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安乐死

青海老兵（布衣学伟）

作 者 学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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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死”这个词是从外国传进来的，是西方传过来的一种观念。人一生下来，就是在向死而生的。中国有句古语：“先定死来，后定生，黄泉路上，无老少。”说明人最后都会走向那个最不愿提及的话题：“死亡”。

中国人是最忌讳提这个“死＂字的，用“百年之后”来隐示它。但越不提，时间走得越快，转眼间，青絲变白发了，前面的日子就不多了。于是人们就很恐慌了，但嘴上不敢说这个字，行动却大大加快起来，那就是保养，拖住衰老的尾巴。

有的人打太极拳，太极剑，执着程度超过了退休前工作时的狂热。有的跳广场舞，跳得如痴如醉，有的散步要每天坚持一万步以上。有的爬山要爬几个小时。有的用背撞树撞得叶落满天，有的学动物爬行，屁股扭捏百态，有的去游冬泳，有的到健身馆。但这些皆费劲又要坚忍，来得快的莫过于美容。

于是美容院如雨后春笋般的在大地上生根开花。做美容要分级别，有钱的到欧美，韩国去做美容。动辄几十，上百万，其实那不叫美容，叫整形，塌鼻子的用硅胶垫一个轮廓坚挺的鼻梁，单眼皮开个刀就变双眼皮。想要酒窝的，口腔里挖块肉，下巴不尖的垫块整形胶，自已一摸都要滑动。脸上有皱纹或不鲜嫩的做磨沙，反正脸有九层皮，磨掉一层还有八层。女人们人人都想整成“范冰冰”，颜值越高，身价越高。有的人因做整形失去生命，弄成残废的不在少数。但整形，美容大军仍然浩浩荡荡。

人人爱美，为美而死的人也没有什么错。但衰老还是拖不住。大眼晴的人由于眼角下垮而变成三角眼。小眼睛的人变眯缝眼。温柔性感的嘴角掉下了，黑亮的头发由花白变全白。脸上肌肉下陷，皱纹就如梯田一层接着一层。弯弯的黑眉毛掉了，额头就如黄土高坡。牙齿松动脱落，假牙是做了一颗又一颗，明目皓齿全消失。走路蹒跚，需要拐杖助力，本来是两条腿的人徒然就变成了三条腿。美容，整形过的脸由于时间长了也显了原形，不是更好，而是更糟，一张脸更加乱七八糟。看来用钱来努力达不到效果。那就吃保健品，吃了百病消除，能返老还童。

于是，各种保健讲座，大课堂应运而生。课堂上巧如舌簧，把天上麻雀都能哄下来的专家有的是，老人要想变年轻有密诀，关键是要排毒，排热毒，排湿毒，排掉你身上所有毒素，你的病就全好，你就变年青了，你就快步如飞，轻身如燕，你就能长命百寿。排毒就要吃绿豆汤，生茄子，生黄瓜等等。于是，有的老人像打了鸡血，狂热的吃生茄子，生黄瓜（我亲眼见过）早上起来喝1000毫升白开水。这些生东西不卫生不说，蔬菜的农药，化肥残留，我们统统的吃进了肚子。接着保健品上场，什么鹿茸阿胶糕，久久养生保肾丸，航天员养生药丸，生发丸，养颜丸等等的保健药品，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把好多老人骗晕，有的人购买的保健品竟买了几十万元。这些老人平时都很节约，但怕老，怕病，怕死的心理被骗子们牢牢地抓做，忽悠够了，真金白银就掏出来了。

专家又说：“笑一笑十年少”，每天要大笑100多次。有的老人们又信了，在广场上一人领笑，百人呼应，笑声如雷灌耳。笑得有得人喘不过气，心梗倒地而死。殊不知这种形式上的笑，离古人说的发自内心的笑还差得很远。最后，最能讲养身的专家反而沒养到自已的身，五十多岁便早早夭折了，银子到赚了一把，可惜自已没用着。

衰老是不留情面的，一切保养是那么的徒劳。人到80岁时，只有12％的人留在了世上，于是死亡这个核心话题浮出水面。

人生八苦中，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世上万物都如此。伟人与百姓，穷人与富人，英雄与小人，权势之人与小小草民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在重大疾病面前都沒了尊严。那些长期瘫痪在床，眼睛只能看天花板，或只有心跳没有意识的人那有尊严。在这些病房，不管男女统统剃去头发，便于护工擦洗。统统不穿裤子，便于护工換尿布湿。不能吞咽，安上管子打流汁。更有甚者身上插满管子。这那里有什么做人的尊严，倒把一家老小拖得半死不活，有的就是一个植物人也拖了八年之久。

箸名作家巴金活到了100岁，但身上插满了管子。为了保住这个文学界的国宝。在最好的医院用最好的一药，严防死守的也不能掉下这口气。巴金先生不愿这样活，要求拔去管子，赶快去世，但这个要求也容不得他。这样的日子拖了一年，巴金先生最后终于走了，享年101岁。

名人尚且如此，百姓在重大疾病前就更没有尊严。那么怎样死，是死得尊严，还是折磨得痛苦而死？看来只有安乐死才能让老人幸福的有尊严的死去，又不拖累后人。

那么安乐死的感觉是什么？痛不痛苦？笔者沒有体验过，说不出来？有幸的是今年体检。我做了一个无痛的胃肠镜检查，基本知道安乐死是什么感觉了。

首先，在检查的前夜吃泻药将胃肠排空。然后上午去检查。当然自己要签好协意，一切检查中出現的后果自己承担。我愿意承担，如发生意外我自己都死了，也不知道什么后果了。然后给我戴上面罩，手上夾一管麻药针剂，侧身，面罩里面有两根吸氧管插入，但并不是氧气，有些味道，我吸了两三下就全然没有了知觉，睡着了，麻翻了。后来的事全然不知，好像睡了一个人生最深最深的觉。

好像沒有过多久，护士在喊：“醒得了，醒得了，你睡了很久了。”于是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给我套上保险带，我又绵绵扯扯的在打瞌睡。后来又将我扶出手术室，并说切除了两颗很小的肉瘤。我全然没有任何痛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幸福的睡了一觉。世上竟然有这等好事。

笔者童年，少年时才有这样深的睡眠，从农村插队调回城，到青海从军，睡眠一直成问题，几十年来睡眠都不好，及至晚年，家遇巨大病灾就是靠吃安眠药睡觉，从来没有深睡过，享受这种幸福睡眠真是乐事。

进而，再深一步的想，这不就是安乐死的前奏吗？现在打的麻药很精准，只要不过量就不会死，如果剂量加大一点，那不就是死了吗？那么这种死亡又有什么可怕呢，让患者既有尊严又在睡觉中消亡。唉！看来安乐死既解除了病人的痛苦又送病人去了天堂，我看没有什么不好，总比苟喘残涎好。我已进入古来稀的年龄了。再下去就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了。真的好希望在人生不能自理的情况下，在没有尊严的日子里，用安乐死来迎接人生最后的节日。

作者简介：谭学伟，西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1974年在空11军美术创作训练班学习。曾任《重庆理工大学报》美术编辑。作品多次在国内漫画大赛中获奖，云南省钢笔画家联盟会员。发表文学作品400余篇，多次在全国举办的各类文学大赛中荣获大奖。从重庆理工大学退休。曾当过知青，工人，军人。业余爱好：读书，写作，绘画，书法，音乐，古玩及手工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