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岩驿站

邓述端

梅 岩 驿 站

当夜色开始着染山城的时候，我和内弟驱车向东，回家两天夜宿梅岩，这是朋友按我的意思在城郊找的一处民宿。

一路灯光忽明忽暗，不一会儿，路面亮堂了许多，只见根根灯柱上多了一对灯笼，环顾四周，红彤彤的一片，这是梅岩村独有的灯饰。很快在桥头灯火阑珊处发现了“梅岩一号”，那是我们将下榻的小楼。

一夜安然。直到天亮，才发现窗下有一条小溪，它不喧哗，像是一条碧玉般的柔缎，在山间楼旁展延飘忽，清静、安祥、自由自在。

乡间的晨光，触动了我的记忆，招引着我快步走下楼去。

门前，则是另一番情景，强烈地逼到眼前的是一片繁忙，来往的车奔流不息，一辆车轰然而去，另一辆车又幡然而至。哦，我记起来了，这是横贯我国东西的大动脉318国道。宁静的山村深深地感受着它强劲的搏动。

夹路两边是比肩而立的民居小楼，或店铺，或民宿，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自发地为它们打着广告。小街向东南的山边散点式地延伸过去，层层级级的大畈里侧，郁郁葱葱的半山腰中，房舍隐约，成双成对的红灯笼卓然而立，格外别致。

群山之间，一条小河自东向西蜿蜒而来。临近小街，上下架设了三道桥梁。这是一条源自安徽太湖的溪流。昔日，顺河有一条小道，“英山客”过去打柴，“太湖佬”过来赶集，走的就是这条小路，这是一条讨生活的生计之道。行人过往，到这里必须涉水过河。久远之时，这里是否有桥，没有考究，也许有，也许有了以后又被山洪冲断。

从 “梅岩一号”出门上桥，在车流中穿隙而过，须得一溜小跑。没有了车流的屏障，一幅美景立马跳入眼帘。右边，一个霸气的牌楼凌空而架，一条新的柏油路穿门而出。它是从318国道梅岩段始出的一条新路，通往太湖，叫“梅太”路。新路沿溪流而上，伴古道而行。有了它，两县两省自是多了许多好处。

两路相夹，直至河边，自然成了一块风水宝地，人们在这里栽花草、建亭阁，把它辟为公园，成为梅岩一景。两天的早晨，我都在这里漫步。九峰晴岚，碧水悠悠，田连阡陌、稼禾遍野，每一眼都让我心动。地里的油菜大都已经放倒，我走上前去，触摸着满枝的菜荚，捻捏着鼓鼓的籽实，一种道不明的情愫油然而生，今年的年景已由这初夏之熟奏响了第一曲。

牌楼的左下方、与小公园一路之隔有一大块空地，莫非是停车场？朝路边一望，果不其然，一块高大的标志牌竖立在交叉路口，“梅岩交通驿站”几个大字昭然其上。啊！梅岩驿站，这可是一个风景如画、公园般的美驿站；这也是一个客栈林立、灯笼之处皆人家的大驿站。

“驿站”，古词今用，看到它，总让人钩沉吊古；“梅岩”，古诗词中，写驿站多有提及梅花，这不禁令人想像大开；再加上小桥流水，抑或曾经桥断路毁，又让人不免生出一些大胆的猜想。“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陆游的这首词莫非写的就是这里？“山驿凄凉，灯昏人独寝”，这犹如是梅岩古驿的真实写照。

不管想像如何，总归是：俱往矣，梅岩换了人间！

2023.5.15. 写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