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翼】那年“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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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年前，天还没亮我就早早起了床，期待很久的“六·一”颁奖典礼要在中心完小举行。穿上提前几天就洗干净的绿军装，那时我们都以有一件绿军装而得意。穿上那双还仅只有大脚拇指处破了个洞，大脚指头露在外面的布鞋，那是我妈手工做的鞋子，是我最好的鞋子，当然也是我仅有的一双鞋子。

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来到中心完小。其他人都还没有来，操场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怕人家不准踩比我们村学校打扫得干净、平整的操场，只敢坐在操场外面的田埂上等着。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徜徉在幸福里。看着稍远处集镇的房子比我们村庄的茅草房好了许多，很多都是瓦房，中间那栋还是好几层的砖房。这大地方真的比我们那小村庄漂亮多了。

人渐渐多了，我们村小学的校长，也就是我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还有算术老师等好几个骑着锈迹斑斑的自行车也来了。自行车泥呼呼的，显得更加破旧。他们也都穿绿军装，只是他们穿的鞋子是绿军鞋，没有露大脚拇指。

大喇叭里响起了音乐，这音乐好雄壮，好有节奏，那节奏和我心跳的频率一模一样。典礼开始，老师都坐在我们对面的土台阶上，学生面对老师排队站在土台阶下面。我们学校就只来了我一个学生，周围的人我都不认识，他们的大脚拇指都和我一样把布鞋钻通了一个洞。

先是领导们轮流走到土台阶中间讲话，讲什么我几乎没有听懂，只听到大喇叭里传来哧哧的乱叫声。每个人讲完大家都要使劲拍手巴掌，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拍手巴掌，第一次看到这种挺奇怪的现象。反正我是没拍，主要是我觉得不好意思做那样夸张的动作，有几次也试着想拍，把手心冒着汗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窃窃地试了好几下都没有把两个手巴掌碰到一起。

最后一项是发奖状，老师念到名字的获奖学生一个一个地走到土台阶上列队受奖。念到我的名字时，我本来就激烈跳动的心脏好像要从胸膛蹦岀来了似的，我的脸肯定是通红的，只是我自己看不见。连续念了好几遍，我都没有勇气和胆量走上那个土台阶，急得校长和其他几个老师直冲我招手，最后是算术老师走下来连拉带拽的才把我弄上去。比我大一点的一个漂亮女同学为我戴上了红领巾，一个有点秃顶的老师给我发了奖状。这个老师也穿绿军装，只是鞋子是翻毛皮鞋， 已经开始脱毛的，油亮油亮的翻毛皮鞋。

典礼结束后，我一口气跑回村子，跑回我家的茅草房，把那本奖状递给我妈。那时，我妈正在做豆腐等我回家。奖状封皮的红色塑料套上沾满了我的手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