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转眼间已是五月底,除了感受到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白天的时光一天天被拉长了许多之外,其他节气时令之事似乎知之甚少。前几天妻子给家里打电话,家里老人说道再有半个来月就该收麦子了……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麦子待熟泛黄的事我的确不知,老人的几句闲谈,让回家看看的念想瞬间涌上我的心头。昨天,借着下班后的空闲我回了趟家。刚进大门,院子里一阵嚓嚓声便迎面传来,我快走几步到了二门口,只见到两把木镰弓放在地上,父亲正背对着我坐在矮凳上磨着镰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 哒,你磨这干啥?”我问到,“这东西现在都不用了呀。”听到我的声音,父亲回过头道,“哦,你回来了。我闲着呢,把镰磨磨。咱今年还有几分麦,车收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起镰刀,自从联合收割机普及以来,家里就几乎没有再用过。挂在屋檐下的两把木镰弓早已被蜘蛛网笼罩得严严实实,镰刃虽被细心的父亲放在匣子里,我找东西时发现,也早已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红锈。至于磨镰刀这件事,这些年已经很少见了,上次见父亲磨镰的场景我已经不记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磨镰刀,我的记忆里祖父算是一把好手。记得祖父在世时,每年夏忙前,他都会提前将大伯家和我家的镰刀帮着磨好,只等着麦黄开镰。在每年磨镰刀这件事上,祖父似乎将时间把握得很准,没有行动过早,也从来没有误了农事。小时候我一直纠结着,祖父不识字看不懂历书,而且每年的气候变化略有差异,不知道他是怎样把握时间的。那些年,每到麦黄季,听得最多的莫过于,四月芒种不下镰,五月芒种不见田;以及麦过芒种自死这些农谚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明白了,这些农谚或许就是祖父把握农时的重要依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家原本有一块被磨得中间薄两端厚的槽型磨石,那是祖父磨镰刀的工具。每年磨镰刀时,记得祖父总会打来一盆水,抓来几支麦草做准备。开始磨镰刀了,祖父手拿镰刃在磨石上娴熟地推拉,时不时伸手从边上的水盆里撩起水撒在磨石上。撒了水的磨石,显得格外的锋利,把原本锈迹斑斑的镰刃没几下就磨得锃亮,就连打磨的声音也显得清脆了许多。经过一阵打磨,祖父便会将镰刃放进水盆中涮去污渍,再拿起一支麦草放到刀刃口试试锋利,如此那般直至满意。镰刀磨好了,原本清澈的一盆水也早已变得浑浊不堪。这盆磨镰水,祖母还曾讲过这样一个关于它的故事。她说,有一个农家孩子,夏忙时间给田地里收麦子的父母送水,路过舅家地头时,舅家人想喝水,而他不愿意给,便谎称自己提的水是磨镰刀的水,因此外甥就被称为磨镰水。故事归故事,个别不代表全局,批评极少数是为了激励大多数。娘亲舅大,舅舅爱外甥,外甥占舅舅便宜的十之八九,不管咋说,外甥还是爱他舅家的,小时候的我如此,现在我的儿子也是如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祖父用过的那块磨石,直到祖父过世好多年,我在家里依然可见,只不过坐在磨石前的人换成了父亲。直到联合收割机的普及,家里的那块磨石不知了去向,自祖父传下来的磨镰刀手艺也在我的家史上终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些年,我也时常和朋友、同事们聊到诸如磨镰刀这类农事,有人打趣道:种庄稼没窍,白面面胡撂。原本关于农事、农时的谚语已经很少听到了,那份儿时才有的夏收乐趣也一去不复返,回忆儿时乐趣的同时,80年代的我们也不禁因为对农时、农事的淡忘而自嘲一番。</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