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不敢想像,如果一直守在老家不出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没准儿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p><p class="ql-block">一九九三年的二棚甸子粮库,一派死气沉沉,捉襟见肘,经营困难,历来堆积的沉重的债务负担把它快压死了,而上面又核减了拨款比例,具体到我们,即使如过去一样兢兢业业,大概也只能拿到百分之七十的工资一一壹佰块钱上下,而我当时可是有四口人要养活呢。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主动离开了,而单位也便即时停发了那份儿工资。</p><p class="ql-block">靠着往日积攒下的不多的积蓄,先是办了个小吃店,后来又改成一爿兼事加工肉馅儿的小卖店,但都为时不长,勉力维持。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忙得团团转,唯一的成绩是在无谓的折腾中消蚀了最后一点点本钱。</p><p class="ql-block">屋漏偏逢连夜雨,也就是这个时候,父亲躺倒了。关于他的身体、他的病,有许多说法儿,但最直接的原因只是一条:是弟弟的胡闹摧毁了父亲最后的希望,精神支柱坍塌了,此后病体恹恹,一蹶不振,整日里长吁短叹,在身体的苦痛与精神的折磨中煎熬度日,直到二零零零年郁郁而终。</p><p class="ql-block">父亲躺倒了,受冲击最大的就是我,因为忙于照顾父亲,怠惰了家事,妻子也走掉了,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庭就这样颇无奈地烟消云散了。没办法,我只得🔒好家门,住到父母家,以四处打零工来帮补家用。每日里早出晚归,生活十分拮据,捉襟见肘。这样的日子大概又维持了两年。而弟弟则先我一步离开故乡去外乡一一解脱了。而用母亲当时的评价,则就是(”二鳖犊子出去躲灾了”)。</p><p class="ql-block">生活的贫困尚在其次,精神上的苦闷无时无刻不在纠缠我,一时间万念俱灰,低落到了极点。我急需找到一条路,来缓解压力。</p><p class="ql-block">应该说,我还算幸运,毕竟交了几个好友(如李延海),关键时刻使我暂时免于饥馁,但这样的日子是无法持续下去的。</p><p class="ql-block">一个本是乐天派性格的人在生活的重压下变成即即世世的纯动物,原来的社会关系基本上都断绝了,不能说是仇敌,但也绝对谈不上友善,尤其是我以往诚心诚意帮过的人们,基本上对我都是无视的,至多,也就是一支烟的交情,而内心里则笑开了花儿,哪怕是那些亲属,甚至,苍蝇和蚊子也都远远躲开了……</p><p class="ql-block">也正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我决定走出去了。</p><p class="ql-block">当然,有人不希望我走,比如李延海,他甚至开出了相当优厚的条件。这份心意当然值得珍视,但我已一贫如洗,怎么好再欠人家的情呢?</p><p class="ql-block">促使我下决心走出去,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原因。就是说当时的桓仁铅矿,那座向阳山上,开矿的环境条件越来越差,不时有人受伤甚至送了命。饶是我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也曾先后遭遇了两三次险情呢。并且,这份儿工作也是十分难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有一个稳定的就业环境,也许,外面的世界会很精彩呢!</p><p class="ql-block">但是,回过头看,走出来又能如何?还不是只没头的苍蝇,满世界瞎撞么?但在那时,一切都还不确定,有如一团雾,朦朦胧胧,看上去还有点儿美,于是,先是在天津渡过了七年时光,后来又到本溪捱了十几年,最后的几年落脚在江苏泰兴。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不好说哟!</p> <p class="ql-block">————————————————————————————————————下面的图片是一堆计划样的东西,或者说是一些想法,期待以个人独立视角去反思与评判这些年来自己走过的路。相关的内容还包括(但不限于)一篇记述初廷刚的回忆(《人生若只初相见》),以及长篇的《二棚甸子粮库兴衰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