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深深】我的母亲（一）

陈卫星

文字：小胖

图片：网络

歌曲：我的父亲母亲伴奏

我的母亲平凡，如山坡上盛开的一株蒲公英，泯然于众。我的母亲普通，如大地上匍匐的一粒尘土，微不足道。我的母亲于我，如山如树，替我遮雨挡风，如水如花，沁润温暖我的心房。 ——题记

母亲五二年出生，那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年代，一段极其艰苦的岁月。国家刚刚在战火中重获新生，宛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母亲家境极度贫穷，兄弟姊妹众多，家里缺粮缺钱缺物。为了一口饭，为了活下去，外公外婆整日奔波劳碌，累死累活。小孩们哪来的幸福童年，哪来的无忧无虑，又何谈健康快乐成长。

母亲醒事得早，特别懂事惹人疼，打小就知道帮外公外婆分担家务农活。性格风风火火好似男孩，做事手疾眼快麻麻溜溜，为人本分实在，聪慧乖巧又要强。

那时候农村煮饭取暖全靠柴火，村子附近山上的柴火早就被搜刮得一干二净，没办法只好跟随外公去深山老林拾柴火，路险且长，需要历经千辛万苦。

每次母亲都是巴不得把捡到的柴火全都背回家，一根也舍不得丢弃，瘦小的身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和压力。但她从不开口对外公说累了、渴了、饿了、歇会再赶路之类的话，总是咬牙坚持默默忍住，不言、不怨、不叫苦。

长时间高强度辛劳苦做，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身子骨还没长开，从小就落下了病根子，长大后体质虚弱便伴随了她一生一世。

记得我有时候陪母亲闲聊，打趣说到父亲一辈子做事总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让人看了不禁替他捉急。

她眼带笑意，声音轻轻柔柔:“幺崽啊，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嫁给了你爸嘞，善良老实，忠厚本分，是个靠得住的人嘞，性格温和没得一点说，脾气又好，知道疼我惜我包容我嘞。是我命好，生了你们姐弟四个，知足了嘞，我也不晓得是那一世修来的福气哦！”

说完就满足地叹上一口气，那眼睛啊，有丝丝亮光突然迸发出来，一闪一闪的，瞬间让我失了神。

记忆中从没见过父母红过脸生吵过架。虽然母亲没上过学堂，不识字，可在家里父亲都听母亲的，用四川话讲就是耙耳朵。但凡大小事都是母亲做主，不管家里家外，在母亲面前都是百依百随，言听计从，一辈子如初。

用父亲自己的话说，你妈妈为人处世外圆内方，得人心、懂分寸、有原则，遇事果断会看阵势，明辨是非又通识人心，反应不晓得比我快多少，脑壳也比我聪明百倍，我就愿意听她的。

父亲兄弟七人，他是老幺，于是母亲嫁过来就成了陈家最小的儿媳妇。奶奶出生在大户人家，知书达理，性情娴淑，善良温柔。从小教几个伯伯读书写字，灌输做人做事的道理和规矩，可惜生下父亲不久以后因肺痨病撒手人寰。

后来听三伯说起奶奶临终前，握住父亲的小手，眼睛死死盯着爷爷和大伯，眼泪缓缓滴落。爷爷和大伯明白奶奶的意思，不停点头。父亲没有享受到奶奶的疼爱和陪伴，留下了终身遗憾。我想假如奶奶能看到这个聪明能干持家的儿媳妇，一定会非常高兴欣慰吧！

父亲18岁当兵入伍，参加了抗美援越特别军事援助行动，复原后，因成分问题，经历重重困难和波折，最后安置在乡卫生院上班。

跟母亲成婚后，父亲白天上班，晚上披星戴月步行几十里山路回家帮母亲干农活，天还没亮又得动身往回赶，这一走就是十几年，除了特殊情况从不间断，两头奔走虽然特别辛苦，可也受之若甘。

母亲白天一人在家忙农活出工分，家里少了一个正劳动力，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就请人帮忙，也叫换工，等人家忙时是要还回去的，不给钱，但要管饭。母亲热情大方特别舍得，家里只要有的都拿出来，饭菜盛在碗里都是堆尖的，压了又压，管饱管够。

那时家家户户少油少荤，省吃俭用，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母亲是宁可自家孩子饿肚皮，也绝不得罪前来帮忙的乡邻。因此待人真心的口碑在外迅速传开，大家也都愿意来我家帮忙。

就这样两个可怜人相依相靠，相互取暖，好不容易把这个小家支撑起来。日子过得虽累也暖，虽苦也甜，虽穷也安。

爷爷走之前，分给爸爸的两间小祖屋，常年烟熏火燎，漆黑漆黑一片，里面一间卧房有大小两张床，一张桌子，一只老衣柜，一些杂物，简单陈旧显露出寒酸困苦。

接连生下几个姐姐以后，更是忙得焦头乱额，阵脚大乱。母亲一颗心啊巴不得分成数坨，顾了这个怕落了那个，出门做事一步三回头，频频转首，心头乱糟糟空荡荡没了地方着落。担心孩子没大人照看，摔着、冻着、伤着、饿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止也止不住。

出工之前把老二老三换上自制的棉尿布，用木板把床头挡住，反复叮嘱才四岁的大姐，莫让妹妹们跌下床来。大姐年纪虽小却懂事听话，再加上母亲会做人讨大家喜欢，住在祖屋的妯娌们和邻里左右也愿意过来主动搭把手。

她们只要在家就会帮忙留心，抽空过来瞧一瞧孩子。等到出完工分的母亲急忙慌张赶回来，抱抱这个，亲亲那个，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除了床上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偶尔有小的磕磕碰碰，万幸也没出过啥大事，姐姐们也就在闹声哭声疼爱声中慢慢长大。

那时农村重男轻女现象比较严重，还存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而且村里长舌妇也讨嫌得很。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不说，吵架相骂的时候，在传宗接代话题上更是口不择言。家里接连生了三个女孩，母亲觉得对不起父亲，对不住陈家，固执认为延续香火是自己必须做到的本分，一心要生第四胎。

父亲却满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只是忧心母亲的身体，觉得有三只贴心小棉袄就足够了，可哪里又拗得过倔强认死理的母亲。　

闲聊时邻居告诉我，说我命大。本来这世上没有我，是母亲冒着生命危险把我生下来的。前后上了两次手术台，一次是身体实在吃不消，医生建议打掉，在最后关头，母亲改变主意走下手术台。还有一次就是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为我丢掉性命。

父亲总是要我记得母亲的不易，要我好好孝顺母亲，说如果没有你母亲的坚持，这世上又哪来的你哟！小时候不懂听着乐呵乐呵，过耳就忘。为人父母后才知道母爱有多伟大多无私，才明白什么叫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未完待续）

【母爱深深】我的母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