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云录》十五

知行

第十五集道义 赵府门前，王溥指着贴身侍卫手中捧着的南瓜，笑眯眯的对赵府家丁说:“家里南瓜吃不完，特来找赵大人分享……”与此同时，蔡坛的轿子落在了吏部侍郎宋大人府门前。彼时宋大人正在家中收拾行李，听家丁报蔡大人来了，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因在宫门前和王著打闹，他和张大人虽将责任都推给了王著，但还是因影响巨大而被调任降职。风口上，同僚也怕惹上麻烦，来送行的人屈指可数，还都是下官。像蔡大人这样的上官，上门恐怕不会是为他送行。宋大人急匆匆的迎出去，未到门前就扯着嗓子高喊:“哎呀呀这是哪阵福风将蔡大人吹来寒舍了！快请快请……”宋大人的热情蔡大人却并不领。 他这一趟，打定主意来兴师问罪的，要给王著讨个公道。嬉皮笑脸的，还怎么办事情？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后，宋大人将蔡大人引进堂前，命夫人亲自奉上茶。蔡大人既不想浪费时间也不刻意回避谁，一口茶没喝，开门见山就问宋大人:“宋大人，你老实说，王著是不是被你和张大人冤枉的？”只一句话，就让宋大人傻了眼。嘴巴哆嗦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蔡大人，您这话说的……”蔡大人紧追不放:“我看你平时也不大奸诈，这回怎么如此无耻？”宋大人想到平时王著对自己的好，愧疚的垂下脑袋。“是不是有人逼迫你和张大人行诬陷之事？”宋大人还是不出声。蔡大人恼了，敲着桌角警告宋大人:“我告诉你，现在朝堂有人逼着陛下判王大人死刑！你赶紧去撤回口供！要是王著因你们而冤死，你这饭碗也得砸了！直接等着回老家种田去吧！”这句话，可把宋大人吓坏了。他一府二房，还有两个不到五岁的双胞胎儿子，这要是丢了饭碗，和丢性命也没差多少。宋大人就差跪下来相求了。“蔡大人，我求您高抬贵手，就饶了下官吧！我这也是没办法，一家老小的命在别人手上，你说我宋某能怎么办……”掌灯时分，赵匡胤府上的女婢将大书房里驱蚊的熏香刚点好，赵匡胤和弟弟赵匡义就并肩而入。女婢退下之后，赵府幕僚赵普，吕胤（吕余庆）沈义伦（沈伦）也陆续赶到。今日王溥入府求赵匡胤插手王著的案子，几人就是为了商讨对策才聚在一起。吕胤道:“既然王大人代表四位重臣来上门求大人帮忙，下官以为，大人不太好推脱。同朝为官，靠的是互相关照。大人此次如果拒绝，恐怕他们会从此排挤大人。或万一，在太后陛下面前暗暗诋毁您，那更不好办了。”吕胤担任濮州录事参军时，任同州节制的赵匡胤听说他的才干，上奏朝廷任命他为从事。后来又向世宗举荐他，世宗便升了吕胤为定国军掌书记。因赵匡胤对他有知遇之恩，吕胤一直对赵匡胤都很敬重，逐渐成了赵匡胤的心腹。沈义伦却不认同。他道:“可如果大人插手，后患也是无穷！为了别人的事将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我认为没有必要。当下的局势，我们应当静观其变。明哲保身最好。”后汉乾祐元年，白文珂任永兴军（陕州，今三门峡市西）节度使，沈义伦投白文珂开启他的幕僚生涯。转而在显德三年，经宣徽使昝居润推荐，又投入领匡国军节度使的赵匡胤门下，为赵府掌管财政。赵普蹙眉，道:“这事还真是棘手！不帮，得罪了几位元老。帮，成了幕后黑手的眼中钉。没想到新帝这一登基，麻烦就来了。” 沈义伦投入赵匡胤门下的同时，赵普也入了赵府。赵匡胤与赵普的相识源于显德三年，当时周世宗柴荣正在淮南领兵，手下缺人，范质推荐了赵普，被世宗命为军事判官。那时禁军将领赵匡胤刚攻下了滁州，就是在滁州结识了赵普。 经过相处，赵匡胤发现赵普这个人非常善于交际，心思细密，谈吐不凡。不久之后世宗升任赵匡胤领匡国军节度使，赵普成为赵匡胤的推官，从此加入赵匡胤麾下。沈义伦又道:“要我说，王著的案子不理也罢！眼下新帝刚继位，太后和新陛下的脾气我们还没摸透。北汉杨邠、史弘肇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啊！托孤大臣反被孤反杀，早先又有谁能预料得到？”赵匡义听着几位幕僚的言论，只觉得这些人表面看似经纶满腹，实际上都是不中用的摆设。他轻蔑的冲几人道:“你们只想着杨邠、史弘肇这些倒霉蛋，怎么就没想到周祖呢？我哥这些年鞍前马后舍身忘死效忠周祖周宗，现在仍是在兢兢业业的守卫王城！靠的是实力吃饭！怎么到你们这好像成了个窝囊废了？这也怕，那也怕，干脆躲在乌龟壳里别出来！”赵匡义毕竟只有二十出头，又是顶头上司的亲胞弟，几个人被喷一脸的口水并不气恼。“那您说，该怎么做？”赵匡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以我说，王著的事咱可以不管，毕竟和咱没关系。但，这浑水我们得趟，搅得越混越好。话我不多说，你们都是明白人。英雄成于时势，机会到了不抓住的，都是草包！”所谓富贵险中求。赵匡义所指，大伙都明白。他意指该效仿周祖郭威，借势黄旗（皇袍）加身！不可否认，眼下小皇帝在位，确实有机可乘。这时候如果赵大人取而代之，那他们这些亲信，定能富贵荣华。可赵匡胤却泼了胞弟赵匡义一头冷水。他沉声道:“你少说几句！朝堂里的事，你懂几分？让你来是跟几位前辈学习的，不是让你来指点江山的！要做白日梦，关起门睡大觉的时候再做！”赵匡胤了解弟弟赵匡义有雄心壮志，但更知道他羽翼未丰，还没到能成事的年纪，必须得时常敲打敲打。赵匡义悻悻低头，沉默下来。赵匡胤又道:“既然都说王著是被冤枉的，出于道义，我不能见死不救。至于该怎么办，我心中已初步有数，具体怎么行事，还得你们几个再给我出出主意，尽量将事情办的周全。”几人听完俱是露出敬佩之色，频频点头:“大人真乃豪杰！王著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