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走单骑

珈先

　　前几日，昔日小伙伴夫妇二人自驾，千里迢迢去探访儿时居住的故地，一天时间穿越浙皖鄂到达豫南的南阳。不由得使我想起七十多年前她父亲驾驶着T34坦克两天三夜千里单骑赴戎机的故事。

　　当时驻地在张北的坦克独立5团从苏联接装了一批T34坦克，先行作训分队刚完成改装。军区电令也随之而来；命5团组织得力技术骨干单车摩托化行军，至福建洪濑沿海，进行滩头反登陆试训，两千多公里路限三天赶到。小伙伴父亲当时是作训参谋，被指定为此次任务的首席驾驶员。

坦克独立5团既福州军区独立坦克团洪濑老营区营房

小伙伴的父亲曾是韦国清将军的警卫员，毕业于长辛店坦克二校。坦克独立5团在商丘组建时小伙伴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员，部队初建伊始就接到命令；组织一支修理分队携带工具随步兵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战场，主要任务就是到战场上去寻找朝鲜人民军和美军遗弃的坦克，把战损坦克上还能用的备件拆下来，运回国内。环境险恶，条件艰苦，任务艰巨。小伙伴的父亲也在其中，白天在美军飞机轰炸下进行侦查，确定目标，晚上摸黑施工。任务完成大半，一纸调令把小伙伴父亲调回国内履新；跟随韦国清将军去抗法援越，任韦国清警卫班长。奠边府战役胜利后回国，又回到5团老部队。这次千里奔袭为首席驾驶，可见有两把刷子，功夫了得。坦克乘组翻山越岭，跨江过河，风餐露宿，在兄弟军区部队支援下，提前赶到洪濑，受到总部表扬。几十吨的钢铁巨兽，千里越野机动，想想都够震撼的。

为有力震慑海对岸的挑衅，福州军区组建反登陆预备队，独5团奉命归建福州军区为福州军区独立坦克团，全团车运洪濑驻防。到福建不久，小伙伴父亲就调到福州军区司令部装甲兵科。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核战争风云笼罩神州，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作为工作中心。为防苏联大规模装甲集群突击，全国按地理形势划分一、二、三线。军事斗争准备的步伐加快。总部从两个军区抽调部队组建坦克13师，小伙伴父亲从军区返回独立坦克团任付参谋长，全团又一次北上中原，归建坦克13师改番号为坦克49团，此时全团已经换装63式轻型坦克。

　　49团遗留在郏县的坦克洞库

坦克49团这支轻装铁骑抵达中原郏县，全团筑垒挖洞，磨刀擦枪，枕戈待旦。

　　初到郏县，团部借驻郏县文庙，寺院深处一栋两层砖混小楼就是当时团部部分随军家属的住处，小伙伴看着当年的旧居不禁感慨万分。

　　后来小伙伴父亲调到坦克50团任参谋长，全家又搬到宝丰北关。小伙伴父亲在参谋长任上干的风生水起，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为家为子女长久计，随决定转业回杭州，到杭州汽车制造厂工作，一个装甲兵主力部队的军事主官到汽车制造厂工作不仅轻车熟路，而且手到擒来。小伙伴父亲亲自带队去海南国家汽车试验场，做杭州汽车厂产品的定型试验，他技术精湛又为人谦和，技术人员和工人都心悦诚服，试车工作顺利圆满，成绩斐然。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伙伴父亲的领导能力和为人，引起某头头的猜忌和嫉妒，担心被取而代之，明里暗里处处找茬使拌，当时汽车制造厂是省里重点，干部都是省组织部管，其实小伙伴父亲无心与他人争高下，而且组织部关于小伙伴父亲离休的通知已经下达厂里，可那个小心眼的头头就是锁在自己的抽屉里不予传达，还到处散布要以党委的名义建议省委组织部取消小伙伴父亲离休资格，这位十四岁就反抗压迫追求光明的旗人后裔，最终以死明志。得知此讯的全厂群众大哗大悲，那个小人最后也因此灰头土脸为人不齿。

　　五十年的风雨，当年小伙伴的旧居已物是人非，时间抚平了创伤，更多的是追思儿时的记忆，沧海桑田，儿时的发小在哪里？回忆是美好的却也带着一丝苦涩。五十年，弹指一挥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