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墨香*艺海拾贝（第六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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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九死未悔伐木丁丁主编：雨梦拈花一笑七星神龍制作一念落花风 格律诗三首文／伐木丁丁五律.晨步闻啼鸟白日长多事，清晨爱独寻。不经迷处眼，那得静时心。鸟自鸣三五，人何怪浅深。每思和一首，期与共长吟。 五律.春之三月为春三月重，万物竞芳菲。绕树听莺处，因花染客衣。青波迎棹出，白鹭背人飞。一路桃花院，谁家未掩扉。 七绝题图花香漫过欣欣草，风自悦人晴自好。怎道春来用耳听？露珠滴醒黄莺早。 长夜漫绻文／风清云淡夜意幽深，窗外的风早已将歇下来。星宿如银，耳朵里又盛满了钟表窸窣窣的声息。撇开这条挂于墙上的溪流，再有的动静就是暗夜轻柔的鼻音了。都熟睡了吗？远方的你和满树黄澄澄的枇杷果，近处丽湖晃动的柳枝，以及庭院里仍在扎着堆努着嘴的一簇簇丁香。拢拢的窗帘上透着斑驳驳的光亮，那一道白又一道黑的排布多像一张有情调的栅栏。栅栏外的星月和栅栏内的我还都醒着。有一时的张望起身翻越了栅栏，却未寻到月儿那张白煞煞的脸，不知她这会儿窝到哪儿去了。眨巴眨巴眼，丝毫看不出星的疲惫，亦听不到星多余的言语。掩于黑暗里的那一缕又一缕疑惑惑的眼神，又缩缩到另一处暗夜里。尘世间，是不是所有的黑暗全都一样？视觉模糊，睡意模糊，尽管明白一切的黑暗都有破晓那刻，然而还是会深陷于对黑暗的恐惧之中。怕黑，或许是小孩子的天性。怕独自夜行大概又是少年不可抑制的恐慌。由而发现，直到垂垂老矣，都会因了黑而含不化一个怕字。江南的西溪湿地有条夜路，似乎寻不到尽头。来时蓬蓬勃勃的那份兴致，让我一径延伸着所有的心绪。待不得已独自折返时，才发觉四下里早没了人影儿。不闻流水，不见星火，只被路两旁黑黢黢的植被紧紧裹挟着。归途遥迢，心，开始一寸寸紧缩，蔫俏悄地四下里窥瞄，一溜儿小碎步紧着倒腾。那种深陷于黑暗里的徒劳挣扎，直至远处的阑珊灯火突显了，我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这会儿就仿若于荒野里际遇了至亲，周边立时攒聚起一股暖暖的力量来。是的，正是这份暖，足以点亮你人生路上的所有至暗时刻。那一刻，不再去想一时的狼狈，全然抛舍对黑色的忧惧，继续乐颠颠地赶路，心心念念的是那阳光下的怡人景致。偶尔有闲聊，和伙伴儿交换一下感受。倘若夜晚独自行走时，突然窜出个黑影来，你是祈盼这家伙在你前面晃荡呢，还是远远地将其甩至身后？通常的女人都很柔弱很胆小，这让那些拍着胸脯承诺出保护的爷们，是不是会陡生出股股豪气来？而无论男男女女，敢独自夜闯野岭荒山的，真真是要与狼共舞了。我的同类，要知道，黑夜足可以吞噬一切，而能够吞咽黑夜的又会是什么？人们要攫取怎样的勇气和力量，才能来与巨大的黑暗抗衡？趟过大半辈子平凡凡的日日夜夜，还是不大情愿，去瞥人类物种的种种劣根和劣迹，尽管它无时不在，无刻不在。然，因果有轮回，还是各自取舍吧。只顾盼着，朗朗乾坤能塞满鸿明，让万众的满心满眼都呈托出繁茂的样子来。即便会有萧索的秋不停地闪过，亦会期盼着与你一起，去看飞雪，哪怕在圣洁的雪夜里，一不小心就双双白了头。短短又长长的一生呦，每个人都会拥紧若干个长长短短的夜。没得抉择，你只青睐明亮而从不狭路相逢暗影。间或，飘来点点音讯，那些大山里缺衣少食的娃儿，那些陋室中乏力苦撑的孤寡老者，那些深陷于疾苦里的黯淡生命，似乎只有他们，才益发能够深谙，深谙这夜的狭长与逼仄。长夜自漫漫，孤灯殷相映，醉酒且当歌。人间诸事，又岂是他人可以轻易来妄加揣测的？那独属于一人的喘息，一人的负重，一人的仰天，一人的垂首，一人的默默舔舐，一人的伤口结痂……真的是无人可以替代。那就是一份你生命里的独享，他人断然无从介入。亲历过的人都会明了，这样的情境，无论你是谁，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透视，或多或少，或长或短，每一处有血有肉的呼吸里，纤纤女子也好，铮铮硬汉也罢，势必都会要经此番熬煎此遭淬炼的。那么，长夜，是否又会沦为成年人卸下面具后的残喘时光？谁知道呢。混沌之夜，舒朗之夜，月圆月缺之夜，风雨涤荡之夜……都不过是一截时空里一个自然片段而已。它悄悄而来，又默默隐去。你静静地打开，又轻轻地合拢。这万事万物，无不皈依长夜，皈依烟火，皈依尘土。很多时候，当一边的长夜还在啼哭，而另一边的长夜又从不乏浪漫，心头思念的长河在静谧流淌。夜色从不乏丰满，有萌芽破土，有挑灯抚卷，还有挥毫泼墨。长夜还从不乏深邃，厚重的历史卷宗，总难掩一幕幕熠熠星光。若细细说来，这长夜大概就是位长者，你瞧他的胸襟还有他的气魄，足以包容下世间万物的种种形态。长夜定还是位智者，它淡淡播种下参悟的种子，让沉浸其中的众生沉淀生长，让山川河谷依旧厚峻朗目，让幸运的人可以自醒救赎。“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长夜，又何尝不是一缕缕晨曦、一道道曙光的见证与守候者。天地间的黑夜，凛然攥紧的巨型掌纹里，一定还会绽放出一抹崭新崭新的光明。倦意来袭。长夜漫绻。这会儿的梦里，浅夏的风酥软清凉。但见得梨花扑簌簌飞落。依旧是，一派莹雪漫天。 会战岳城之一九五九（一）文／杖藜老人吃苦受穷，不想岳城。宁愿吃糠咽菜，活着不去王快！ 王忠干瘪无牙的嘴里说出悽怆的语言，然后吐出一口雾状的浊气弥漫在他散乱的白须上，昏暗干涩的眸光里竟然滴下晶莹的泪珠。 往事如烟，不，往事虽有些模糊但沒有那么轻！回想尘封的往事，既沉重又悲凉。王忠爷爷在我的软磨硬泡中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故事。 王忠爷爷陷入沉思，眼神里涌出无尽的沧桑与苦痛，老脸上的沟壑在抖动，篷乱的白发在抖动，枯藤似的大手在抖动。他沉缓地讲起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 我是咱村最后一个修过岳城水库的人了，我走后，不会再有人提起岳城水库了。我将带走我的故事，但我依然骄傲，我们那代人用肩拉人扛，一锹锹筑起亚洲最大的土坝！但我的二叔和许多工友永远长眠在那里！我活得太久了，想起二叔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活了。我现在白给孩子和国家添负担。我不干活了，国家还给一百八十元，我拿得有愧呀！想想二叔他们，我活胀了月呀！ 五九年秋，村里的树叶被村民啃光，每天都有饿死在大街上的人。但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不因暂时的困难而消减，依然高涨，依然口号满天，依然豪气干云！ 村里的大钟又响起来，村头大槐树下又搭起了运动台子，有人兴奋，也有人慌恐。不知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锣鼓敲起来，彩旗飘起来，醒目的标语贴起来，村支书高吭的声音响起来！ ＂根治海河！根治漳河！根治卫河！造福漳卫两岸人民！大干快上，早日实现共产主义！＂ 村支书满面红光，他兴奋地描绘未来的蓝图。当岳城水库建成之日，我们漳卫河下游不会再有旱涝之灾！千年水患根除，连年旱灾也会根除。岳城水库是我们下游人民生活幸福的保障！我们一定响应党和毛主席的号召，踊跃参加岳城水库会战！＂ 台下的村民衣衫褴褛，神情呆滞，机械地有气无力地鼓掌。 ＂去岳城水库让吃饱吗？＂二叔冷不丁地朝台上支书问了一句。 ＂屁话！全国形势一片大好！哪有吃不饱的道理？猪肉炖粉条，大白馒头可劲吃！＂ 哦哦！一片哗然。人们兴奋起来，一扫往日的疲态，伸着细长脖子吞咽着口水，恹恹的空气也似乎燥动起来。几十条涌向前台的麻杆腿，如疯长的森林，顷刻间开满狭小的主席台。 向阳花木易为春文／岁月静好 七月的早晨，当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鸟儿已在枝头鸣叫时，我打开了窗，一股夹杂着泥土芳香的新鲜空气顿时扑面而来，沉寂了一夜的小乡村苏醒了。平日里少有行人的公路上穿梭着南来北往的各种农用车辆，忙忙碌碌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日子。 我的家乡是三莓（草莓，夏莓，秋莓，）的产业基地，因为出口量的增加，价格翻着倍的往上涨，果农的小日子是越来越红火。 现在正是采摘的季节，每小时可以挣到十五元钱的工时费不说活不累，捎带着唠唠家常扯扯闲篇，挺好的。 来接我的是一辆农用的四轮车，司机每天拉着王嫂准时出现，然后接上其他的工人直奔地里。 早晨的露水很大，我尽管穿着雨具，可袖头裤脚不到个把小时就都弄湿了。但这些并不妨碍我的心情，当抬头看到远山近树像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一样映入眼帘，错落有致，深浅不一，别提多惬意了。 我的老板经营了十八亩地的夏莓，每天一千左右斤的产量，让他兴奋的合不拢嘴，姐长姐短不说，上午每人一袋奶，下午还有两个冰淇淋，偶尔也给工人们提供一顿免费的午餐。工人们吃的高兴，干活也起劲儿！嘴里还念叨着：“该大雁发财了”。 大雁是老板的小名，因为父亲去世早，母亲领着他艰难度日。那些年地少，又没有适合的经济作物，他的生活比同龄的小伙伴差远了，但他人勤快，头脑灵活，这几年夏莓价格好，他抓住了时机，一下子咸鱼翻身了。 不怪说越有越挣！大雁越干越起劲儿！他计划再栽几亩地的秋莓，争取明年在县城里买楼…… 打工的十几个人，家里的日子也都很殷实。年长的郭英姐，老两口都有退休工资，还领着儿子在郑州大学开了两家麻辣烫店，假期回来避暑也不闲着。和我同龄的王萍，家里种了四五十亩的大田，经营十几亩地的果园还开了一家化妆品店，因为农忙，逛街的人少，干脆出来挣起了外快。 凱哥是仅有的两名男性之一，我上次和他在一起干活是二O一八年。那时他刚给儿子买完楼房，手头不宽裕，在颠簸的农用车上笨拙地卷着旱烟。一晃五年过去了，他盖上了大砖房，也抽上了自来卷，不忙时为了吃点新鲜的肉骑着摩托车跑三十多里的路程去采购而不再心疼油钱。他幽默风趣，是个话匣子打开就送快乐的主。 他眼里有活，老板让干啥就干啥。一会儿摘果、一会儿盒满倒筐。晴天拿水，雨天取送雨衣，我们住工后，他还得和老板开车送货……反正不管谁有啥事儿，只要喊一声凱哥，他立马就到。那高高的个子，飞动着的两条大长腿，常常会让我想起老舍笔下在烈日和暴雨中拉车的祥子。 祥子！骆驼祥子！曾经也对生活充满了激情和热爱，憧憬着有一辆自己的车，说白了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安稳的生活。他靠着自己的辛苦努力买来的第一辆车被官兵征用后，他没有气馁，继续为买第二辆车省吃俭用。当攒下的钱又被警察抢走时，虎妞拿钱给他买了一辆旧车，他也因此娶了虎妞为妻。本以为上天网开一面，他的命运会好转时，遭遇了虎妞难产，为了救妻儿的命，祥子只能卖掉了车。祥子的理想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了。希望没了，精神支柱没了。终于，骆驼倒下了！ 在那时局动荡的年代，当权者没有时间理会小人物的辛酸和不易，老百姓也没有与各种不合理抗衡的资本，只能任由命运的安排。 我、凱哥、还有我身边的人，我们和祥子一样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但庆幸的是我们没有同处于一个时代，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如果把我们比喻成一颗小草，那祖国母亲就是个大花园，在他肥沃的土壤里，我们汲取着政策的阳光雨露，自由自在地茁壮成长。种地有地补粮补，生病有新农合，买房可以按揭…… 如果祥子生活在现代，做为一个有志青年，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开花结果……他的故事也会是一个励志的版本。 心中不由颇多感慨，与其说我们靠着高泰公司的产业走向富庶，不如直接说是高泰公司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带动了一方经济的发展。古人的诗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了。 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吧，那是祥子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丰衣足食，国泰民安。多付出少抱怨，踏踏实实地走好脚下的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一起努力加油吧！ 角落里的日子（五）作者/ 山水流云 绿皮车厢里很安静，也许奔波的人们真的累了。月儿注视着车窗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打量一路上的风景，其实夜色又能给得了她什么？刚子紧紧揽着月儿的肩头，他想让她靠着自己睡一觉，因为他明白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月儿抬头瞅了瞅微闭着眼睛的刚子，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去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刚子听着月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这个傻女人究竟在坚持什么？为啥还要拿着医生的判决书来找医生核实？ 记得从县医院回来的路上月儿就订了去市里的车票。刚子想拦下她，让她别再花冤枉钱了，可是月儿的回答是“多找几个医生问问清楚。”“清楚”刚子何尝不清楚月儿的心思，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他的的确确不是误诊呀！ 还记得他们马不停蹄赶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月儿找到一个专家门诊也不去挂号，就直接把刚子按在医生对面坐下。准备下班的医生打量着气喘吁吁的他们，一边收拾着公文包一边问“怎么回事？”月儿指着刚子颤颤抖抖的把病历摊开在医生面前，用接近哀求的口吻道“医生你给看看这些个检查是不是错了？”医生看了一眼刚子，又扫了一眼检查报告“核实一下身份信息，如果你们没有拿错，报告单是不会错的。” “那您给他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没有报告单说的那么严重。”月儿说着就开始帮刚子撸袖子。医生看着月儿的举动有点哭笑不得，和蔼地问“你们挂号了没？如果没有挂号请你们去挂个急诊，然后找急诊门诊大夫瞅瞅。”说完不等月儿回话，医生夹起自己的公文包尽直向门口走去，就在关门的那一刻，医生又补充道“不过我个人觉得没有必要挂急诊。”说完这些医生消失在长长的走廊。留下刚子和月儿死静死静地呆在了那里，直到保洁阿姨进来他们才极不情愿地起身离开。 一轮残阳预示着黄昏的渡口，摆夜市的人群也铺平了方寸间的生活。街边女郎摇摆着诱人的身姿，丰富的夜生活开始从酸涩步入狂欢，闪烁的霓虹也开始帮忙把人们带入扑朔迷离！（未完待续） 本期作者：董昕枫（风清云淡） 岁月静好 风 伐木丁丁 杖藜老人（九死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