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剪剪风

叶知秋

　　匆匆回家一趟，只和儿子待了一个晚上，有时候会很讨厌这不着边际的繁忙，忙的错过了孩子的成长，每见他一次都会看到他的变化，就这样跳跃着魔幻般的成为了一个大小伙子，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骨节里都涵养着我对他的歉疚，他越懂事越优秀我便越自责，好像这些都是我欠给社会和父母的责任债一样，已然积重难返再也还不起了。

晚上和儿子睡在一起，听他给我讲三国演义，我讶异的发现他已然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也有着超越自己年龄的学识修养和思考判断，然而作为一个稚嫩的孩子他也会问一些可笑的问题，比如吴国太的真名叫什么，张飞跟爸爸比究竟谁更胖一点之类的，我发现我不大懂得该怎么去给他介绍三国演义，是一本正经的讲书本还是诙谐顽皮的讲故事，说实话我跟孩子打交道的确太少，以至于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儿子相处，所以听到母亲说：“我的马渊跟儿子离开的太久，感情都淡了”，心里便会钻心的疼痛。我抚摸着孩子的头，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对我的亲和甚至崇拜，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一败涂地。儿子给我说他最好的朋友有时会说一些让自己不高兴的话，比如他会炫耀他的电话手表是Z8，比自己的高级，还会说：“马嘉熙我家比你家富，姓马的都是穷人，姓S的都是富人”之类的话，我听后默默注视着他，问他是怎么回答的，孩子腼腆的一笑说道：“一般他这样说的时候我漠不吭声，但还是笑着让他看不出来我生气的，因为我们家确实没有他们家有钱”，我试着问他“那你觉得我们家穷吗”，他说“不穷啊，我爸爸是警察，我妈妈是老师，都可厉害了”，我问他：“要不爸爸也给你买个Z8吧？”他说：“不用，妈妈已经答应我了，我三年级毕业考到全班前三名就给我买新的手表，现在我的这个还能用”，我捏着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的乱乱的，掩饰住我内心的极不平复，我不知道该把他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就该是他现在这样吧。第二天一早我给他系好红领巾，骑着电动车迎风驰向新华小学，感觉家乡的空气都是甜的，孩子在电动车后面扶着我的腰问我：“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我说“爸爸闲了就来看你，下学期就给你转学”，声音回荡着飘向远方，下了电动车他一溜烟跑到校门口，突然在人群中停下来，一双双小手都自觉的举了起来，紧接着校园内传出了雄壮的国歌声，歌声结束后他缓缓走进校门，临入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腼腆的一笑，背影混迹在人群里不见了。

我忽然想起在他满月的纪念里，有一个小脚印被装裱在玻璃摆件上面，里面我给他写了一句陈寅恪在王国维墓前的题语“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他每天都在朝着个方向发展，全仗着自己的磨砺和修为，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帮到他，天下的父母，至爱儿孙者都是“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而我更希望他的涵养长成身高、身高写进性格，性格一直保持。念想着当我有一天老成父亲那样时，我的马希尔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就是他该有的那个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