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听说席卷中国大地的“卷”已经进入幼儿园,有些小班、中班的孩子都开始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各种辅导班“卷”起来啦。我很是同情这些孩子,也非常理解他们的父母。毕竟现在升学压力太大,谁都不想输在起跑线上。</p><p class="ql-block"> 相比起来,六零后的童年就轻松多了,既没有起跑线也没有及格线。文革后期“读书无用论” 盛行一时,中学以前大家就没正经上过课,各种“运动”接连不断,占据了学生的校园生活。孩子们如同“走地鸡”一样自由自在,玩耍永远排在第一位,读书最是无关紧要。</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国家鼓励生育,人口扩增很快。六零后正赶上这波婴儿潮,为我国巨大的人口基数做出了“贡献”。那时,每家少说都有2~3个孩子。不用上学读书,父母工作忙又无暇照看,年龄相仿的孩子便整日价成群结队玩耍打闹,如此“散养”的童年想不开心都难。当然,没有大人管的日子出些事故就在所难免了。</p><p class="ql-block"> 我家住在母亲工作的学校里,宿舍是一排排的平房。邻居们的家庭结构都差不多,即父母加孩子,鲜有三代同堂的。每家的老大一般都忠厚稳重,负有照看弟弟妹妹的责任。我姐比我大一岁半,我差不多算是她带大的,蹒跚学步起就是她的“跟屁虫”。有一次,一群孩子发现一棵矮树上有个马蜂窝,马蜂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几个大孩子打算去捅一下马蜂窝试试。他们找来一把大扫帚,用力扔到蜂窝上,然后四散奔逃。我是其中年龄最小的,自然跑不过他们,于是成了马蜂报仇的对象。倒霉的是当时正值盛夏,衣着单薄很方便它们叮刺。最后是如何脱困的已经不记得了,下一个清晰的影像就是站在床上,我妈一边训斥姐姐一边用一种紫红色的水给我擦拭全身(也许是高锰酸钾溶液吧)。</p><p class="ql-block"> 因为行动笨拙,我总是“事故频发”。又一次,跟着姐姐及她的同学一起去教室爬窗户玩,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爬上爬下,最后还扒着窗框站到窗户外面去了。不知道谁在里面推了一下窗户,我就毫无悬念地失去重心仰面掉了下去。那窗户其实不高,不巧的是窗下长着一丛玫瑰花树,更不巧的是当时也是夏天!照例,我又被全身消毒,姐姐又被一顿臭骂。</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的运动能力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好,很少再出意外了。不过,无知加上旺盛的好奇心也会带来麻烦。</p><p class="ql-block"> 4、5岁的时候,我曾经在二伯父家住过半年。那是典型的江南水乡,房子都建成长条形,大门对着街道,后门直通河道。回家必须走大门,否则就要划船了。每家的房子都挨在一起,所谓的街道被两边的房子紧紧夹着,不如说是一条窄窄的巷子。有一天,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我被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拦住了去路。我觉得鸡当然应该给人让路,便作势驱赶它。没成想这是一只暴脾气的“战斗鸡”,不仅不退让还直接飞到我的头上,它尖利的爪子带来的痛楚至今难忘,从此不敢招惹公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不要招惹大公鸡!</p> <p class="ql-block"> 被公鸡欺负到头上只能说我阅历太浅所致,可是被鞭炮炸伤手完全是“好奇害死猫”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春节,小孩子们都忙着放鞭炮。有一种鞭炮叫“高升”,它的原理有点像火箭发射,利用第一次爆炸产生向下的推力,然后直冲上天并第二次爆炸。我理解这样的鞭炮肯定要放在固体表面才能达到效果,当然,我们通常都是把它放在地上才去点燃引信。有一次,我突然想到手掌也是固体,是不是也可以做它的支撑点呢?什么叫无知而无畏,就是我这样的。我真的试了一次!发现手掌无法提供足够的反冲力,“高升”冲不到应有的高度就二次爆炸了。这是我用红肿的手掌得来的“经验”!</p><p class="ql-block"> 多数六零后对物资匮乏一定印象深刻,所以很明白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道理。我们居住的大院里几乎家家都养鸡,这是荤菜的来源之一,养鸡的事一般由孩子们负责。除了玉米、谷子这些植物饲料,鸡还需要吃虫子才能长得好、多下蛋。捉虫子喂鸡是我们特别喜欢干的事情,既好玩又有价值。</p><p class="ql-block"> 校园里有个操场,一到假期就杂草丛生,这里是捉蚂蚱的好地方。捉蚂蚱很简单,只需静静地蹲下身子,仔细分辨草丛中带有伪装色的蚂蚱,找准位置眼疾手快将其拍于掌下,然后用狗尾巴草的秆从它马鞍形的前胸背板下穿过去,这样蚂蚱既不会死又跑不掉。当然,也常有动作太慢惊得蚂蚱此起彼伏地跳开。一根草秆可以串好些蚂蚱,很像现在人们吃的烤串。我们总是乐此不疲地捉蚂蚱,玩累了才将它们一串串的带回去,吃到活食的鸡可开心死了。</p><p class="ql-block"> 除了蚂蚱,蜻蜓也是鸡的好食物。抓蜻蜓更是容易。用一把细竹枝扎的大扫帚对着漫天飞舞的蜻蜓大力挥过去,总会有许多倒霉蛋被打落下来。接着,将昏死的战利品捡进袋子里就成了。用不了多久,天空中就剩下稀稀落落的“漏网之鱼”在仓惶逃窜。</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种“皮虫”也常常被抓来喂鸡,它有个更难听的名字叫“吊死鬼”,其实这是一种蓑蛾(顺便科普一下,蓑蛾科是鳞翅目昆虫中的一个大科,有近1000种,分布于世界各地),“吊死鬼”的绰号来自于它独特的生活方式。在幼虫阶段,蓑蛾会收集各种枯叶、细枝作建筑材料,然后不断吐丝做成一个适合自己肥胖身材的“小房子”——蓑囊。再把收集的断枝、残叶、土粒等等粘在蓑囊的外面,从此蜗居于此不再离开,只在吃东西的时候探出头来。它用长长的丝把“房子”挂在树上,如同吊死鬼一般。每到夏天,几乎每棵树上都挂着很多“皮虫”,随风飘荡很是讨厌。</p> <p class="ql-block">“吊死鬼”(图片来源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蓑蛾幼虫(图片来源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 大部分蓑蛾都是有名的农林害虫,幼虫不仅会造房子,还特别喜欢啃食树叶,而且来者不拒什么树都吃。植保人员研究了多种防治措施,其中一种就是人工摘除,这正是我们做的事。把这些“小房子”从树上弄下来不费吹灰之力,装满一篮子“皮虫”,我们就坐在鸡群当中,把幼虫从蓑囊里面拽出来扔给它们,总会引来激烈争抢。</p><p class="ql-block"> 给鸡捉虫子的同时我们当然不会忘了给自己找点吃的打打牙祭。抓了那么多蚂蚱,少不得亲自尝尝。找几根树枝生一堆火,大家围在一起就地烧烤蚂蚱,没有任何调料完全是原味的。这是我吃过最恶心的东西,单是看着就倒胃口,如果烤焦了闻起来还有点臭臭的,实在不敢入口。蝉蛹就好多了,把它们用盐水洗干净后再用油炸得香香的,可是难得的美味。当然,这都是趁大人不在家的时候才能干的事。</p><p class="ql-block"> 有一种专吃黄豆叶子的害虫俗称“豆丹”,这种绿色的肉虫子有成人手指那么粗,据说营养价值很高,和蚕蛹差不多。所以,某些时节会有人专门捉了去菜场卖。“豆丹”只会在叶子上慢慢蠕动,抓它易如反掌。我见过邻居阿姨处理这个东西,她将清洗过的虫子放在菜板上,用一根小擀面杖从头到尾地轧过去,挤出来一堆黄色的东西,然后将这些东西与鸡蛋混在一起炒着吃。轧肉虫子让我觉得很膈应,实在没有胆量做,一旦抓到它还是喂了鸡。</p><p class="ql-block"> 抓麻雀一定很多人干过。把竹筐倒扣在地上,竹筐底下撒点米,用一根小棍子把筐的一边支起来,让麻雀刚好可以进去。棍子上系一根绳子,人捏着绳子的另一端躲在远处观察。一旦有麻雀进入陷阱,立刻拉倒棍子扣下竹筐。在我印象里这么干的成功率并不高。不知情的路人会吓跑它们;绳子拉得不及时,赔了夫人又折兵也是常有的。</p><p class="ql-block"> 如果老天帮忙,我们有时也能一下子抓到很多麻雀,第二天饭桌上就是丰盛的麻雀宴。那通常在夏季的夜晚,突发一阵大雷雨后,孩子们就在家长带领下拿着大口袋、打着手电筒去树下捡麻雀。麻雀被大雨淋湿了羽毛,加上受到雷电惊吓纷纷从树上掉落下来,呆呆地蹲在地上任人捡拾不作反抗。</p><p class="ql-block"> 说了这么多,好像都是和吃有关的记忆。没法子,“民以食为天”嘛!其实,我们的童年游戏还有很多,比如踢毽子、扔沙包、抽陀螺、跳皮筋、捉迷藏……。这些活动今天的孩子们有时也玩的,只是不需要亲手制作各种游戏工具,方便不少。我们小时候踢的毽子都得经过好几道工序、费不少时间才能做成。第一步,收集用完的牙膏皮,必须含锡的那种。把它放在金属盒子里搁煤炉上熔化,接着倒进酒瓶盖子里定型,冷却后就成了毽坠;第二步,等家里杀鸡的时候精选翅膀上那种大的飞羽,剪下它中空的管子用于插羽毛;第三步,找一只漂亮的公鸡拔上几根闪闪发亮的尾羽;最后,辅助一点针线活,一只毽子就做成了。至于沙包、陀螺这些东西制作起来太简单,请大家自行脑补,不再赘述。</p><p class="ql-block"> 综上,这就是我们无所事事但快乐无比的童年掠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