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肺火

戴如昌

压抑的肺火 怎么都不会相信三十几年来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发热，什么叫感冒的我，竟然因发热住进了医院！我太自信，太大意，太不相信药物，自以为喝喝开水就能水到病除，平安无事，乃至拖到浑身疼痛，不思饮食，发烧到昏迷状态，才告知儿子，被送进医院。 住院是逃不掉了，但康复医院因少一检查设备，建议到南通医院，一踏进医院，方知厄运开始了：呼吸科的病房暴满，要在走廊等两天。 抽血化验，cT检查，最后证明是肺部感染。至于这病是怎么得的，我一头雾水，怎么也找不出起因。 呼吸科是个充满各类病毒的病区，我谢绝所有想来看望我的亲朋好友，就让我独呑所有的孤独，病菌，身体不适的痛苦吧！ 住院的经历是不堪回首的，也许在往日，医院还算能正常运转的话，在新冠肆虐以后，甲流接踵而至的特殊时段，便打破了往日的规律，走廊从头到尾住满人，护工为省事违规操作，医护来不及运转等等的一系列问题，也就产生了几个令人怒火中烧的故事： 抖数病员衣裤 第一天被安排住走廊病床，见对面是亇电梯口不禁窃喜，因电挮到大门里有较大的空间，门开着着倒也透气，多少比别处好些。 一个粗壮的负责收发病员衣裤的女护工，推来满满一车脏衣服，在我病床对面倚门而停，接下来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她开始一件一件的数着衣服扔进另一亇车里，数一件拎起来抖一下，数一件拎起来抖一下，天呐，这些是病员换下来的脏衣服啊！多少脏的物质和病菌就在二三米宽的走廊里飘洒，而我就在旁边被强行吸毒，一股怒火腾空升起：“这位师傅，门里这么大地方，你能不能把门关上到里面尽情的挥舞，你这么把门开着，还一半占着门外的地盘，你这么干，我可是吃不消啊！＂话说完了，一看也数完了，我再次声明：“明天你决不能这样干。＂她不语，昂着头，傲慢的推着车离开。 第二天的这个时间，她又推着脏衣的车过来了，还是那样倚门停住后，突然向我病床走来，将我病床的屏风拉上遮住，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拉开屏风，低声吼道：：”你想掩耳盗铃啊！遮住了视线，挡得住病毒吗？你还想这么继续干吗？＂＂是的，我要是不进去，不关门呢？你能怎么样＂她的回答冷漠得令人心寒。 是啊，我能怎么样？我连爬起来的能力都没有，甚至于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力气，只能低声的告诉她：“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护士长能，这样吧，你把护士长叫来，看看她如何评判此事，象你能做这样事的人，她会怎么料理你！＂ 神了，护工真的怕护士长，再大的领导都不及这亇现管，这么一个榆木疙瘩脑袋还开窍了，她居然默默地把脏衣服的车推进电挮间，关上了大门。 后半夜被惊醒 终于有了属于我的病房，由走廊升级到室内，病床就两张，应该让我摆脱吵杂静养了吧，可是不然……，第一个晚上就是个不眠之夜。 不得不承认，侍候邻床老人的护工是亇忠于责职，尺心尽力的人，给病人喂食茶饭，擦洗按摩，嘘寒问暖，忙这忙那的，不得不让我羡慕煞病主，怎会寻得这样的好护工，实属不易，尽管也有些毛病，比如说话声高，做事风风火火，拉个抽屉，关亇门什么的，发出的分贝极高，出手太重，给老太敲背，被喝停止，说是在打她。 度过了嘈杂的白天，入夜该睡个好觉了，可当夜二点，突然被拉抽屉的呼啦声惊醒，接下来就是倒水的哗哗声和脸盆的叮当声，嘴里还嘟喃着：“老太太怎么啦，出这么多汗衣服上都有点湿了，不擦身子把衣服换了怎么行啊！＂。 我睡意全无，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坐着，只见她把被子呼地掀了，将老太太翻来复去的折腾，忙活了半天，发现我坐在床上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不睡＂？ 她不问，也许我还不会说什么，这一问让我顿时火冒三丈，“你说我睡得着吗”？我尽量的压低着我的音量，“这大半夜的，你出手能不能轻点，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还要加上你的配音，你也太旁若无人了吧？不要忘了，旁边还有邻床，还有一亇病痛缠身的我被干扰得不能睡觉。再说了，这老太太出点汗，捂捂可能不会有事，被你这样亇弄法，还不被冻坏呀？你弄好了没有？好了请你马上关灯”。 她态度不错，嘴上答应着：好，好，处理完毕后睡上护理床，一翻身咳吱咳吱的，这些折叠床年代也太久了。 她倒是睡得着，可我到快天亮时刚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又被进来打扫卫生的医院护工惊醒。 这老太太第二天果然发烧到39度，谁之过？来探望的家人，根本不知道半夜里发生的内幕。 我不能说，这么本心体贴，这么无微不至的护工，到哪儿找去？但大大列列，粗手粗脚的缺点，带来的结果是伤害到别人，对雇主本人也未必比懒惰些的人好到哪儿去！ 当摆设的按铃 住进了病房，又开始了常规的打吊针，完毕，找出床后排的呼叫按铃，按了上去，叫护士来拔掉，一按不来，二按不见人影，再按仍杳无声息。我心里犯嘀咕：不会是按铃坏了吧？只得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手握吊瓶，去护士值班室找人拔，空荡荡的里面，一护士正忙着在配药水，我天真的告诉她：“我那1号病房的按铃坏了，要修一下呢！你现在帮我吊瓶针拔了吧？”那护士看着我说：“我忙着呢，药水急要，不能打岔，错了怎么办？按铃没坏，你去病房耐心等着，会有人来的＂。天哪！在我的印象中，这呼叫按铃肩负着最神圣的重任。我开刀住过院，我陪妈和婆婆住院都在这幢大楼里待过，病人挂水完了，或哪儿突然不舒服，一按铃必定有护士过来，毋容置否。 可现在，按铃形同虚设，没护士理你太正常了，她们也没办法，在这些特殊的日子里，病人暴满，但又不可能增添医护人员。看着她们急匆匆来回忙碌的身影，只能哈哈气，压抑住心中的不满，这些女孩子也确实不容易。 在后来的十几天里，我已经适应了这种十次有九次不来人的局面，水吊完了，自己把按旋钮关上，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候，幸亏我这个病，不会出现突发状况。 交叉感染 我37岁那年，开刀拿脾脏，当时住院，那个消毒制度特别严格，除了药水拖地以外，每天病房里都要用紫外线灯消毒。 可现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没见过任何的消毒措施，就算是拖地的水里边有药水吧？我怎么也闻不到以前的浓烈的莱塞尔的味道。更谈不上空间里的消毒。 这里可是呼吸科啊！用我肤浅的医学知识来看，应该是病毒最厉害的病区吧，我拒绝所有的亲朋好友来探望我是对的，可我拒绝不了女儿每天的陪伴，可没几天她就发热病倒了，被传染的事实还用说吗？。 在家的日子多快乐啊！因为乐而过得快。住院就不同了，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备受煎熬，什么叫度日如年。验血，CT倒没什么痛苦，那支气管肺镜的检查，简直是把你折磨得不像人样，当管子由鼻孔插到肺部扫描的那一段时间，翻江倒海的呕吐，顿时把事先准备的毛巾浸湿，难怪叫我提前断食。完毕还咳嗽了半个多小时。又没检查出个多大的问题，仅是肺炎而已。 好不容易退热两天，自觉有盼头，再熬一天，肯定让我出院，可我想错了，第三天又开始发热，查不出原因，又要叫我去做抽肺水的检查，我没觉得有多痛苦，是打了麻药，结果又没查出什么所以然。 医生又来查房了。我问：既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为什么我又发热了？你们该查的都查了，没有什么招了吧？一个医生支支吾吾的回答，总算说了实话：这里大环境太差，恐怕是交叉感染。 什么是恐怕？就是交叉感染，女儿身体那么好，在这儿被感染，我立刻明白了，坚决提出出院的要求。 “那行，这里床位也太紧张了“。医生回答的倒也很痛快。 是的，那些检查又不好来第二遍，继续挂水，效益也不大，换下一位吧！ 一回家，断了毒源，奇迹般的不发热了。 噩梦般的十几天终于结束，肺部的病好了，可肺部的火至今都没熄灭，只能压抑，有的可以理解，有的向谁发泄？自认倒霉吧！ 戴如昌于2023.4月出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