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曾经参加过高考的我们

明月出天山

陪女儿高考的日子

西郭先生

　　上周女儿打电话说近来在准备毕业论文，有点小忙。放下电话，我心里不由地一阵感叹：时光荏苒，白驹穿隙，一晃四年就要过去了，不经意间妮子今年就大学毕业了。但妮子参加高考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恍如昨天……

妮子自6岁上学一来，总的来说成绩还不错，学习效率较高。放学回家后先写作业，然后玩耍、看课外书、拉手风琴，小学时晚10点前、初中晚11点前、高中晚12点前准时睡觉，很少有做功课很晚的现象，第二天早8点叫醒起床，早餐上学，很有规律。每天弹琴伴随妮子的小学初中时代，练就了扎实的手风琴功底。高中后由于功课多了，不再每天练琴了，兴致来时妮子也会主动弹上一曲《喜洋洋》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每当此时我和爱人会相视一笑：妮子今天心情不错。

妮子从小就爱看书，每次去南门新华书店都会买好多书，凤凰出版社那套中外名著是她的最爱了，四大名著、《海底两万里》、《鲁宾逊漂流记》等都爱不释手的，有时还会与父母分享精彩片断，如《格列夫游记》中巨人的面包屑绊倒了小人国里的小人。中小学时每年都会带妮子外出旅游，云冈、龙门、华山、泰山等都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饱览自然风光时，更注重认知学习人文故事，如登泰山时，引导她背诵“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等与泰山相关的诗词典故。游览曲阜时，妮子第一次在石牌坊上见到了“金声玉振”这个成语，并牢记于心。在日照第一次见到大海时，浅海浑浊的海水让妮子大为惊讶，原来大海不都是蔚蓝色的。

对妮子的培养，我和爱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须臾不敢懈怠。我们一直认为，中国古代美文会让一个人受益终身，所以尽可能多地让她背诵经典诗词。小时候没有让她在学英语上花费过多的时间，因为初中一年级的英语知识就把之前所学全覆盖了。但在小学三年级时教会她英语音标，借助字典，妮子可以轻松地读出英语单词的发音，之后学习英语也更加自信了。

　　妮子中小学基本上在轻松的氛围中度过，功课之余多是练琴、打球、闲读、玩耍之类的。每学期新书发下来后，我也会翻阅每一页书，做到心中对课本知识点有个大概了解。妮子小学时成绩多在班级前5名，初中时成绩一直在班级排名第6至第10。我有时开玩笑说：你成绩很稳定呀，咱能不能让我们惊喜一下，进入前5名。终于，妮子在初三第三次模考让我们惊喜了一次，那次考试班级第4名。

妮子一直很自信阳光。中考前两个月，我们一家三口在小区散步时遇到毛毛爷爷，爷爷关心地问她能不能考上一中，她不加思索地回答：可以呀。回家后我和爱人交流时都惊讶她哪来的自信，因为初中阶段在年级排名也多是100名之外，能不能考上一中我们心里都没底。2014年7月，妮子跟着我看巴西世界杯，从此着迷足球运动，曾到二宫体育中心观看甲A比赛，为天山雪豹队加油。班级男生踢足球，就去当守门员。后来又成了西甲联赛巴塞罗纳队的拥趸，对MSN（梅西、苏亚雷斯、内玛尔）组合的流畅进攻赞不绝口。

2016年中考时，妮子再次让父母小小地惊喜了一下，以高出录取分数线20分的成绩还真上了一中，虽然没有分到重点班。进入高中后，妮子的状态也越来越好。刚开学，妮子就告诉我们：初三的同班同学有两个进入了重点班，重点班实行动态管理，考试如果能排名年级前50名，平行班的可以“滚进”重点班，我要争取进入重点班。从此，妮子学习格外刻苦了。记得高中第一个国庆节，七天长假妮子有四天都到学校自学，那学习劲头让父母有点心疼。有志者事竟成，高中第一次大考妮子发挥的不错，如愿“滚进”了重点班。

高中阶段，妮子的体育特长也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年级篮球比赛，妮子是班级的主力队员。学校运动会上，妮子的800米跑步也是班级的得分点之一，基本上是年级第3名。

　　扯远了，回归作文标题吧。高中阶段弹指一挥间，也转瞬即逝。2019年2月底，学校组织了“高考百日倒记时”誓师大会，并邀请家长参加。誓师大会在学校体育馆举行，大屏幕播放了学生三年来的学校生活，校长情真意切的动员讲话使人热血沸腾，老师和家长代表也送上了“顽强拼搏，蟾宫折桂”的美好祝福，活动现场誓言震天、群情激奋，达到了很好的“振奋精神，聚焦高考”的效果。

经历了漫长的小学、初中、高中时代，终于到了尖端放电、开花结果的时候了。随着高考的临近，每天接送妮子时明显感觉到学校的氛围越来越凝重，老师学生行色匆匆，表情越来越严肃。妮子的学习更加辛苦了，有时从学校晚自习回到家，还要继续刷题到凌晨一点多。

学习的确辛苦，但不吃学习的苦，就要吃没有文化的苦，这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心智劳苦，父母是代替不了的。看到妮子学习辛苦，爱人会满脸陪笑地端着削好的水果和酸奶走进书房，劝她休息一会。

学习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时光流转到了2019年5月，三次模拟考试也结束了，妮子成绩比较理想稳定。过往考试成绩仅供自娱参考，最后的高考才是一尊定鼎。我和爱人一如既往地做好后勤保障，与妮子说话时尽量满脸堆笑、轻声细语，尽量营造轻松愉快的气氛。有时不小心言行夸张穿帮了，妮子也会莞尔一笑，让我们别伪装了，她会全力以赴的。

为了给妮子创造安静的学习考试环境，5月底，我特意给左右上下邻居交待孩子要高考了，近几天尽量安静不要制造噪音，大家都表示一定配合。楼上的邻居说，5月底正好外出旅游两周家里没人住。楼上的楼上长期没人住，我没有去交待，就是这个疏忽关键时候引起了意外。

高考前一周，准考证发下来了，妮子在地质中学参加考试。考虑到上午11：30考试结束，下午3点开考，中间有三个半小时时间，我们决定在考点附近订个宾馆以便休息。得知考点后，我和爱人第一时间赶到了最近的BD宾馆，才发现来晚了，好多家长在排队订房间。轮到我们时，只有靠着高架桥的房间了，想到车辆噪音大就放弃了。

　　沿着友好路，先后考察了两家宾馆，最后选中了KL宾馆，步行约14分钟。宾馆把南楼作为高考专用房间，为考生提供三天服务，这营销思维也没得说了。在宾馆前台我们选了一间走廊南边的房间，进去一看窗外有一堵墙，感觉有点压抑。服务员很有耐心，帮我挑了走廊北边的618房间，这间很安静。618？我立马联想到了考分618。不行，这个成绩对妮子来说太少了，得换个号码大的房间。本层楼最大号680，但靠近友好路，稍微有点吵，再加上有的房间已订出了，最后选中了668房间。数字6和8比较喜庆吉祥，高考满分750，700分以上寥寥无几，咱就不奢望了，668也是比较高的分数了，我和爱人就很开心地订了该房间。

订好宾馆，认真查看了高德地图，找出从家到地质中学的最近路线，并试驾走了一趟，用时不到20分钟。第二天早晨又按照考试时间提前40分钟出发“实战演练”一趟，差不多也是20分钟，心里有底了。

练兵千日，用兵一时，随着时间的流逝，高考终于来了。6月6日晚11点多，妮子早早在自己卧室躺下了。我和爱人轻手轻脚，各睡一个卧室也赶紧休息，其实我们两个是睡不着的。

快凌晨1点时，楼上忽然传来刺耳的挪动椅子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停，半夜里格外清晰。我火冒三丈，蹑手蹑脚地出门，到楼上门口侧耳倾听，不是这家的。继续上楼门口聆听，确认是楼上的楼上发出的声音，我敲门几下，一个年轻人开门了。我强压怒火提出抗议，告知孩子高考不要发出噪音，年轻人说声抱歉就安静了。原来年轻人在外地工作，第二天是端午节，回来休假了，打游戏正嗨呢，就是这个人我没有交待到，可谓百密一疏。

　　剑磨数年，今试锋芒。6月7日，高考第一天。早上不到七点爱人就起床做饭，简单的一个热菜，一个凉菜，煮了鸡蛋，热了牛奶，配了些水果，妮子似乎胃口不太好，吃的不多。

“越接近考试，越要在坚实上下功夫”，“不会的知识点一定要弄明白，一个错误决不允许犯两次”，“要杜绝会的题因为粗心做错”。诸如此类的话，妮子听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进入6月份后，我再也没有重复这些话。送考路上，我也想叮嘱几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更好，就什么也没有说。

由于是端午节，路上车辆较少，8：30多一点就到了地质中学门口，交警在友好路专门开辟了高考专用道，方便考生下车。爱人和妮子先下了车，我继续前行到宾馆停车。返回考点门口时，考生大部分已进校了，家长们果然有人应景地穿着红色衣服和旗袍，“旗开得胜”、“开门红”的寓意一目了然。

妮子进场后，爱人告诉我昨晚发生的一些细节。晚上一点我出去敲门找噪音时，妮子还没有睡着。一点多跑到爱人的房间，带着哭腔说：妈妈，我睡不着。此时爱人更加焦虑，但不能表现出来，故作轻松拥她入怀，轻轻告诉她没事的，放松就睡着了。妮子大概一点多睡着了，六点多就醒了，睡有五个小时。妮子一醒来就说：妈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考数学时我却做的理综卷子，三百分没了。妮子还自己安慰自己说，幸亏是梦啊。妮子虽没睡好但精神状态还不错，自己总结说：考试前越是睡不好，考试时越能发挥的好。（但愿如此！）刚才，爱人拉着妮子的手送到学校门口，张开双臂想给她一个拥抱，她却头也不回地走了，没走多远又扭头冲妈妈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爱人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一切顺利吧。

高考是人生最大最重要的考试，堪称中国第一考，谁都会有压力紧张的。这是妮子这么大第一次失眠，我心里一惊，真担心她发挥不好，又心生爱怜，妮子尽力了，听天由命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语文考试结束了。11：30左右，孩子们走出考场潮水般地涌出来，校门口乌泱泱地一大堆。终于看到妮子了，脸上洋溢着微笑，应该是考的不错！虽然妮子没谈论考试，但回宾馆的脚步是轻松欢快的。

　　中午在宾馆用午餐，十二点就开饭了。为了这些考生们，宾馆特意调整了用餐时间，特意准备了高考自助餐，饭菜种类挺多，有女儿爱吃的鸡鸭鱼虾。面对美味佳肴，妮子没吃几口。因为老师说了，高考期间用餐还是清淡为主，别大鱼大肉吃坏了肚子影响考试。妮子米饭素菜吃了不少，她的自律还是让父母佩服的。午餐后，我在楼下看着时间，爱人陪妮子在宾馆休息一个多小时，又一起步行前往考场。妮子依旧精神满满，自信满满……

时间就像流沙一样，不经意间就从指缝中溜走，不曾停留。两个小时很快过去，考生们再次涌出考场。孩子们青春的脸庞较上午都有些凝重，一定是数学试卷难度较大。旁边有个女孩子在流泪啜泣，母亲小心地安慰着，可能是卷子没有做好。妮子出来了，脸上表情没太大变化，看到我们还露出灿烂的笑容，回宾馆的路上有说有笑，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正说笑间，妮子突然说了一句：妈妈，不管我考的有多不好，我也不会复读的！我在后面听地心惊肉跳的，就像被浇了一瓢冷水，浑身凉飕飕，难道……，我不敢多问。

6月8日，高考第二天。因担心换地方影响睡眠，订的宾馆晚上没住，还是回家休息。经历了第一天的心虑焦灼，第二天大家都平静了许多。驱车去考点的路上，一家三口还有说有笑。上午考理综，题量最大、分值最多，妮子每次的理综测试时间都很紧张，有一次卷子都没有答完。

在外等候的家长看似都很平静，其实内心都很忐忑，孩子们都进场了，家长还在校外踱着步子、兜着圈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别无他法，祝福吧，希望所有的考生“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时间又像奔驰的骏马，两个半小时眨眼间就过去了，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出了考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春风满面的，有低落沮丧的，也有波澜不惊的……妮子属于面无表情的，回宾馆的路上仍然没有提到考试，只说地质中学校园风景还不错。

在宾馆休息一个多小时后，又要迎接下午英语考试。因为有听力测试，所以下午要提前进考场。想着最后一场考试了，去考点的路上步子也轻松了好多。妮子依旧是微笑着朝爸妈挥挥手，迈着貌似自信的步伐走进考场。

我们百无聊赖，又爱莫能助，就去友好商场溜达溜达吧，走到友好商场门口看到了献血屋。爱人说，好久没有献血了，想想妮子在里面奋笔疾书，为梦想拼搏，我也得有点行动吧，为女儿加油，为所有考生加油。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于是走进献血屋，爱人表示自愿献血，填表登记，检测血型，很顺利地献了200ml鲜血。

我扶着爱人休息了一会，两个小时在秒针的滴答声中很快过去了。由于是最后一场考试，校门口隔离带外的考生亲友团比前几场考试要多很多，有人拿着鲜花，有人拿着毛绒玩具，也有人高举“XXX，我们爱你”的横幅，这是对高考学子们最诚挚的感激和褒奖。考试一结束，家长们就迫不及待拥抱亲吻自家孩子，有的家长激动地流下了泪水。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和爱人也不由得有点小小的激动。孩子们，你们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起来，4000多个日日夜夜，从拉着爸妈的衣角到比爸妈还高，从aoe拼音到古汉语诗词，从1+1＝2到三角函数，不管成绩如何，你们是最棒的。该奋斗的年龄，不应该选择安逸。你们在为自己的未来、在为家庭的希望、在为民族的复兴而学习拼搏，你们努力了，永远都是老师和父母的骄傲。

　　妮子走出考场，还是一如既往地脸上带着微笑。这时，爱人终于忍不住轻轻地问考的咋样。妮子回答说，上午理综一道物理大题没做出来，其它课目感觉还行。突然爱人感觉一阵眩晕，我赶紧扶稳她，我知道是因为那道物理题，爱人表面平静，内心其实比我还紧张。休息了一会，妮子说想去学校看看。我们一起驱车前往一中，在校园五位教育家雕像前、在教室自己的座位上，妮子再一次留下靓影，与高中生涯作别，展翅翱翔蓝天。

暂时告一段落了，回家犒劳妮子吧，孩子真的辛苦了。

考试结束后，根据估分，重点查阅了军校、几所985院校和专业，心里基本有底了。

6月24日，更是一个难忘的日子。一家三口忐忑地期待着高考成绩和位次公布，之前通知说是晚上10点出分，妮子说要焚香更衣迎接成绩。约晚上9点，我和爱人故作轻松说出去散步吧，出去转悠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没有心情再转下去，于是打道回府。不到十点，打开电脑，妮子输入准考证号码，瞬间分数和位次出来了。还没等我和爱人反应过来，妮子一下子抱住了爱人，激动地大喊：妈妈，我可以上北大了。爱人喜极而泣，激动的泪水在眼角打转。7月29日，终于收到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别说读书苦，那是我们看世界的路。高考带给每个人刻骨铭心的经历和感受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富，高考就像漫漫人生路上的一座高峰，无论成败与否，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总结高考的得与失，以便在今后的人生路上攀登每一个座山峰。与妮子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