还没有选举，学习、生活、文体干事都是临时指定的，班主席(即班长)因没有合适人选，还暂时没有指定，明天早自习选班干部，你当班主席吧！”我说：“当班主席我不行……”活没说完，就被赵老师打断了，他说：“当班主席也是学习嘛，慢慢学习锻炼就习惯了。”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自习选班干部，赵老师推荐我当班主席，其他三人都推荐为原定的工作。同学们对我不认识，赵老师叫我站起来，让同学们认识，并向同学们介绍了我升初中时的成绩。同学们都同意我们四人当班干部，有个调皮的同学在选举后说：“不在你来的迟早，只要你来在相上，乡巴佬昨天来，今天就当上了班主席。”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就这样“乡巴佬班主席”我一直当了两年，未曾落选过呢！同时，我被当选为学生会文艺股干事(股长是石柱上安村左生明二年级学生)。我在这方面没有特长，什么事都未主动搞过。 </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开学后，学生会改选，我就被同学们选为学生会副主席，正主席是二年级同学韩明琦(吕村凹人)，时间不长他被选拔到渭南师范学校学习，培训教师去了。我就接替韩明琦的职务。学生会补选进一年级同学薛炳乾，从此我这个学生会主席就难当了。 </p><p class="ql-block"> 初来乍到，什么事都不懂，学生会工作只好摸着石头过河了！韩明琦走后，学生会召开第一次大会让我给搞塌火了。学生会研究，那学期开展“守校规、讲礼貌、尊老师、勤奋学习争当模范(班)”的竞赛活动，培养学生的集体主义精神和建设祖国而勤奋学习的风尚。学生会召集由各班主席、团支部书记、少先队大队长等参加的会议，共同确定竞赛的目的(意义)、内容、方法和要求，我将会议研究情况向校长、教导主任作了汇报，他们同意支持学生会的工作，决定学生会召开师生大会，进行动员和安排竞赛事宜。 </p><p class="ql-block"> 会前，我写了讲话提纲，准备在大会上讲话。为了不影响同学们的学习和休息，教导处同意占用下午体育、音乐两节课时间开大会。开会那天，大礼堂前三排全坐着老师，四百多名同学坐在其后。主持人是学生会副主席薛炳乾同学，他宣布开会请学生会吴宏业同学讲话。在一阵掌声中我慌恐的走上主席台，心中似打鼓般的突突狂跳，讲话的思路全乱了，不知从何讲起，心紧张的难以形容，呆呆的在主席台站着，沐浴着老师和同学们潮水般的视线，心中似有一只调皮的兔子在不停的乱跳，眼睛模模糊糊的。台下在座的校长和我的班主任急了。这时我看讲话提纲一点都看不清楚，竟鬼使神差的开口喊出“散会”，全体师生连同我一时都楞住了，须臾哗啦啦同学们全乱了，喊的、笑的、唱的、吹口哨的还有拍手鼓掌的，什么声音都有。我脸红脖子粗的呆在主席台上不知所措，心中暗骂自己怎么成这样了呢?当我从紧张的思想混乱中清醒过来时，会场中一些调皮的同学已经离开了，嘴里还大喊着“体育课，打球走啊！”同时台下的一些同学和老师还坐在那里，无法收拾如此混乱的局面。这时我惭愧的像当众被擒的小偷一样逃回宿舍。</p> <p class="ql-block"> 不仅如此，同学们对我出丑的嬉闹还在后头。当初说我当主席是乡巴佬的同学姚书明，他幸灾乐祸的跑到教室没见我，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宿舍咋咋呼呼对我说：“你将老师和同学集合到大礼堂，只讲了一句话两个字：‘散会……’ ”。我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没等姚书明说完，我抓住他把他狠狠的推了出去，大声喊道：“混蛋”。他使了一个鬼脸并指着我说：“你又说了一句话，还是两个字：‘混蛋’”。说完便无趣的跑回教室。后来，听要好的同学对我说，姚书明到教室对同学们说：班主席一场话说了两个字，现在他乏了正在宿舍睡觉哩！也有同学们七嘴八舌批评姚书明落井下石的不是。</p><p class="ql-block"> 下午，我在操场看篮球比赛，姚书明找到我并靠着我坐下给我道歉，他说：我不是作贱你，你胆子太小。你将同学当成石头讲话，不怕讲不好，也不怕讲错了，你心里就不慌心也不跳了。他祝我下次胜利！我对他的好意表示感谢。</p><p class="ql-block"> 自开会到晚自习这段时间，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不安，思前想后，我决定辞去学生会主席一职，以免以后工作出现类似让人难堪的场面。利用上晚自习的时间，我到校长办公室说明情况，要求校长换掉我学生会主席一职，让有此特长的同学担任。校长听后笑了笑说：“你是同学们选出来的，我没有换掉你的权利呀！怎么。你泄气了！第一次失败了，再来第二次吗，总有成功的时候。“他没有批评我还给我做思想工作，并鼓励我要有勇气。最后他说道：“我给你邵老师说了，调整时间明天开大会，我还想看你将大会再搞塌火哩！”</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开大会，老师同学们都鼓励我，他们安静地坐在那里，双眼平视。容纳几百人的大礼堂里静悄悄的。我单枪匹马一人干，不要主持人，我走上主席台时，心里仍有余悸突突直跳着。站着稍稍停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昨天开会塌火了，王校长还想看第二次塌火会，我尽最大努力，那怕大会质量差些，决不能让大会再塌火。”老师和同学们给我鼓掌时，我笑了，觉得心也不跳了，思路也清醒了很多，好像每句话争着要从我口中流出来。我将开展竞赛活动的目的意义、具体内容和要求及评选的办法等讲完后，学校教导主任邵老师讲话，并要求学校的教职员工积极配合学生会正确健康的搞好这个活动，促进教师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风气。会后，我心里十分高兴，终于闯过了这一关，心想，今后就好办了。回到教室，那个姚书明正在向同学们大喊：“咱们的班主席今天拉了堆硬屎。”我回敬他说：“这也有你把同学们当石头的功劳呀！”</p><p class="ql-block"> 那时，老师的教学一般是老师讲学生听，讲完布置作业和习题。学生做好作业由老师批阅，学习方法呆板，这样提不起学生的学习兴趣，更不能培养学生的分析能力和理解能力。为了提高教与学的积极性，培养同学们的独立思考、激发学习的积极主动性，我建议语文老师能否对一些课文组织同学们开展讨论或辩论。语文老师同意试一试，老师和我研究确定了《青石头与黑石头》一课的课文。老师对这一篇课文做了很好的讲解后，老师出了：“青石和黑石头谁对社会对人民的功劳大”这一命题，集中早晚两节自习的时间组织同学们开始讨论，让同学们谈自己的认识，开诚布公讲自己的观点。讨论会由班学习干事侯忠杰主持，语文老师当助手。讨论会开的很热闹，同学们都抢着发表自己的观点，评论青石与黑石的功劳。我先后争取了两 次发言。第一次我评论和赞美了青石的价值大功劳大。经过同学们的争辩和论述，我思想起了变化，有了新的认识，觉得黑石头的功劳要比青石头大得多，对社会对人民更有益，所以我又争取了第二次发言，对青石头、黑石头重新做了公允的评论：青石头可以建成高楼大厦，并经过加工后能制成人们喜爱的多姿多样好看的装饰品，价格很高，但一般工农群众是享受不起的，它只能供那些资产阶级、地主豪绅、公子小姐享受，对劳动人民没有多大的好处；黑石头外貌不佳，但它可以修建大桥、渠道、水库、垫铁路路基、铺成公路，让各种车辆和行人舒服的踏上它通过，沟通东西南北物资的交流。它创造的价值更大，对人民的功劳更大。它被车辆和行人踩在脚下，风吹雨打再苦再累也没有怨言，他这种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是高尚的、伟大的、劳动人民是欢迎的。它对社会对人民的功劳要比青石头大得多！讨论会结束时主持人请语文老师讲话，他说：“青石头、黑石头谁对社会的功劳大呢?吴宏业两次发言都是正确的，对两种石头做了比较，最后归结为黑石头功劳大。……这个问题老师没有再重复，他对这种讨论的学习方法做了很好的评述。这次讨论会后，同学们把自己的发言稿整理好，办了一期墙报让全校老师同学们观看。后来语文老师写了一篇报道《陕西日报》登载了。这次活动对老师同学们都影响不错。各班任课老师都适时恰当的采取了各种竞赛、讨论、辩论的方法，掀起了同学们学习的热潮，效果显著。 </p><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二年暑假，陕西省委在西安市召开中等教师思想改造学习会。我们学校教职工全部参加了，其中另有学生干部三人：我、薛炳乾、党诚恩。任务是帮助老师学习，并给予生活上的照顾和服务。学生会共编四个大队，其他三个大队的大队长都是省、专区的领导干部，唯独我们这个大队的大队长是铜中校长王聚唐(共编五、六个中学)。学习会花费了四十九天时间，整个过程都很紧张，很多老师的思想包袱很重，情绪低沉，通过学习党的理论和党对待知识分子的政策，开展了自我批评、自我改造运动，老师们提高了认识，解除了顾虑。在此基此基础上组织开展了忠诚老实交代清楚个人政治历史的活动，有历史问题的老师，谈自己的思想改造过程，重新交代清楚自己的政治历史问题，按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做了妥善处理。我们学校老师的情况复杂：有中统特务、伪陕西省教育厅厅长(解放后改名) 、四大家族的骨干会计、国民党军队团长(家系武装地主、其伯父、父亲被镇压)等四个老师。通过这一活动，老师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克服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思想的影响，提高了爱国主义觉悟，也在一定程度上批判了资产阶级思想，开始树立为人民服务的观点。</p><p class="ql-block"> 在学习教育中，各校也开展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其他学校的老师将铜川中学说的一塌糊涂。我们三个同学听了很不好受，学校校长是大队长兼主持人，也不好反驳，老师们都沉默不语。怎么办呢?我们三人商量，由我主发言，他两个人作补充。很巧，第二天上午开会时省教育厅来了两名领导参加。第一位发言的是三原县中学的老师，他发言后，我就接着谈自己的看法，讲实情、谈观点，对铜川中学进行了评述。因为是学生的讲话，所有老师都很静心的听着我讲了以下几方面的内容：一、我们学校是位居原陕甘宁边区周边的学校，学校师生比较少，校舍清整、教风和学风都很好，是铜川地区最高学府，也是省教育厅重点学校，五三级乙班是全省的数、理、化三科教学并进外，还增设了医药专科。学校还设有师范班，为铜川培训小学教师。二、学校有坚强的领导班子，我们校长和教导主任都具有多年的教书和管理学校的丰富经验。校长大学文化程度，曾任教于三原女中，因给共产党办事，坐过国民党的监狱，他腿跛和两眼的病痛就是那时被弄残的。他善于用人，团结老师，办学有方。三、学校有一批文化程度高，素质好而热心教育，精心教学的敬业教师队伍。有几位老师虽政治上背着沉重的包袱，但他们都热爱党，忠诚党的教育事业而勤奋工作，多做贡献，争取政府对他们的宽大处理。四、学校老师教学形式灵活多样，生动活泼，除坚持当前常规教学外，还采取了讨论会、辩论会，学科上的各种竞赛活动，将常规教育和讨论研究形式结合起来，激发了同学们的学习热情。 </p><p class="ql-block"> 在会上薛炳乾、党诚恩同学也做了充分的补充，实际是表彰和激励了我们的老师。教育厅的一个领导最后讲了话，对铜川中学做了公正的评论，肯定了成绩。下午休息，王照明老师叫我们三人到街上去逛，在路上他给我们说：“宏业呀！你们三个同学的发言，几个老师议论了，都觉得听着很舒服。”党诚恩接着说：“是事实嘛！不论哪个老师我们都敬爱呀！”学习改造会开了四十九天结束了。下半年开学，学生会让我向学生传达了老师学习改造的情况(未讲老师政历上的问题)，对老师的教学和同学的学习起了促进作用，掀起了学习高潮，老师为教人解惑而教，同学为成才而学。 </p><p class="ql-block"> 我在上学时各科学习成绩都是优秀，中学时在三、四、五名上活动。有一学期，数学老师调换了。新来的老师是外省人，讲课我听不懂他的话，加之学生会务忙，同时我那时经常头痛，使我数学拉下来，同学们说：“咱们班上五个数学尖子（侯忠杰、张得昌、孙成江、童学义和我），一个垮下来了，只剩下四个尖子了”。但是，我在校就学到了搞实际工作的经验，也摸清了写工作计划，写总结报告，研究分析事物和主持会议的技巧。这些都是在学校的工作锻炼中获得的呀！这给我以后的工作打下了比较好的基础。在后来几十年的为党工作中能被重用也得益于此。</p><p class="ql-block">（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