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过了立夏,也是麦稍泛黄的时节,城镇村落里都有一年一度的物资交流大会。借助秦腔剧团的助阵,来促进各种商品的流通交易。今年,特别是安静了三年后,放开的第一年,所以,十里八村的会期戏讯此起彼落。</p><p class="ql-block"> 东门的交流会开了好些天了,今天终于和朋友去会场挤了挤热闹。平日安静宽阔的东门批发市场里,那条夹道的宽马路,被搭起的钢架从中间隔开,隔成了一个个摊位。路上没有想像中的拥挤,摊位大多空着。粗看一眼,卖东西的比逛会的人还多。也不刻意要买什么,只是随便走走,四处看看,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能撩拔起心中购买的欲望,我只是在追寻一种感觉,难忘曾经的岁月……</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麦稍黄时的交流会是最期待的。那里有无数新奇的事物,有人山人海的拥挤,有大人们需要的各种农具,有小女孩子羡慕的新衣,有永远也吃不上的各种美味。而那时候,偶尔会被父母用二八自行车驮着赶一场会,则是少年那一年在同伴之间的谈资。去赶过会的孩子是骄傲的,交流会是孩子世界里最大的热闹。被父母拖着手,在摩肩接肘的人缝里挤着。父母关心的是各种农资的价钱。而拉扯我目光的是,路边面皮摊上辣子油汪汪的面皮,码在碗里冰凉的捞捞凉粉,小碟子里两个一盘的蜂蜜棕子,还有油锅中飘浮的油糕,那弥漫着葱香味的水煎包。父母日子贫寒,我也不敢向父母提出想吃的念头。父母口袋为数不多的钱,来之前就被无数次计划过了,买夏收必须的镰刀,扫帚,簸箕,母亲做针线所需的剪刀,布头线脑。余下的钱,可能会给渐长的孩子,添件过夏的汗衫,买双大一码的塑料凉鞋。偶尔还会吃碗面皮,再加上一个冰甜的冰棒,那便是小小孩子的最高待遇了!那时候的我,瘦瘦弱弱的,总不见长大。似乎总是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不是长高后变短的衣衫,就是长长的遮住屁股的新衣。那个母亲费心挑选的大一码的凉鞋,总是穿不过一个夏天,就被我穿的破烂不堪了,而那时侯,一件新衣,一双新鞋,则承包了一个孩子整个夏天的快乐!</p> <p class="ql-block"> 岁月如梭,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那个曾经牵着我长大的父母,早已不在人间了。当年那个在人缝中咽着囗水的黄毛丫头,也快到了知天命年。其实早就理解了幼年时期生活的窘迫,理解了父母仔细着花钱的原因了。如今,那些曾让我心心念念的美食,今天再吃,也觉得味道平常,没有记忆中香甜了,也许,没有了对热闹的期盼,是没有了曾经牵着手的父母,所有的东西,便褪了颜色!</p> <p class="ql-block"> 懵懵懂懂中,已过半生。终究是活成了像父母一样平庸的人,虽然没有太多生存的窘迫,但再也没有少年时那种眼神中的期待,和拥有时的欣喜了。时光变迁,交流会也不断演变刷新着它的内容。渐行渐远的远离农村,大批被工业征用的土地,先进机械化的收种模式,当年的手工农资用品,已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没有了灯光嘶吼的大棚歌舞,没有了一街两巷的布衣售卖,没有了十里八纟赶会的人潮,而最终传承下来的,是戏台上依旧在演的秦腔了……</p> <p class="ql-block"> 这世上,什么都会改变。顺应着变,才能传承下去。一碗面皮,一个棕子,一个油糕,吃的是赶会的标配,也吃的是情怀,可是,再也吃不出来少年时的唇齿留香的味道了,我知道,那里面,缺少了父母的爱的那味剂料,无论如何,便黯然失色了,悠悠岁月,缓缓流淌,于奔波张忙间,已半生过,回首望来路,泪迷茫……</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