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明天就是我自己的生日了,这不得不让我又想起了我的母亲。我母亲生前经常跟我说:“儿的生日,娘的难日”,虽然我记住了这句话,但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还是在我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的事。</p><p class="ql-block">农历四月我家有三个人过生日,初七是我家儿子生日,十八就是我母亲的生日,往年,这个四月是我最开心的季节,可从今以后,这个四月就成了我忆母的时候了……</p><p class="ql-block">说来也奇怪,每当我要回老家之前或者是有一些与母亲有关的事要发生之前,我都会梦见她老人家,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问题是我也并没有去刻意想些什么,也许这就是人虽已去世,可她的灵魂还在的缘故吧。昨晚,我又在梦里与母亲相会了,醒来后,我就想着今天要写点什么,于是,母亲生前跟我讲述我出生前后的一些事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p><p class="ql-block">我是农历四月初五的上午巳时出生的,这天早晨,母亲还和往常一样,起床料理好家务,安顿好哥姐后就和父亲一道上山去“割茬子”去了。“割茬子”是我们家的一种沤肥的农活,每逢春耕之时,农家人都上山把那些新长出来的灌木的嫩枝条和草等割下来散到水田里,并用脚将它们踩入泥土,过一段时间后,这些青草就在水田里腐烂成很好的肥料,这是插秧前必须要做的一项农活。挺着个大肚子,上山去干这种事,在今天的孕妇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可在那个苦难的农村岁月里,这再平常不过了。我母亲跟我说,那天上山割了一捆“茬子”后,她肚子就开始疼得厉害,知道我快要出生了,赶紧喊我父亲过来带她一起下山回家,不久我就呱呱坠地了。按常理说我父亲会喜出望外的,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的父亲当时放声大哭起来,为何呢?家里没米下锅,没肉没蛋,就连红糖都没有,还是邻居几位婶娘听说我母亲生了后,送来一点红糖,化点红糖水水给她喝,那个时候,生孩子喝红糖水就是补血补气的措施。家里又添丁添口,父亲着急大哭,邻居大伯批评我父亲说,一个大男人,哭啥,想办法去生产队借点粮食,我父亲听了大伯的建议去借到了一点米,熬点米粥给我母亲吃,熬出来的米汤给我当奶喝。就这样,在那艰难的环境中我一天天长大起来。</p><p class="ql-block">不知几岁时,我额头上长了一个疖子,肿得很大,一天晚上,干了一天农活和家务后的父母亲疲惫地进入了梦乡,突然,一声细微的尖叫声把母亲从睡梦中惊醒,她摸了摸怀中的我,似乎没有气息了,床上黏糊糊的,等我父亲点亮灯一看,发现身上床上全是血。这下把我父母给吓坏了,原来是我额头上的疖子连着血管,疖子头破了,血就流淌了出来,那时的我几乎没有了气息,父母亲连夜步行把我送到十公里外的白帽区(现在叫镇)医院,叫醒医生后准备给我输血,因失血太多的原因,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的血管了,最后终于在脚丫处找到了细微血管,医生这时才松了口气,对我父母说,这孩子有救了。就这样,父母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当然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医生,据我母亲说,她是上海人。</p><p class="ql-block">生日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个很重要的节日,而我一直以来都不怎么重视自己的生日,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亲很辛苦,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过个有仪式感的生日,当然,我家里的兄弟姐妹也和我一样。尽管如此,我的生日这天还是有特殊待遇的,比如母亲在我口袋里塞上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或者在我的碗里放上一个煎鸡蛋饼之类的。后来长大在外地上学、工作,母亲总要打个电话问候我一下 : 声文,明天是你生日了。于我来说,母亲的一声问候我就心满意足了,尤其今天,回想起来让我倍感温暖与可贵,可是从母亲患有轻微脑梗以后我就再也听不到这种问候了,那时,我感受到的不是失落,而是心酸,母亲老了,真的老了,然而,今天,从此以后,我只能去梦里听听母亲的问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