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而鉴知集》之三经五纬

清珠-二善斋

2022年年初，因为疫情原因，沈阳停摆封城。余困守家中，研读《易经》。其间，读到《系辞下传》第九章有句：“初难知、上易知、二多誉、三多凶、四多惧、五多功。”玩味之余，颇多领悟。这几句话，是对六十四卦每卦六爻功能的统计性概括总结。六十四卦皆为复卦，每卦有六爻，分为上下两卦。这六个爻依照从下往上的顺序排列，依次称为初爻、二爻、三爻、四爻、五爻、上爻。其中：初难知与上易知、二多誉与五多功、三多凶与四多惧，两两相对。初爻的意义之所以难于理解，是因为事物发展刚刚开始，发展态势还难以预料，所以说“初难知”。上爻已经是事物发展的顶点和极端，结果已完全显现，所以说“上易知”。二爻处于下卦之中位，《周易》崇尚“中”，多获美誉，故说“二多誉”。四爻居上卦之下，靠近五爻君王位，常含警惧，故说“四多惧”。三爻处于下卦极点，多有凶危，所以说“三多凶”。五爻处于尊位，并居中位，当然会有很多功绩，所以说“五多功”。依据这个原则，对照现实生活中一个人从10岁到60岁的人生过程，以及其中经历的职场生涯，好多事情也就明白了。

2023年3月，余发心注读《资治通鉴》。把第一册拿在手里的那一刻，首先想到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确立注读规则；二是制定学习方法。在思考的过程中，想到了《周易·系辞传》第九章里面的这句话。基于这个原则展开思考，初始阶段面临的诸多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余以为，阅读《资治通鉴》，首先应知晓“三难”，即：肇始难，阅读难，获益难。

所谓“肇始难”，即司马光编辑《资治通鉴》这部书，开宗明义最难。关于这部书，宋英宗、宋神宗父子给予司马光大力支持并寄予厚望。这对司马光而言，既是难得的助力，同时也是莫大的压力。万事开头难，如何在历代浩繁史籍中找到一个最恰当的切入点，进而在开篇为全书树立一个明确的宗旨，赢得满堂彩的同时，还能经得起千秋万代读者的审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这开头最难的部分，想必司马大人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费了一番思量，才有今天的面貌。因此，阅读《资治通鉴》，必须对开篇这部分给予重点关注，要着实下番苦功才行。这是“第一难”。

所谓“阅读难”，即在阅读《资治通鉴》的过程中，在扫清字词、文义障碍之余，还要运用“春秋笔法”与“微言大义”等相关原则，兼而习之。唯有如此，才能借助于事半功倍的效果，解决阅读的难题，以期在“精、熟”的基础之上，尽快进入“悟、用、巧、新”的全新境界。所谓“春秋笔法”，即“笔削”之法，笔则笔，削则削。诚如韩愈在《读荀》中所言：“孔子删诗书，笔削春秋，合於道者著之，离於道者黜去之。”所谓“微言大义”，即指精微的语言和深刻的含义。编著史书，不是将史料、史事简单罗列即可，一定要经过著者“深思熟虑，去粗取精，剪裁删订”才行。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任务非常繁重。司马光在洛阳居住14年，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项工作上。阅读《资治通鉴》，除了对“笔则笔”这部分要深究“微言大义”之外，还要对“削则削”这部分给予一定的关注。这既是知识拓展，也是对著者笔削深意的探究。这是“第二难”。

所谓“获益难”，是指立志通读《资治通鉴》之人，首先要有一个端正的学习态度，其次要制定一个合理的阅读计划，再次要下定持之以恒的决心。此三者，缺一不可。若不如此，即使你付出了再多的时间与辛苦，也很难从这部伟大的著作中获得真实利益。《资治通鉴》共294卷，将近300余万字，记载了从战国时期到五代时期共1362年间的史事，历时19年才完成，是我国编年史中包含时间最长的一部巨著。因此，在阅读这部皇皇巨著的过程中，首先要充满敬意，心存稀有之想，既不能抱着功利心去阅读，也不能“赶任务”、“求进度”，更不能“走马观花”、“不求甚解”。应该主动的去思考、去玩味，针对某一个历史事件的前因后果，要认真阅读，反复联想，举一反三。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就是这个道理。这是“第三难”。

基于上述认知，余在注读之初，便为自己定下规矩：初始阶段不能图快，要逐字逐句认真研读，直到通透为止。据此，自《资治通鉴》序文始，至“周纪·卷第一”止，74页书稿，用去近两个月的时间。反复诵读探究之下，收获颇丰。总而言之，余以为，研读古典史籍当秉持“三经五纬”之原则，何谓也？所谓“三经”者：一曰深信因果，二曰礼敬鬼神，三曰通晓周易。所谓“五纬”者：一曰识字，二曰辨词，三曰晓义，四曰掌志，五曰通舆。相关释义，余会在今后行文中分别予以说明。

为激发思考，巩固所学，余决心在完成每卷注读之后，于此过程但凡有个悟处，必为文以记之。为此，余拟新辟一集，名之曰“通而鉴知集”。所谓“通”，即：推而行之谓之通；所谓“而”，即：在此处做代词用，有两个含义：一者代“你”，二者代“我”；所谓“鉴知”，即：取“鉴往知来”之义，观察往昔，预知未来。

2023年5月24日星期三，22：29。

清珠.二善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