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云录》十三

知行

【第十三集女人心】 老将符彦卿的夫人，自然不是等闲女眷。这一次她入宫，一来确实是挂念女儿，二来也是知道女儿年纪轻轻难以胜任太后之职，特意来见面给她敲敲边鼓，提醒她做事要谨慎。母女俩关起门来一聊就是一整天。符太后禀退左右，向母亲倒尽了苦水，包括昨天和几位宰相议王著的事，以及今早朝堂的喧闹。张氏听后，决定好好劝一劝小女。“ 你可知，社稷之任，取决与谁？”符太后想了想答:“一国之君？”张氏摇了摇头。符太后又答:“黎民百姓？”张氏还是摇头。符太后蹙眉，“ 不是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吗？难道还有比百姓更厉害的人吗？”民心失，即可失天下，这句话从古到今都是得到验证的。张氏卖关子，目的是引起女儿的重视，见女儿实在想不到，她才悠悠道:“不错，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可是船若没有浆，也寸步难行！”符太后这才明白过来。“母亲是说，大臣就是船桨？”张氏点头。“母亲再问你:什么地方，人言最可畏？”符太后凭本能答曰:“市井之巷，百姓地头，真假不辨，流言四起。最是可畏。”张氏笑道:“那女儿可听说过爱嚼舌根的妇女翻了天的？”符太后一愣，摇摇头。“母亲告诉你，百姓爱嚼舌根并不可畏，他们只是吃饱了饭之后闲聊几句，没有谁会放下锄头去追着传言刨根问底。最可畏的人言，是在朝堂啊！”“你去想一想，从古到今，多少君王败在朝臣的骚动里？ 远的不说，就说周祖，若不是有同僚挑唆，周祖能杀了当时的君主自立为王吗？”这句话说的符太后一惊，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那母亲，你说我该怎么办？”“眼下的局势摆在这里，母亲只能劝你好自为之！” 张氏看女儿的处境，就好比看到一群虎狼之间的兔子，稍有不慎，连骨带皮。前车之鉴比比皆是。符太后虽不如母亲阅历深，又是当局者，但她一听之下也知道母亲所言非虚。“那母亲可否和我说句实话？以母亲看，我这个太后可否顺利当得？”关于这个问题，张氏心中早有分晓，只是不愿深想。今天既然女儿问起，作为母亲也不能搪塞敷衍，只能实话实说:“浮华的头衔只是一种表面，要想知道可维持的期限，只要从事件的本身去看即可。周祖也好，你夫君也罢，他们的头衔，都是自己拼死换来的。就说先帝，登基之后的上阵杀敌他仍是冲在第一线！你说有这样的君主，臣下还能不服吗？与其说先帝是得民心才得天下，不如说他能够事事在前，跟着他的兄弟们都无惧前途！这样上下一心，君臣相协，社稷才有可能长久啊！”母亲的言下之意，符太后听明白了。“所以说，我和陛下对于那些大臣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他们轻视我们也就不足为奇了。”既然如此，我这个太后当的还有什么意义呢……见女儿气馁，张氏又不忍，赶紧又来宽慰:“女儿不要灰心，母亲只是随口说说，想提醒你处事小心些罢了！知己知彼，遇事才不会慌乱，才不会出差错。你必须得清楚你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况啊！”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道:“今天母亲干脆把话给你挑明了吧！ 这次进宫，其实，是你父亲让我来的……”符太后怔怔。“你父亲说，眼下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像个男人一样扛得起重担。二，留条后路，能保全和训儿的性命就行，其他的不用多管。”符太后苦笑，“母亲也知道，我从小软弱，连姐姐都不如，又哪里可能像男儿一样挑起重担！看来我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张氏叹道:“富贵自有天注定。好在你父亲平时有积累，目前大周还离不开他，除了你父亲，谁也扛不动镇守北疆的大旗。你和训儿的安危，应该不是问题了……”仲夏的酉时初，太阳还像火炉一样灼热，田间地头的百姓，街道上穿梭的商客，各个都是一身的热汗。从日出就开始奔忙的夏姬到此刻仍马不停蹄，身上的汗干了又湿，好不容易找个空闲坐下来喝口茶，又想起别的事，立刻再爬起。等她终于赶到最后的目的地，整个人都快虚脱了，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小丁子先以为门前来客了，等跑出来一看才知是掌柜的，正靠着院门前的大榕树休息。见掌柜的一脸煞白，小丁子忍不住心疼的劝她:“掌柜的，您成天这样操劳哪行啊？有什么事情吩咐下去不就行了吗？怎么能事事都自个上阵呢？”舒缓过来的夏姬扶着树干站起来，看着小丁子笑道:“要是我都不带头上阵，还有谁肯服我呢？要是我不亲力亲为，怎么能主导局面呢？那这生意还不如不干，免得到时候倒闭了连累大家又去找活！”“ 可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万一把身子熬垮了怎么办？”小丁子跟着夏姬往里走，仍是一脸关切。“要不，您还是挑一个郎君嫁了吧？也好有个帮手……”夏姬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道:“哪来的郎君啊？我到现在就只看到有妇之夫！要不，小丁子帮我留意着？有好的告知我一声，我恨嫁着呢！迫不及待等着有人娶我回去享福！ 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出来受累了！”小丁子撇嘴:“您要是想嫁人，只要说一声，全汴梁城都排着队的去抢呢！还用我给您留意？再说了，不是有好多大官在追求您吗？比如那个……”一脚跨进院里，小丁子突然住了嘴。倒不是意识到自己失言，而是想起，这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夏姬却停了脚，整色告诫小丁子:“这些话，不允许你以后再说，听到了吗？”小丁子方知失言，抬起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立誓:“以后我只干活，不多嘴……”念他平时还算稳重，夏姬就没再上纲上线。“ 好好干，年底给你加工钱！好好攒钱，尽早娶妻生子……” 正说着话，夏姬发现小丁子突然一溜烟的就跑了，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小丁子，别跑啊，我还有话对你说呢……”昨晚酒家的账没来得及对，正打算问他呢，这人怎么不打招呼就跑了？狐疑间，一个没留神居然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夏姬抬头，跌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间。“大人……”她突然间觉得整个人都软了，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子。天太热了，吟风阁的门，窗只能敞开着。“大人，吟风阁的通道已封好。”夏姬亲自端来了茶点，逐一摆在了桌上。张永德点了点头，夏姬对面而坐。“大人，您怎么，没去赴任吗……”“去了，又回来了。”“您最近回来的这么勤，不怕被人怀疑吗？”“谁说我只是最近才回来的勤？”“难道您经常回来？”夏姬咬唇，手不由自主的揪着衣襟。“那怎么，不经常见您……”张永德还没来得及回话，夏姬又垂下头:“我懂了……”张永德好笑的盯着夏姬的脸，“你懂什么？”“驸马爷是思念公主心切，才常常回来，怎么可能到这里……”张永德十分享受夏姬为他吃醋的样子，暧昧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收了。他没有解释，只满脸含笑的指了指角桌上的一只檀木匣子，那里躺着他送给夏姬的礼物。“打开看看。”夏姬狐疑的走过去，缓缓启开匣子，一对血红色的手镯映入眼帘。夏姬见过世面，知道这是一对绝世少有的血玉镯，价值连城。“这是？”她不敢去碰，只是试探的问张永德。“送给你的。”张永德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但这对镯子的价值已经证明了他对夏姬的重视。或许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已经想要给她全世界了。“我不常来，是因为我怕，怕多见你会让我迷失自己……”背对着张永德的夏姬身子颤了一下，缓缓地合上了匣子。“说吧，大人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张永德敏锐的意识到，他和夏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变化。自从上一次夏姬对自己示好之后，夏姬会闹情绪，他也会不自觉的想要讨好她。即便再怎么提醒自己要记得初心，不可以为夏姬乱了方寸，结果都做不到。“没有什么事吩咐你，只是过来看看你……”见夏姬仍然背对着自己，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张永德嘴角下沉。心想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不知那句话得罪她了。张永德正懊悔，夏姬突然从背后一把将他抱住。“你给我等着，我夏姬，迟早要让你上我的床……” 【作者的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好书必须得有吊胃口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