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翼+童年是首歌

方木

六一儿童节快要到了！又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时，我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父母工作忙，没空陪我们，但小伙伴多，包括街坊邻居家的有十多个。大家经常聚在一起“武出武拉”（调皮捣蛋），玩的花样劲十足。母亲常说我是“猢狲屁股坐不住”，板凳还没“焐热”，人就不见了。 我家住新彩路30号，院子里有两个天井。小天井背阴，大天井朝阳，所以小伙伴们喜欢聚集在大天井里玩耍。大天井就像学校的小操场，青砖铺地，平整宽敞。除了有时晾晒衣服会占用一部分场地外，其活动空间足够小朋友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地玩耍游戏了。 那时候，女孩子喜欢跳橡皮筋和踢毽子。她们穿着花裙子边唱边跳，就像花丛中一群翩翩飞舞的蝴蝶。 男孩子没那么文雅，他们喜欢的玩意儿都带点儿赌性。比如“惯洋牌”和“冲豆腐干”，还有掇弹子、抛铜板、扔飞镖和弹橡皮筋等等。这些游戏都讲究赢了拿走“赌彩“，输了再来“翻本”的那种“白相”游戏。最“闹猛”的游戏是“掼洋牌”。“掼洋牌”的赌资是“洋牌”。这是一种将连环画印制在硬板纸上的大纸片，很像年历画报上的封面纸。每张大纸片上，分隔成像火柴盒大小的100多张小画片。小画片正面印着图画，反面是文字，将100多张小画片用刀分割开来，就成了一张张“洋牌”。这种印制形式大概最早是从海外引进来的，人们习惯把它叫做“洋牌”。 “洋牌”都是论套的。有《水浒传》的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有《封神演义》的姜子牙、申公豹和各路神仙；有《西游记》中唐僧四徒、妖魔鬼怪和五百罗汉；有《三国演义》的刘关张和诸葛亮、曹操和司马懿、孙权和周瑜以及三国的众多权臣悍将；还有《隋唐演义》中天下第一好汉李元霸以及枪挑小梁王的罗成和当锏卖马的秦琼等十八条英雄好汉。卡片上每个人物形神皆备，面相、装束、兵器和坐骑一目了然，给孩童幼小的心灵带来无穷的乐趣。还有百鸟图、百兽图、百鱼图、百花图等“洋牌”，林林总总，精彩纷呈，潜移默化间让孩童启蒙了知识。 将“洋牌”一张一张剪下来，叠成一摞用橡皮筋扎起来放入口袋，可以随时翻阅、认图识字，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炫耀的“本钱”了。那时，这种“洋牌”组成的硬板纸售价大概一毛钱一张吧？从走街穿巷的货郎担上，或从沿街摆摊的杂货铺里，都挂在醒目的位置，吸引孩子们驻足观看。可大多数孩童兜里没钱，只有逢年过节有了“压岁钱”才会买上一张。所以虽然“眼热”，若想要凑齐完整的一套，就只能靠赢别人家的。 飘“洋牌”是最简单的赌彩游戏。将“洋牌”用手举着，用中指按在墙壁上，然后手指一松，“洋牌”就自然从上飘下来。谁的“洋牌”飘得远，就可将落地近的“洋牌”全部收走。当然，个子高、手臂长的孩子要“尖鲜”(无锡话“有利”)的多，因为举的高自然飘得远嘛！也有矮个子的会找外援，请手气“鲜”(赢牌多)的同伴帮助他，往“洋牌”上吹上几口“仙气”。保不准那“洋牌”就会飘得远，准能赢。“惯洋牌”是另一种赌彩游戏。赌具是用剪了边角的“洋牌”做的，上面涂上厚厚的蜡烛油，所以叫“蜡子”。游戏时，各人拿出等份的“洋牌”作为赌资，将“洋牌”的画面部分朝下，文字部分朝上，放入地上用粉笔画的方框里。然后，小伙伴们通过猜拳排定次序挨个上场，每人用胳膊用力往地上掼“蜡子”。 “蜡子”着地会掀起一股轻风，如果恰好将“洋牌”掀翻身，将画面部分反过来朝上，就算你赢了这张。如果“洋牌”没有翻身，还是文字部分朝上，就得让位给别人。“惯洋牌”可不全凭胳膊有劲，有时你用力大了，“洋牌”连连翻身，反而把翻过来的画面又翻了回去，让你白费了力气。可如果“蜡子”做的好，软硬恰当厚薄应手，你再掌握“惯牌”窍门，找准“洋牌”堆放的空隙和角度。那怕你轻轻往地上一掼，恰好将“洋牌”一个翻身，于是它就被你赢了。顺利时，你一张一张将方框里的几十张“洋牌”一一照单全收，而其他小孩还没有轮到上场呢。至今想起那种大获全胜的场景，心中还能回味按捺不住的激动。 虽然“掼洋牌”是最闹猛的游戏，但冲豆腐干”更能显摆自己的身价。“豆腐干”是用香烟壳做的，将一张香烟壳拆开，折叠成四方形的纸块，就成了“豆腐干”。香烟壳有带金边的和不带金边的，其代表的价值不同，拥有者的身价自然不同。金边的烟壳是锡纸包裹的高级香烟，牌子有“牡丹”、“中华”和“凤凰等等，售价都要5毛钱以上一包。而不带金边的普通烟壳是防潮蜡纸包裹的低档香烟，牌子有“勇士”、“劳动”和“,光荣”等等，只要几分钱一包。两者相比自然身价不同。至于“飞马”、“大前门”这类香烟，售价居中则档次居中。不同香烟壳做成的“豆腐干”身价大相径庭，大概一个金边“豆腐干”相当于五个没有金边的普通“豆腐干”吧？ “冲豆腐干”的赌具叫“冲子”，是用小号的的“百雀灵”空盒或是“万金油”空盒做成的。盒子里塞了铁片或铜钱，盒子合缝处用胶带缠好，然后将盒子底部在砂石上磨平至发亮。做好的“冲子”如果重量适宜，底部光滑，在地上不仅滑动速度快，而且冲撞力度大，效果明显。游戏时，各人拿出等份或等价的“豆腐干”，放在十几米外地上画的方框里，然后按各人抽签顺序，拿着“冲子”去冲“豆腐干”。上场者一手将“冲子”用食指肚和拇指背夹住，然后小跑几步由后往前甩动小臂，通过拇指背的发力，顺势将“冲子”弹出去。“冲子”着地后快速向前滑行，趁势将前方的“豆腐干”撞出方框。于是，那些冲到框外的“豆腐干”就暂时归你所有。 可如果“冲子”方向偏了，没有碰撞到“豆腐干”，你就只能走到“冲子”停下的地方，等待下一轮机会。假如“冲子”不幸掉入方框内，则意味着你自动出局。经过数个来回，当最后一个 “豆腐干”被人“吃”到手后，得手者就可以再拿“冲子”去冲撞其他小伙伴的“冲子”。如果“冲子”相撞了，那么他的“豆腐干”就全归你所有。如果没有，游戏结束，重头再来。当然，“豆腐干”也可用“洋牌”来替代。有时，“冲子”将一大片“洋牌”撞出框外四散飞舞，那种兴奋劲就别提有多高了。 那时，我父亲的烟瘾很大，而且都抽带金边的高档香烟，所以我的本钱很足。至于“洋牌”，因平时没钱买，“资本”就显得不足了。因此，赌具的好坏和赌本的充裕对“白相”游戏很重要呵！上述两种游戏多少有点技术含量，不仅要用心制造作趁手的赌具，还要费脑琢磨如何赢得漂亮。至于掇玻璃弹子、抛袁大头铜板、弹牛筋橡皮筋和扔香烟壳飞镖等游戏则不需要那么复杂，只要“实打实”地往前扔/抛就行，没啥“技术”含量。 小时候我嘴馋，家里没啥东西可吃，尤其三年自然灾害那时。于是就想方设法，把家里日常节攒下的牙膏皮，拿到沿街串巷的货郎担去换炼膏糖吃。炼膏糖是一种用面粉搅拌加了糖和各种瓜子仁的糕点（不是治咳嗽的那种糖），又甜又粘，很讨小孩子喜欢。沿街叫卖的货郎叫“换糖佬佬”，他晃晃悠悠地挑着货担。货担分别挑着两个深箩筐，用于盛放换来的旧货。箩筐上面盖着木板的框子，框里摆放着圆饼状的炼膏糖。炼糕糖圆饼大约一二寸高，表面撒了薄薄一层粉，外面还披着纱布，防止苍蝇和灰尘。 那肩挑货郎担的老头可会揣摩孩子心理了。他手拿着一面小堂锣，手指夹着一根铜制小棍，走几步就敲一下小铜锣。“当……，当……”，锣音清脆，传得老远。随即，老头就用特别的嗓音叫喊起来：“换糖喽……，换糖喽……”。就像催魂的魔音，闻声而动的孩子们纷纷从家里找出可以换糖的废品杂物，一股脑儿拎到货郎担周围。此刻老头神气极了，大声地吆喝孩子：“不着急，排好队，挨个来”！只见他左手拿起一把类似铲子的铜板，将刃口轻轻按在圆饼上，右手举起刚才敲锣的小铜棍，轻轻地敲击铜板的背脊。“噹噹噹…”，老头一边敲击，一边移动铜板，细心将炼膏糖一块一块分离开来。至于大小多少，则要根据兑换废品的价值而定。 拿到手的小孩子不甘心了，嘴里嘟嘟囔囔地嫌换的糖太小、太薄，央求着“再加点、再加点！”老头也不厌烦，笑呵呵地回应“好啦……，好啦……”。于是，一边是小孩子不断地央求，一边是“换糖佬”不断地迁就。无锡人讲究的“换糖佬佬三饶头”就指这个场景，往往小孩子非得讨要三次方才罢手。否则，那句“换糖佬佬饶三饶”的俚语，喊在孩子嘴里比唱歌还响，由不得老头不得不照办！添到手的孩子忙不迭的把炼膏糖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还咂巴着嘴，显得特别享受。有些故意炫耀的孩子，那“砸吧砸吧”的声音就更加勾引人了。惹的那些未吃到或吃不过瘾的孩子，又纷纷跑回家去翻箱倒柜，找出些废铜烂铁继续来交换。 那嘈嘈嚷嚷的场景，那戏耍起哄的神情，构成了童年难忘的回忆。直到如今，我还有收集牙膏皮的习惯，舍不随手扔掉。只是牙膏壳早已不用铅皮，而用不值钱的塑料皮代替了。自然，那“换糖佬佬”也早已不见踪影了，只留下那些童年趣事仍残留脑海。如今的孩童多幸福啊！不仅有数不尽的玩具，更是与时俱进，玩上了各种电子游戏！孩子的快乐就是家庭的快乐！小家的快乐就是国家的快乐！愿我们的时代更快乐！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