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和学生时代 八

泽诺丁

我的童年和学生时代

我的中学时代（二）

八

随着时光的脚步，天亮的越来越晚。一天我和往常一样洗完脸出了屋门，刚走几步，朦胧中发现兔窝上有黑影晃动，我下意识以为是兔窝没有盖好，兔子跳了出来，便上前驱赶，快走到跟前时兔子也不跑，我就伸脚踢它，并喊道:“快给我下去！”这一踢一喊可不得了了！那黑影抬起头看我，隐约可见其尖嘴竖耳，吓得我“妈呀”一声转身往屋里跑，母亲听到喊声即刻跳下炕拿着顶门棍从屋里扑出来，急促地问:“咋啦！咋啦！……”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兔窝上有狼！”母亲就像疯了似的挥动着木棍向兔窝奔去。这时，那家伙似乎很不情愿地往大门口跑去，“嗖”地一下子跳上了墙头，站在墙上仍向兔窝张望。母亲见它在墙上不走，便拿着木棍追到墙下，它这才沿着墙头往南慢步走到墙角处跳了下去。回头到兔窝看，只见兔窝盖子上压的石头掉落一边，盖子已被推到一旁，兔窝旁边有一只大兔子已被咬死。至今不知道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动物，是狼吧，体形没那么大；是狐狸吧，好像又比狐狸大，而且尾巴不显得蓬大。经历了这次惊吓，我有了一个想法:与其早晚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还害得母亲睡不好觉，还不如住校得了。我把想法对白荣祥说了，想不到他也有此意，真是不谋而合啊！事不宜迟，我们约定课外活动时去找宿舍，宿舍在操场的西面，宿舍前后两排是老师宿舍，中间部分是学生宿舍。平时几乎没有到过这里，这一找才知道住宿条件之差，令人难以置信！除老师宿舍外，学生宿舍既无电，又无取暖设施。宿舍基本已住满，剩下的空房子只有两个，都是两间的，因为没有住人，屋里脏极了，不仅有垃圾，甚至还有粪便。经过再三琢磨，选定一个把西头的，屋里垃圾、粪便相对少一点儿。屋里顶棚破烂不堪，棚纸大部分已脱落，耷拉着像树挂似的；窗户上的纸早已被撕碎；用土坯垒砌的支撑床板的矮墙，豁豁牙牙地；从支撑墙看是通铺，但只放了三张破床板。可以看出宿舍平时根本无人管理。我们当即把垃圾、粪便清理出去，撕掉耷拉的棚纸，简单整理了一下，临走用绳子把门绑住，以免再往里面倒垃圾。此后抽空陆续拾掇，把窗户糊上了纸，从家里拿来了煤油灯和火柴，我找了一把小锁子，配上了几把钥匙，我拿来一个小洗脸盆公用，毛巾等东西都拿来了。白荣祥、张兴堂、老十和我先后把铺盖拿来，住校的事就算到位了。所谓铺盖，就是一床被子、一条褥子和一个枕头。刚住进来天气还不算太冷，睡觉时把衣服盖在被子上，虽然还是冷但尚能忍受，可到了12月下旬天气越来越冷，屋里的温度与屋外恐怕差别不大。每天到了黎明时分就冷得浑身打哆嗦，无法入睡，我的小腿肚子开始抽筋，感觉腿肚子转到了腿的上边，疼得我忍不住呻吟。 寒冬的煎熬，锻炼了意志，见证了生命的顽强。寒假过后春暖花开，风和日丽。播种的时节又开始了。我的学习也播下了意外的收获。教室附近有一个阅报栏，课余时间我有时去浏览一下。那个时候中国和苏联关系恶化，双方论战逐渐公开化，报纸上全文刊登了苏共中央给中共中央的公开信，并刊登中共中央对其公开信的评论。从一评到九评我都认真阅读，不知不觉中我对时事政治产生了兴趣，读报成了我的一大爱好，阅报栏每期内容我都一字不落过目，如果错过一期我一定会到别处找到阅读。结合政治课社会发展简史的学习，慢慢地我的阅读习惯也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从喜欢看小说转向了喜欢阅读政治理论和哲学方面的文章，比如《国家与革命》、《共产党宣言》等。平时和同学们闲聊，聊着聊着话题就聊到时事政治上，我总要谈论一番，同学们戏称我“理论家”。没想到闹着玩儿的事，却有了一定的影响，学校根据当时强调阶级斗争和依靠贫下中农的政治形势，组织街头宣传活动，我被选入宣传队并推举为宣讲员。宣传队敲锣打鼓上了街，每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停下来，由我宣读宣传材料，由于反复宣讲，再加上我有意识记忆，讲着讲着就背诵下来脱了稿，大家对我能背诵长篇枯燥抽象的讲稿能力给予了肯定。这次活动对我是一个极大的锻炼，曾被压抑的率直本性得以回归。也为我后来当老师、从事政治理论教学、宣传思想工作和文字等工作早早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我的这个“特长”在后来学习毛主席著作活动中显露出来，写了不少读后感在墙报上登出。经同学们一致推荐，我被评为班级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欣慰的是张老师没有异议，顺利通过。尽管张老师听信谗言，对我时有不满，但对我的班干部工作在学期通知书上还是给予了客观评价: “担任墙报委员工作特别负责任，成绩突出”（第二学期 调整我为墙报委员）。这可能是因为墙报评比总取得好成绩，为他争了光吧。张老师教我们政治课。记得政治课期中考试是写一篇文章，题目是新旧社会对比。大家一般都是大讲特讲官方大道理，有骨无肉，千篇一律。我正好相反，是用切身具体事实 来证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从而得出新社会比旧社会好的结论。得到张老师的赞赏，给了最高分。

到了初三年级，换了班主任，新班主任名字叫古钧儒，毕业于四川大学，教化学课。古老师性情文雅 ，治学严谨，操一口家乡话，待人一视同仁。这下子那几个特殊人物失去了靠山，兴不起风掀不起浪，小报告也失去了用武之地，班里风平浪静，班风和谐，大家 相处愉快。连那几个特殊人物也回归正常，和大家关系融洽，再也没有了无事生非的烦恼，重新享受了一段愉快的学习生活。

正如庄子所说: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转眼初中三年即将结束。考虑前途问题提上了日程。可以肯定的是考高中不是我的选项，因为上了高中就意味上大学，尽管我有走上学之路的强烈愿望，但这是不现实的，家里根本没钱供养呀！我的想法是最好参加工作，以减轻母亲负担。但又怕没把握。是不是考中专呢？我思想斗争着。母亲也没有主意，只是祈祷安拉的保佑。班里同学大部分选择考中专，家境好学习好的选择考高中。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先报考中专，如考不上就等机会参加工作。主意既定我就开始选择学校。当时报考中专的有两部分人，一部分是应届毕业生，另一部分是社会青年。各中专学校招生简章陆续公布。按规定每人可报四个志愿。当然第一志愿最重要。我报了三个志愿，第一志愿选的是甘肃气象学校，然后顺序是甘肃工业学校、平凉师范学校。最后一个志愿是我随意写的，原因是有一位要好的同学第一志愿报的是平凉师范，他问我报的啥志愿，我开玩笑骗他说也是平凉师范，就这么写在了第三志愿上，心想怎么也不可能录取第三志愿吧。志愿确定后我开始系统复习。考试科目是语文、代数两门。我先把初中代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感觉薄弱的地方还做了习题。语文大致浏览了一下。自我感觉良好，似乎胸有成竹。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到了考试前两天，不知从哪儿传来消息，说甘肃气象学校已在社会青年中招满。甘肃工业学校还剩下几个名额，我的妈呀！除了二中还有一中三中，报考此学校的人肯定不少，只剩几个名额，这不抓瞎么！这就是说我的第一第二志愿泡了汤！当时我真傻！竟然相信了传言。我想，第一第二志愿没有了指望，剩下的只有第三志愿——平凉师范。可我压根是不想考平凉师范的呀！气得我想干脆不考了，可退考已来不及，那只好应付考一下，等机会参加工作吧。看我傻到什么程度！轻信谣传，居然还怕考好了被平凉师范录取。第一场考试是语文，两个作文题任选一个。我选了“读《青年运动方向》的感想”。学毛选时我写过这篇文章的读后感，轻车熟路，不到半小时我就写完了，只是一般性空泛的发发议论，要和工农大众结合了什么的，没有我平时写的深入。写完也不检查拿起试卷就交了。同学们见我这么早轻率交卷禁不住嘘声一片。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对自己的前途是何等不负责任！第二场考的是代数，包括几何内容。考题不算难，有一道题有难度，如果认真思考是能做出来的，但我没做。考完试大家都在对答案，我悄悄地回了家，三年中学生活就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