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前两天刷手机小视频,被两个美食博主的乡音所吸引。嫂子在土灶前炸故乡里的一种美食———馓子。小叔子在镜头前卖力的吆喝。嫂子动作娴熟,小叔子油嘴滑舌,用吾故乡人语:就是满嘴跑火车。</p><p class="ql-block">直播间里很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客,黄段子时起时伏,若不是乡音诱惑,隔着屏幕都觉得这样的馓子能吃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馓子是故乡的一种零食。女子生娃做月子,馓子是必备品。十月怀胎,身心俱疲。油炸的馓子填补了胃的空虚,再加上红糖,鸡蛋一锅煮,甜而不酽,软而不黏,根根喷香地在口中流连。也大补着孱弱的身体。往往一个月吃下来,女人们又显示出昂然的生命力。 </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吃满月酒(实际上吾乡人是给娃过十二天。天干地支的轮回,是一切顺遂之意。)母亲打头阵,我像个小尾巴拽着母亲的衣服跟在后面。母亲手里拿着礼物。一块布料,几十个鸡蛋,没有红包。先去上账,交了这些礼物之后,就可以坐在桌前。主人便端上一碗盛满馓子红糖荷包蛋的汤。我哪里见过这阵势,一顿埋头苦吃,肚子圆滚滚的像个小蜜蜂一样。 吃完之后就四处的去找小朋友玩了。</p><p class="ql-block"> 近午时分, 生娃的娘家人来了,一路上吹吹打打的,有挑着鸡的,有挑着猪肉的,还有挎着篮子的,篮里面装满了鸡蛋。挑馓子走在最后,箩筐里堆得像小山头似的,一筐筐一担担就娘家实力的写照,是女子在夫家那边的底气。</p> <p class="ql-block">娘家人来了,酒席才正式开始,十碟八碗地摆起来,孩子们一拥而上,寻着各自的家人坐下,眼馋的不行,嘴里却吃不下,这时候才懊悔不该贪吃那一碗馓子。</p><p class="ql-block">往往一场酒席下来,记得还是那碗馓子。</p><p class="ql-block">“下次炸给你们吃!”这是母亲哄骗我们的话。家里场里,哪一样不是母亲在操持呢?</p><p class="ql-block">那年春节,幸福就猝不及防的来了。母亲在灯光下宣布一个宏伟的计划,“明天炸馓子给你们吃!“</p><p class="ql-block">晨光熹微,母亲额头滴汗,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面,然后沾油揉搓成条,弯弯绕绕地盘了几盆。</p><p class="ql-block">小时候的年总是简单,没有成堆的零食,但是母亲总是自己着磨做几样零食:油炸果、雪花花生、各式的丸子,各种馅料的包子、饺子。没有视频,没有食谱,全靠着乡村邻里的口口相传。</p> <p class="ql-block">开炸了,我负责烧火,母亲专注炸。那粗粗的面条总不能娴熟地扯开,忽长忽短,忽粗忽细。但味儿却的的确确是馓子味儿。邻居聋姨前来窜门,一进门就大呼小叫起来“小二妈,你炸了那么多的房梁,桌腿………”</p><p class="ql-block">一阵乱嚼,一阵欢喜………</p><p class="ql-block">如今聋姨也走了五年了,母亲离开我们整整八年了。可鲜活的童年却每时每刻在身边蹦着,跳着,让身心疲惫的我去回忆,去享受,去抚摸,去涤荡生活的尘埃。</p> <p class="ql-block">因为口罩和身体的原因,我已两年没回家了。那天听到浓浓的乡音,我特意去欧尚买了一把馓子。食物不会讲话,但有魂有魄。它有自己的秉性,离开故乡的山山水水,就再也没有记忆里的味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晚,时光和月光一起在记忆中飞舞,母亲的面容在我面前渐渐模糊起来。</p><p class="ql-block">想你了,妈妈!</p><p class="ql-block"> 写在母亲的忌日</p><p class="ql-block"> 2023.5.19</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