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上的火轮船-60年代的回忆

木雨风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黑龙江上的火轮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生长在边陲的黑龙江边,自然对悠悠的黑龙江水情感深深,流水逝去、确带不走我少年时的情致。我已将一些情思述诸文字,如《龙江水滔滔》、《秃尾巴老李》和《钓鱼记》等 !有兴趣者可以到我的博客一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水风景独好,春秋可垂钓、夏日可游泳、冬季可以打出溜滑。江边的男孩、女孩哪有不会凫水(游泳)的?我的狗刨就是在这里孕育并成长的!某年夏季的一天,我把黄夹帽蘸水后吹鼓了气,乍一看像个圆滚滚的猪尿泡,我两眼圆瞪、一手拽着帽遮、一手紧张地挠吃着,蹼蹬起的水花将江水砸的咕咚、咕咚直响!正在忘我之时,忽听一声女高音喊我的名字!哎妈呀,我妈咋来了呢?之见她站在沙滩边、一手叉腰、一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正高喊着我的乳名,一点亲切感也没有,高亢又直白!你懂的!我一紧张,咕噜一下喝了一口水,呛得我直咳嗽!我妈紧接着、穿着鞋子就淌入水中向我冲来!我激灵一下就站了起来,水才齐腰深,我跌跌撞撞地向岸边跑去,我妈一把拽住我,紧张地拍着我的后背,连敲带打是都有了!我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把吹鼓了气的帽子摔在地上,和我妈说!没事啊,才多深啊!我妈一甩袖子走了,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我知道,晚上这一顿揍是逃不过去了,我妈妈喜欢在饭桌上用筷子怼我的脑门。晚上我故意晚点回去,吱吱扭扭的好像很害羞的样子不肯进家门,闻到饭菜的香味后,肚里的咕噜声分外响亮!我也是豁出去了,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坐在了地桌旁,我弟弟低着个头、闷不出的吃饭,好像没有他啥事似的。我坐稳了,我妈妈瞪了我一眼,我下意识地低头、等着那筷子头怼过来!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妈妈只是说,快吃吧!我突然猛醒,自打我父亲去世后,我妈妈再没“霆”过我们哥俩。我妈妈幽幽地说,“你长大了,应该懂事了,不要做让妈妈担心的事!”我好像一下长大了!认真地哭了,向妈妈检讨我的错误。妈妈说:“你知道黑龙江多馋啊?你可以去游泳,但要在游泳区内,要注意安全,不要干冒舞玄天的事!”我庄重地像妈妈承诺!最终,我还是小心谨慎地学会了凫水,最打人的泳姿就是狗刨!少时玩耍时用狗刨、大学松花江和游泳池内游泳还是不离不弃、黄海之滨痴心依旧不改,我自诩是个感情执着的人。直到退休去海南,才移情别恋学会了蛙泳,但还不时温习一下。我老妻曾经问我,“什么是狗刨”?我说“就是像犬那样、两手挠吃、两脚蹬搭、仰着脖子”!她不以为然。还给我扣上一顶“吹牛”的帽子。她骄傲滴说,“谁说黑龙江边的女孩都会凫水?我就不会。我在江里就是用手拄着江底爬,还把肚皮戗坏了!”我憋住气没敢笑出声,心里想,那不就是在浅水里爬嘛?而后挺认真的说,“这真的凸显了你的与众不同!”我老妻没吱声,我估摸着啊,她很可能是同意我的意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城地处边塞!我是11岁才见到和乘坐了火车的!坐汽车由呼玛到黑河、再到嫩江,而后乘坐蒸汽机的火车到齐齐哈尔!回来以后和玩伴们好一通显摆,经历与想象并添油加醋好一顿白活,小伙伴们老羡慕我了。我老妻到了青年点以后,还和女伴们说,火车轱辘是方的呢?依据就是,否则火车咋会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呢?”尽管她是做过火车的!女伴们尽管觉着不可思议,但反驳的理由都很苍白。你知道了吧,在那个年代信息通道是非常、非常之狭窄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是不是觉着我这一堆话很文不对题?告诉你,我这是引言,尽管有点长。我就是想说一下,我在黑龙江上坐过后面有大轮子推动的火轮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约是1967年吧?我和弟弟、还有从黑河来我家玩的、我大姨家的小利一起去黑河小利家玩,正是暑假时分,妈妈准许我们坐船去!我和弟弟非常兴奋,小利就是坐船来的我家,好一顿和我们讲,天花乱坠的!幸亏他没坐过火车,我们算是打了个平手。</p><p class="ql-block">这船我们早就看过,好大啊!白色的,好几层呢!像个大楼、挺壮观的。后面按个大轮子,转动起来把水花搅动的山响,那雪白的飞沫好精彩啊,在阳光下会发出像彩虹一样的色彩缤纷,江鸥总是围着那大轮子飞来飞去!我想可能那里有什么吃的,也许是卷动起来的小鱼吧?特别是那黑烟囱还不时会冒出一股浓烟,船会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一听到船的笛声,只要有可能,我们就会飞跑去船站“看船”!看船去啊,那是当时一个非常时尚的邀请,有条件谁也不肯落下、争先恐后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那大船慢悠悠、笨拙地拢岸时,江边好多的男孩和女孩会不时地发出欢呼声,叽叽喳喳地评论着,云山雾罩、漫无边际。我大多的时候会用手拄着下颚在那里thinking,想啥呢?很茫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有过什么想法,现在忘记了?我记得船停稳后,会从船里走出好多的人,大包小裹的,走过长长的跳板,不停地向岸上的亲人摆手,一幅得意、神气地模样!逢人就会说,“刚下船”。接下来就是卸货了,会历时好长时间的,船舱里肯定装了好多东西!我觉着这船好厉害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江堤前面住的是装卸队职工和家属。男的卸船,有时还会喊起号子,一个领唱的、那嗓门老大了;他独唱一句,其他人就是合唱了,雄浑有力、很有感染力;跳板颤悠悠的,给我心惊肉跳之感,我觉着这些人可真有劲啊!装卸队职工家属可不一般,她们多没有工作,我们将其称之为“家庭妇女”,在家带孩子!不知为什么,她们特别喜欢吵架,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骂架”,她们总是互相对骂,而且一套套地,好半天骂的都不重复、祖宗几代几乎一个不拉;鲁音结合歇斯底里,使我们感觉很好玩;经常会一帮男孩子凑在一起,坐在江堤上看她们“骂架”!我也学会了一些段子,只是家里管得严,没有实践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妈妈允许我们坐船了,何尝就是一个手舞足蹈,我甚至正了正黄夹帽、比划了一下摆手的动作,自己觉着还行,不比那些人差到哪儿去。上船了,我妈妈和姥爷送的我们,那跳板颤颤巍巍的,看着脚下流动的江水、我有点头晕,但我尽可能的装作若无其事,把那要蹦出来的小心脏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我看小利和我弟弟,他们那是老兴奋了,一蹦一跳地,并 “虚心”接受了检票员的警告,在跳板上走步不准跳跃。走到船上、通过窄窄的舷梯上了二层,找到了我们的铺位,那是蓝色二层的通铺,我们在上铺!一个小枕头、一床薄被子和光板木床,闷呼呼的。赶紧跑到船舷,姥爷和妈妈还在江边站着,我们挥手不停,我也忘记了我的姿势是否正确;离开妈妈那一刹那,还怪想的、鼻子酸酸的。汽笛响了,大船慢慢腾腾的离开了小城的船站,我们看到岸上的人群越来越小,但我知道,我姥爷和妈妈一定还站在江边,他们一定会看不到船了才离去。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这是我们哥俩的第一次独立远行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肯定是按捺不住的,先是兴奋滴跑到船头上远眺,没想到那江风是如此劲烈,差点吹落了我的黄夹帽。翻看我少时的照片,竟然找不到一张我戴着黄夹帽的照片,真的是很遗憾。接着就来到了船尾,那大轮子转动的哗哗地,轮子是红色的,它不由分说的裹挟着浪花;而那雪白的浪花真的是太迷人了,欢快活泼,把水留恋的随浪往返!若离若弃,是含蓄还是真心我那时真的搞不懂,只是觉得有意思、很好玩;机器房内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很是沉重粗闷,还不时有蒸汽飘出!带出一股臭鸡蛋的味道;现在推测可能是煤中硫的味道?我们三个像小偷一般悄悄隐匿着下去了!我看到一个大炉子,炉火通红;一个人正挥舞着大铁锹向炉子里甩煤!旁边是一台转动着的机器,那呼哧、呼哧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我们很快就被发现了,乘务人员毫不客气地把我们拎了出去。后来我去电厂工作了,刚入厂时,就有一台老式蒸汽机和手投煤的锅炉,我觉着和我当时看到的船上用的机器差不多!我们被“护送”到自己的铺位,那人和服务员作了交待,大意是不准我们再随意乱跑。我们只好仰卧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动心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幸好,很快船上就摇铃了,服务员说是开饭了。我们急忙跑到餐厅去,哎妈呀,好大啊!小利说,他来的时候没到餐厅吃饭,我大姨给他带的馒头和鸡蛋,他是家中六兄妹中唯一的男孩、打腰着呢!所以和我们一样,都是懵懵懂懂的,没有表现出见多识广的样子,这让我好受了一些!晚餐是炸鱼和米饭!这鱼很可能就是黑龙江中的穿丁子之类的小鱼,但是外面裹着面呢!这我是第一次吃,好家伙,这得用多少油啊?鱼不是很新鲜,有股淡淡发臭的味道!我旁边一个老太太和我说,“吃吧孩子,没事的!臭鱼烂虾、下饭的冤家吗。”我总在黑龙江边钓鱼,我喜欢吃新鲜鱼!我就剥外面裹的面吃!更发现了一个秘密,面里裹的鱼头比鱼肉多,鱼的身子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米饭不是东北米,是那种我们称作“籼米”的米,比较硬实、不抱团;尽管如此,我们三个还是没少造,把我妈给我们带的晚餐和早餐两餐饭的费用都花的溜干净。自己说了算、有财权了,感觉真痛快!第二天早餐怎么办?我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餐后,吃的太多了,就在船廊里遛弯!吹着江风。江中船不多、岸边的村屯也比较稀疏,我们很快就感觉乏味了。天好黑啊,船的灯光射在江面上波光嶙峋、天上的星星也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不知疲倦的我们,……!疯跑了一天的我们终于还是累了,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们又去船头、船尾、船廊里跑疯起来,嘎嘎地笑着,看来很莫名、有点傻乎乎地感觉!好些客人都不拿好眼神看我们。等到船再次摇铃说开早餐时,我们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挎兜里干干净净、没钱了!去餐厅叭叭眼看看人家吃什么,肚子咕咕作响!我姥爷说的对,过门槛吃一碗,10了岁的男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消化的也快!要不昨天晚上吃那么多,咋今天早上还饿呢?这让我们消停了不少。好在10点多船就到黑河了,顺水速度快多了!小利的爸爸、我大姨夫来船站接我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接下来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都这样了,我还没忘记和小利说,坐船有啥意思啊?还是坐火车好,咣当、咣当的,人可挤了!下船后,我听小利和他爸爸小声说,爸,你啥时候带我坐一次火车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短暂的黑龙江中坐船旅行就结束了!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尽管意犹未尽。那船的大轮子真的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喜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1.11.19日完稿于大连家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是本文作者老木,希望有缘博友喜欢我的文章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