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们巡回医疗队的哪些事儿</p><p class="ql-block"> (作者:大禹治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遵照毛泽东主席“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指示和部队医院的工作部署,近几年来我们医院都组织了一支20人左右的医疗队去支援阿城县玉泉镇的农村医疗工作,对外称解放军下乡巡回医疗队,每期在农村工作半年左右。</p><p class="ql-block"> 去年的下乡巡回医疗队,我们传染科派的柳阳主治医师和一位护士参加,今年的医疗队科里派了我和黄玉芝医生参加。</p><p class="ql-block"> 在1976年5月的中旬,一支17人组成的下乡巡回医疗工作队在韩飞鹏副院长的率领下,来到了哈尔滨东部山区的阿城县玉泉镇执行驻村巡回医疗工作。</p><p class="ql-block"> 这支医疗小分队由普通外科、脑外科、骨伤科、妇产科、心脏内科、神经内科、呼吸内科、消化内科、妇产科、小儿科和中医科等专科医生组成,还配备了3名护士、1名药剂师和1位炊事员。可谓人员虽少,却临床专业齐全,技术力量亦较为雄厚。</p><p class="ql-block"> 韩副院长原来是传染科的老主任,在抗日战争后期入伍,是一位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老同志,他是内科和传染病方面经验非常丰富的一位老专家。医疗队的副队长是脑外科专家,1962年毕业于哈尔滨医科大学。教导员是政治处的肖干事,年龄在37~38岁左右,戴了一幅近视眼镜,形体较为消瘦。</p><p class="ql-block"> 医疗队还有几位老医生都是1961~1963年第四军医大学和哈尔滨医科大学毕业的优秀专家。而我和心内科的谢医生、妇产科张医生都是1975年10月才毕业的年轻军医。</p><p class="ql-block"> 玉泉镇是黑龙江省的一个大镇和名镇,建镇已经有百年历史,除镇政府和街道办以外,它还下轄磨盘、东兴、老营、矿山、利民、镇北、红光和玉泉八个大队(村),我们每个大队分配1名医生,个别女同志2个人负责一个大队,我们到玉泉的第二天就下到农村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被分配到镇子北部山区的一个偏远乡村利民大队,利民大队位于镇子北部一条东西狭长的老山沟里,去该大队必须要翻过一座约700米左右的石虎岭。到了玉泉镇的次日,在队部吃过了早饭,我背着背包,提着行李步行了一个半小时后,到达了利民大队的大队部。</p><p class="ql-block"> 50来岁的大队刘书记把我领到了离大队部不远的卫生室,卫生室有3位赤脚医生,他们的头儿是一位比我略年长1~2岁的张大夫,是公社卫生院培训的乡村医生,40来岁的老张大夫是家中“祖传”,略懂针灸和中医,40多岁的女苏大夫是公社卫生院短期培训的助产士,加上我一个年轻军医,4个人在两间屋的卫生室工作略显拥挤。大队卫生室的两间屋,外屋是诊室,内屋是药房和注射室,并有一张观察床。</p><p class="ql-block"> 利民大队有3个自然大村落,大队部在3个村庄的中央,队部旁边有一所村办小学,卫生所在这里还算是“繁华”地段,每天都能听到孩子们做体操的广播声和孩子们的打闹声。</p><p class="ql-block"> 利民大队一小队在石虎岭下大队部的东南山沟里,二队在大队部的东北山沟里,离大队部最近,三队的距离是最远的,在通往亚沟镇西北方向的一处深山沟里,这个村子已离亚沟镇的水库和部队的一个炮团驻地不远。</p><p class="ql-block"> 因二队离大队卫生室最近,所以我住在二队的姜姓房东家,他是二队的保管员,是解放初期从山东闯关东搬来的山东老乡。房东一家4口人住东屋大炕,我和小山东姜木匠住西屋小炕,小山东是房东的一个远房亲戚,是从山东过来投亲的,才刚刚加入当地户籍,老房东家有一个17~18岁的女儿和一个十来岁的儿子,他们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一家人。</p><p class="ql-block"> 玉泉镇虽然是黑龙江省的一个名镇,以酿产玉泉大曲酒而闻名省内外,它的石头产业也很发达,哈尔滨市建筑用石料大多开采于玉泉镇的山区,但在70年代初期,它仍然是一个十分贫困、缺医少药的乡村。全大队有近千来人口,3名赤脚医生在较为分散的几个村落,其工作量还是很大的。药品奇缺是卫生室最大的困难,当时常用药品仅有少量磺胺片,胃舒平、红药水、紫药水,最好的药就是去痛片和安基比林退烧针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医疗队所带药品也非常有限,都留在镇上队部抢救重病人用。好在我上大学前当过药局调剂员和医院五.七制药厂的车间主任,懂得一些制药技术,上中医学院后又懂得中医药知识。因此我参加卫生室的工作后,我们除每天留一个医生值班以外,其他的人就进入深山密林、河沟草地去采回许多中草药。我发明了简易设备自己制作蒸馏水,用黄柏提取黄连素,用柴胡提取退热针,用延胡索提取止痛针,还自制了止痢合剂、胃炎合剂、止咳合剂和多种中药散剂。</p><p class="ql-block"> 做针剂的工艺较为复杂,除浸泡、沉淀,溶解,过滤、蒸馏以外,罐装、封针最为麻烦,我们用氧气袋、输液管、大注射针头和酒精灯制作成一套简易封装机设备,十分的实用,不仅为卫生所制做了许多常用药品,还节约了大量的医疗经费。</p><p class="ql-block"> 在农村巡回医疗,首先要和当地的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不仅要同吃同住同劳动,还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和不怕黑夜。我虽然住在保管员老张家,但每天要由二队生产队长派百家饭,就是每天要换一个老乡家吃饭,一天一交伙食费。</p><p class="ql-block"> 在整个二队,除了在轮到房东家、卫生所张所长家和生产队长家能吃到细粮外,在贫困的老乡家只能天天喝大碴子粥,吃窝窝头、大饼子、高粱米水饭,蔬菜是咸菜条、大葱、生菜沾大酱,能吃到白菜炖土豆或酸菜炖粉条就是打牙祭了,而细粮和猪肉只有在春节、端午、中秋几个重大节日才能吃到。</p><p class="ql-block"> 不过如若到了较为殷实的农家,偶尔也可吃点咸肉炒土豆片或半个咸鸭蛋,不过这是极少能遇到的奢侈饭菜了。对于我这个四川人来说,吃饭的确很不习惯,但又必须顿顿吃饱。因为除了每天到各小队巡诊以外,要经常进山里采药。</p><p class="ql-block"> 采药可是一个既辛苦又充满危险的工作,经常会遇到毒蛇和马蜂。有一天,我和两位张大夫去採五味子,五味子都生长在灌木丛中,稍不留心,我们的手就会触碰到盘在树枝上冰冷的毒蛇,因有的毒蛇体表颜色和树枝差不多,毒蛇被惊跑,我们也会吓一大跳!</p><p class="ql-block"> 而采树上的冬青,要经常和野蜂做斗争,因为有的蜂窝就建在冬青的旁边,我们必须先用烟把野蜂熏走,才能戴上防护面罩把冬青採下,并同时收获野生蜂蜜。采药虽然很累,但也是一项十分快乐的野外工作。</p><p class="ql-block"> 在农村做医生是不分科的,内外妇儿科病人都要会看。对于外科病人,要会简单的手术缝合,并根据具体情况打破伤风血清和疫苗;对于狗咬伤,要先清理伤口,再注射狂犬血清和疫苗。遇到难产病人,要和老乡一同把产妇送到镇医院,在哪儿有我们的产科医生处理。</p><p class="ql-block"> 小儿最多的是高烧和惊厥,处理不及时就会危及生命,有一天都半夜了。我的住屋窗户上出现了急促的敲玻璃声音,同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陈大夫:快开门呀,我的小儿子夜里突然发烧、抽搐了!”</p><p class="ql-block"> 我和小山东都急忙披上了衣服,小木匠去打开了卧室和中屋的大门,一看是三队的一位赵姓老乡在敲门。老乡步入我们住的房间,他急促地对我说:“陈大夫:我两岁的儿子今晚高烧已抽搐了好几次,快跟我去救救他吧!”</p><p class="ql-block"> “你们小队不是有老张大夫和苏大夫吗?”我问这位老乡。</p><p class="ql-block"> “唉,在白天找老张拿了一点药,吃了没有管用,晚上就加重了,苏大夫还不如老张大夫呢,麻烦您快点到我家去一趟!”老赵焦急的说。</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穿好了衣服,背起药箱就跟随老乡小跑到了他家。一看小孩已经轻度的昏迷,四肢不停地抽搐,用手摸额头和全身都发烫。我立即取出银针给小儿的人中和双侧的涌泉穴扎了3针,并给患儿肌肉注射了5毫克安定注射液和1支安痛定退热针,患儿几分钟后停止了抽搐,十多分钟后慢慢地苏醒了。</p><p class="ql-block"> 我查小儿的体温39.8度℃,咽部轻度充血,双侧扁桃体1度肿大,无脓点,双肺呼吸音粗糙、无干湿啰音,心率每分钟138次,双侧瞳孔略小,对光反射正常,无神经系统病理体征。考虑该患儿就是重感冒、高热惊厥。我拔出针灸针后,给患儿留下一些口服的抗菌消炎药和退烧药,嘱咐家长按时给患儿喂药。 </p><p class="ql-block"> 当处置完该患儿,我打着手电一个人回到二队,东方已出现了晨曦,虽然一宿未睡,但是成功的抢救了小儿,心里仍充满了喜悦。</p><p class="ql-block"> 正值秋收农忙的季节,农民老李在收割庄稼时,不慎被镰刀将自己的足跟肌腱割断了,他的儿子用推车把老李推到了大队卫生室。我给他的伤口先进行了清创消毒,在张所长和苏大夫的配合下,我十分小心地把他断裂的肌腱进行了缝合,并给他打了破伤风针,以后他没有遗留后遗症。</p><p class="ql-block"> 三队的一位老乡患慢性腰腿疼,一位民间中医给他针灸时,没有进行消毒,隔着裤子给他进行针灸治疗,结果造成臀部深部脓肿。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卫生室,我查看他臀部的脓肿大约有8~10公分大,我给他切开引流出许多脓水,将切口用生理盐水反复进行冲洗后,局部给上了一些庆大霉素,贴敷上消毒纱布,并开了清热解毒、活血排脓的中草药给他口服。只换了两次药,臀部的脓肿就彻底地治愈了。</p><p class="ql-block"> 一队的一位40多岁妇女患者,她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多年,听说吃猪心炖服朱砂可以治疗心脏病,在她吃了两个猪心后,竟然排不出大便了,还高热喘促不止,他的丈夫把我找到了她们的家。</p><p class="ql-block"> 我进到屋里,见患者面唇青紫,大汗淋漓,测量体温达40℃左右,舌质红绛、苔黑褐少津,脉结代。查体后我判断病人是心衰、肺感染,中医诊断为:大结胸合并阳明腑实、亡阴亡阳证,有阴阳离绝之势,中医属于重症。</p><p class="ql-block"> 我给开了三付黄龙汤、葶苈大枣汤、增液汤和参附汤的组合处方,患者吃了一付中药,就大便通畅,体温减退、喘促有所减轻,又继续吃余下两付后,病人体温恢复正常,喘促基本获得了控制。后继续用参脉饮、参附汤加龙眼肉、当归、生黄芪等调理半个月而愈。</p> <p class="ql-block"> 在7月28日临晨,唐山发生了7.8级大地震,这次大地震有20多万人顷刻之间就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数百万人遭灾。</p><p class="ql-block"> 灾情就是命令,地震当日上午我们分散在各个生产大队的医疗队员都回到玉泉镇待命,下午接到医院命令我们医疗队于29日回院组建抗震救灾野战医院,当晚玉泉镇党委和政府为我们医疗队壮行,不会饮酒的我也喝了几口玉泉方瓶大曲。29日上午我们医疗队回到211医院的驻地,医院以医疗队党组织为基础,迅速组建起一支近百人的野战救灾医院,野战医院由韩副院长担任院长,当日晚饭后到省军区院里集结。黑龙江省军区组建了一支千余人的抗震救灾大军,在张多树副政委的率领下,乘坐一列军列,昼夜兼程向灾区开进。由于地震使铁路路基损坏和铁轨变形,火车进山海关后时行时止,30号晚才到达河北省滦县,半夜我们在露天的站台上睡觉。次日凌晨,改乘汽车奔赴雷庄。</p><p class="ql-block"> 我院野战医院负责雷庄至古冶一线地区的救灾。灾区的房屋基本都塌陷或破裂,正规部队的指战员负责抢修基础设施和挖找被埋人员,我们野战医疗人员分成分诊、防疫、手术、巡诊、野战病房和后勤保障几个组,其中巡诊和防疫人员较多。刚到灾区没有水喝,因死亡的牲畜很多,他们腐烂后污染了水源,防疫人员主要迅速到所负责区域消毒检验水质和净化水源。我们巡诊组人员到各村发放预防传染病药品,轻伤员就地处理,重伤员送到野战医院救治,特危重伤病员向后方医院转送。吃了三天压缩饼干和罐头后我们才吃上了稀饭和蔬菜。在最紧张的时候,我们部分医疗队员也深入唐山市中心转运伤员,到了唐山市中心,见整个唐山一遍废墟,我们大量的野战部队官兵冒着酷暑在深挖埋在废墟中的尸体和寻找幸存人员,飞机在空中不停地喷洒消毒药品,我们的汽车拉着伤病员在废墟中穿行,抗震救灾的一幅幅景象既震撼感人,遇难的乡亲之多又惨不忍睹!抗震救灾一个月,我们和当地老百姓建立起鱼水情深感情,当我们完成了任务离开雷庄在滦县上军列时,当地党政领导和人民群众都来车站欢送我们。</p><p class="ql-block"> 抗震救灾整整在灾区工作了一个月,救治了多少伤病员已无记忆,但唐山人民与自然灾害作顽强斗争,团结一心抗震自救的精神和我军广大指战员“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永往直前的精神至今仍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抗震救灾任务完成后,在8月底,我们巡回医疗队原班人马又会到了玉泉乡镇继续执行农村巡回医疗任务。</p><p class="ql-block"> 二队的老刘是大队刘书记的叔叔,年龄六十五岁左右,形体消瘦,大高的个子总是佝偻着背。他患支气管哮喘20余年,有一天我轮换到他家吃饭,在吃午饭的时候,老刘咳嗽喘息着对我说:“陈大夫:您看我这个咳喘的老毛病能否给我治一治?两个张大夫给我用了不少的药也不好使,总是离不开用止喘的药进行喷雾,到了冬天特别的受罪。”</p><p class="ql-block"> 在午饭后,我查看他咳出的痰为白色粘痰,听其双肺里布满了哮鸣音、拌有湿性的啰音。</p><p class="ql-block"> 我开加味小青龙汤让他内服,并用中药白介子给他的背部穴位进行药物贴敷。半个月后,他的咳喘慢慢地获得了控制。老刘非常的高兴,把他家里祖传下来的一本古医书交给我说:“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一本医书,我也不知道是啥医书,你看看能用就送给您?”</p><p class="ql-block"> 我一看此书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残缺不全了,上下的封皮和许多书页都没有了,仔细翻阅了一下,发现是清代印刷出版的、明代医家武之望所著的妇科名著《济阴纲目》,但是我表示不能接受,哪里能随便拿老乡的东西呢! </p><p class="ql-block"> 老刘对我说:“陈医生:您为我们利民大队的老百姓治病总是勤勤恳恳、耐心细致,大家都很感激您呢!您把我的慢性咳喘老毛病给控制了,我很高兴,这本书放在我的家里也没有用,就送给您了吧!您就不要推辞了哈!”</p><p class="ql-block"> 听了老刘诚恳的话,我十分的高兴接受了此书,一个劲的感谢老刘,并嘱咐他继续坚持吃一个月中药进行巩固疗效。</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轮换到二队村子最东头的一家老马头的家里吃派饭,老马头50岁左右的年龄,是二队生产队长的堂兄,他老婆比他小过几岁,他们两口子生了5个孩子,2男3女,但是孩子们的年龄都不大,最大的女儿才17~18岁,最小的儿子才2岁,这一家子穷得真是衣不遮体!住的房子是破草房,卧室里一铺大土炕上的炕席破烂不堪有了好几个窟窿,政府救济的大棉被连一层外套也没有,孩子们穿的衣服都露屁股,就连17~18岁的大女儿也穿一条破裤子,在他们的家里只有一条带补丁的好裤子,谁外出时就给谁穿。我在他们的家里只能吃窝窝头、大碴子粥和粗咸菜条,正吃着饭呢,小儿子把大便拉到炕席上了,他妈妈用破布擦完了小孩子的大便,手也不洗就给我盛饭,我只能强咽下饭菜。看到如此境况,我就加倍给他们交了伙食费。在农村里,越是穷就越不讲究卫生,他们连温饱都没有解决呢,如何教育他们讲究卫生哦?这虽然是极个别的现象,但是说明了文明与经济状况有很大的关系。</p><p class="ql-block"> 为了改善生产大队的经济状况,大队长带领许多青壮年劳力在深山里开采石头,给哈尔滨城里搞建筑提供石料。在玉泉镇开石料厂的生产大队很多,大家的竞争性很激烈。为了让司机们到自己的地盘来运石头,刘书记和大队长商量了一套好办法,对凡是来利民大队拉石料的司机师傅,每来一趟都给2包点心和两瓶水果罐头,这样司机就会多拉快跑,生产大队也就明显提高了经济效益,在老百姓的经济生活运行中,农村的带头人出一些好的点子还是很有益处。</p><p class="ql-block"> 在我住的二队村子里,有一户烈属和一户五保户,两位烈属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他们曾经有一个独生子,在解放战争南下时牺牲了,现在两位老人孤苦伶仃地生活,虽然生产队能给一些柴火和粮食补助,但是生活仍然很清苦。两位五保户老人在1945年日本投降时,他们收留了一位日本孤儿,养女儿长大中专毕业后在哈尔滨的一个中学当老师,要半个月才能来一次给二位八十岁老人洗一次衣服。这两户人家的老人生活都十分困难,我每天早起给他们家的水缸里挑满了水,再把院子清扫一遍,我就当是每天晨练了。两家老人对我给他们的帮助都十分地感激,特别是五保户的日本养女儿,每次从城里来看老人时都要来我住处表示谢意。</p> <p class="ql-block"> 中秋节是农民最重视的节日了,秋收开始了,二队杀了一头大肥猪庆祝秋收。夜幕还没有降临,在生产队的大晒场挂上了几盏亮亮的汽灯,晒场里摆上了从各家抬出来的桌子和凳子,我住的房东姜保管员领着一帮妇女在做杀猪菜,热气腾腾的杀猪菜、煮苞米、煮大豆、蒸南瓜、蒸土豆和山野菜摆满了桌子。当大队刘书记和生产队的马队长一讲完了话,数百男女老少们欢天喜地、犹如过年一样的大吃起来,其场面蔚为壮观!</p><p class="ql-block"> 我和大队刘书记、高大队长、民兵连高连长、生产队马队长、姜保管员、生产队刘会计、卫生室的张所长、以及刘书记的叔叔刘老汉等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家高兴的喝着小饶,谈天论地,好生热闹,这是二队的一个不眠之夜……</p><p class="ql-block"> 在利民大队巡回医疗工作的数月里,我和当地的干部、赤脚医生以及广大农民群众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并结下数十年的友谊。</p><p class="ql-block"> 在即将离开的日子里,这一天山区下了第一场大雪,早上起来,看艳阳高照,整个小山村里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好一派北国风光!这是一个打猎的好日子。我向生产队的马队长借了一支双筒猎枪,他给了我20发猎枪子弹。担心在山里遇见了黑熊,我又找大队民兵连高连长借了一支半自动步枪,我前段时间在附近的炮兵团要了几十发步枪子弹,这样的装备就更加的安全了。在全民谐兵的时代,民兵连都配备有半自动步枪、冲锋枪和轻机枪等轻武器,所以借枪很容易。</p><p class="ql-block"> 早饭后,我带着与我在一铺炕住了半年的小木匠和房东10来岁的儿子,让他们陪着我进山里打野鸡去,因为下头场雪后是打野鸡最好的时机。我背着猎枪,小木匠挎着半自动步枪,小男孩子带着他家的小狗虎子,我们一同进山了。</p><p class="ql-block"> 山野和田野都让洁白的厚雪覆盖了,我们一路进山,在我们的后面留下了一串串脚印和狗蹄子印。刚刚拐过了一个山弯,在山跟与田地相交的雪地里,我看见有10多只野鸡正在雪地里刨食吃。我让两个小姜止步,让小男孩把狗看护住,我弓猫着腰带着猎枪悄悄地向前行走,举枪瞄准了野鸡群打出了第一枪,枪声惊起这群野鸡突然飞了起来,我又射出了地二枪,一只野鸡中弹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两枪命中了一只野鸡,此时候,小虎从小男孩的手里窜了出去,它奔跑到山跟前把中弹的野鸡叼了回来,小狗一边跑一边撒欢,我们有了收获。</p><p class="ql-block"> 接着,我们向深山里步行,又遇见了几群野鸡,可是由于我的心里太急,呼吸不稳,打了几枪都没有打中,后来看见树上有几只大山雀,发射了5枪打下了三只山雀,每一次打下猎物,小虎都会跑去撒欢地叼了回来,我们也就省力气了。</p><p class="ql-block"> 在深山无人之处,我教小木匠打靶,我们卧在雪地里,以一颗大树为靶子,小姜木匠第一次打半自动步枪,头几枪都打歪了,后来打中了3枪,他显得很是兴奋!我让小男孩学打枪,他太害怕,只是捂着耳朵在旁边看,自己不敢开枪。我自己立位举枪打了几发子弹,还枪枪命中了树干。</p><p class="ql-block"> 下午3点钟了,我们的肚子都饿了,回到房东的家里,房东嫂子给我们热好了饭菜,我们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饭后,我把枪支分别还给了生产队长和民兵连长。我把剩下的步枪子弹都送给了马队长,他很是高兴,老马用工具把步枪子弹的弹头都卸除了,倒出子弹壳里的火药来装配成了猎枪子弹。</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房东老姜杀了一只大公鸡,他家嫂子又做几个菜摆在我住的炕桌上,大队刘书记、大队长、二队生产队长、医疗室张所长、小木匠、老房东和我等7~8个人一边小酌高粱小烧,一边漫谈。他们让我讲抗震救灾的故事,大家一夜未睡,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p><p class="ql-block"> 次日早起,我要回玉泉队部了,生产队派了一架马车,把我送到玉泉镇队部。当我与当地干部和老乡告别时,很多人都留下来了不忍离别的热泪,我也依依不舍地和老乡们挥手告别,直到马车进入石虎岭的山道转弯处才看不见挥手的人群。</p><p class="ql-block"> 回到队部,见到了老领导和熟悉的战友们,我们都很高兴!大家一块儿包饺子,美餐了一顿。在总结会上,每一个人都汇报了自己在农村的工作情况,韩副院和肖教导员对半年来赴玉泉镇巡回医疗工作进行了讲评和总结,并于11月14号在玉泉镇照了一张巡回医疗队的合影照片,这张历史合影照片,它是我们践行毛主席关于“把医疗卫生工作重要放到农村去”重要指示的历史见证,也是我们医疗队参加唐山地震抗震救灾记念的唯一合影照。</p><p class="ql-block"> 在巡回医疗的过程中,我军热爱人民的优良传统在玉泉镇的老百姓心中留下了深深地烙印,当我回到部队医院很多年之后,利民大队的老乡们进省城来看病还不断地来找我。特别是大队卫生室的张所长和老张大夫,无论他们有事无事,每次进省城来都要到医院来看看。</p><p class="ql-block"> 当我学会了开汽车以后,曾经数次驾车到玉泉镇的利民大队看望老乡,小张所长早就调到了阿城县卫生局,当了一位基层行政干部。三队的老张大夫和苏大夫也不当医生了,他们都已经变成了老态龙钟的模样儿了……</p><p class="ql-block"> 在二十多年之后,我帮助房东老姜把他在吉林蛟河当兵的大外孙子联系到某部厨师培训中心学习,并转为了初级士官,这也算我对老姜家当年照顾了我半年生活的补偿报恩吧。</p><p class="ql-block"> 与我同土炕睡了半年的小山东姜木匠,后来成了当地的小康之家……</p><p class="ql-block"> (2023年5月改写于北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照片左1:呼吸科医生马桂林,毕业于哈尔滨医科大学,为巡回医疗队员,后任呼吸科副主任医师,在部队退休后居住于哈尔滨;左2:心内科医生彭正军,1975年毕业于哈尔滨医科大学,赴唐山抗震救灾,后任心内科主任、主任医师,退休后进北京生活。</p> <p class="ql-block">后记:哪些往事快过去半个世纪了,再回忆当年这张下乡巡回医疗队照片中的人,前排正中的韩副院长已经离我们西去快三十年了,他左侧的肖指导员在壮年时不幸病故,韩院长右侧的赵副队长、著名脑外科专家也病故约十年了。最后一排左1的炊事员小秦复原后失去联系,参加过抗美援朝的骨外、烧伤科李老军医、药局董药师退休30多年失去联系。心内谢医生从医疗队回医院数年后考上301医院黄宛教授的研究生毕业后留院工作,后留学去了美国工作,现在为国际知名的心脏超声医学专家。妇产科张医生婚后调到海军411医院。其他工作人员均先后退休,分布在上海、大连、北京生活养老。在哈尔滨的几位除了和干内彭大姐(照片第一排右一)有联系以外,其它的人都十多年没见面。我(第三排右二)于1982年到广州第一军医大学上学后离开了工作八年的传染科,回院后在中医科任主任20余年,在任期间,所领导的科室于1993年成为沈阳军区的甲类重点医学专科中心,2004年为211医院创建了第一个国家级专科中心: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中西医结合胃肠病重点专科治疗中心。2012年在部队退休,目前在北京养老生活。</p><p class="ql-block"> 时过境迁,看到这张老照片,仍难忘记哪火热的年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