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往事。《我曾有个绰号叫“张骞”》。吕恭(副本)

陈仓人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军旅往事 《我曾有个绰号叫“张骞”》。 吕恭</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  自从退休后,由于时间很宽裕,我的早餐吃得很精细,本着“样多量少,越杂越好”的养生理念,不但吃谷类和蔬菜,还吃花生米、核桃仁、葡萄干、红枣、白果(银杏)、桂圆、枸杞等一些有营养的干果,尤其是葡萄干一直是我的最爱,最近我又买了一些黑葡萄干在吃,我给老伴说这种叫“黑加仑”的葡萄干既营养好味道也不错。但老伴却说吃了那么多的葡萄干,还是没有你当年在新疆部队上探亲时带回的那种葡萄干好吃。老伴关于新疆葡萄干的一句话,使我想起了我的维族朋友易卜拉欣……</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在驻新疆某部队当汽车兵,那时吐鲁番刚从一个县级市升格为地区,辖吐鲁番、鄯善和托克逊三县,即有名的“吐鄯托”地区,城市建设才刚开始,规模和内地一个比较大的县城差不多,主街就是一条东西方向的大街,路边有很清澈的渠水潺潺流过,很多居民都住在大街的两侧。有次去吐鲁番出车,我将车停在一家住户的门前,给汽车轮胎补气。这时从这家住户出来了一个人,是个典型的维族青年,年龄不到三十,身材中等偏上,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留一撮小胡子,看起来是既精明又活络那种人,笑的时候,脸上还透出一丝聪明的狡黠。他靠近我,微笑着说:“解放军朋友,你要葡萄干吗?”那时文革刚结束不久,物资匮乏,即使在吐鲁番,葡萄干也很难买到,哪个农民家里有,也不敢随便私下买卖。我赶忙说:“我要,你有吗?”他说:“有,但不卖,要用白砂糖换,一公斤换一公斤。”白砂糖当时市面上买不到,但我们部队的军人服务社就有,我还有同乡就在那里工作,1.6元一公斤,如果这样换的话,等于8角钱一斤葡萄干,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我有白砂糖,我可以和你换。”他笑笑说:“我知道你们汽车兵会常来吐鲁番,下次来带上,到我家找我,呶,这就是我家,我叫易卜拉欣。”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易卜拉欣。</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  大约半个月后,我带上准备好的5公斤白砂糖,又一次出车到吐鲁番,我径直来到易卜拉欣的家,找到了他。“我带白砂糖来了。”“带来了,那好。”易卜拉欣很高兴地和我出门坐上车,带着我很快就穿过城区到了葡萄沟的一家农户家里,他和一个中年男子用维语说了几句话,那个农民很高兴的样子,拿出了一个白布袋子,看样子里面是葡萄干。中年男子不像易卜拉欣那样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用比较生硬的汉话对我说:“解放军同志,我的干葡萄(就是葡萄干,当地维族老乡这样说)是最好的,你随便尝,你的砂子糖(就是白砂糖)怎么样?”我说你放心,我的白砂糖也是最好的,是专给军队供应的。于是在易卜拉欣的撮合下,我们很快就成交了。那个老乡家里有秤,但他很相信我,对我带去的5公斤白砂糖没有再秤,从那个袋子里给我秤了5公斤葡萄干,他的葡萄干的确很好,颗粒不大,非常均匀,色泽润绿,味道甜美,一看就是那种最适宜晾制葡萄干的吐鲁番特产“无核白”的葡萄制做的。我看到,在老乡给我秤葡萄干的过程中,易卜拉欣用他那双大手狠狠地抓了两大把葡萄干,悄悄地放进了他的裤子口袋里,那个老乡也许没注意到,也许看到了不愿意说,那时维族人过节有一种饭食需要白砂糖,而他们又买不到,看样子他是不愿意轻易得罪易卜拉欣这个“掮客”的。</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  在返回的路上,易卜拉欣对我说:“朋友,我给你帮了一个忙,你能不能给我也帮一个忙?”我说什么事?你说。“你能不能送我一顶军帽?”我说没问题,我有,下次就给你带来。他狡黠地说:“干嘛下次,我看你带的这顶帽子也是新的,今天就给我好了,反正你还有嘛。”说着就摘下我的帽子给他戴上。“很合适,挺好,我拿走了”。“哎,我穿军装不带帽子像什么样子,下次一定给你带来还不行?”他老道地说:“你们汽车兵有几个穿戴整齐的,你开着车谁查你?你一回去就有帽子嘛是不是?”我只好说那好吧,给你了,你把红五星帽徽给我摘下来。易卜拉欣摘下帽徽递给我,手里爱不释手的拿着那顶军帽高兴地说:“你这个人嘛地道,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以后你再来换葡萄干嘛就找我,你有战友想换葡萄干你也可以介绍他们来找我,只要是你说的事情嘛,我保证给你办好。”就这样,我认识了易卜拉欣并且成为了朋友。</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  后来,我又找易卜拉欣给自己和同乡战友换过几次葡萄干,他都帮我顺利地换到了,我也介绍过一些战友去找他,他也都很热情地帮他们换到了葡萄干。有一个细节,无论是后来我自己去换葡萄干还是其他战友去,我们都发现易卜拉欣在我们换葡萄干的过程中,每次都会毫不留情地狠抓几把老乡的葡萄干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这难道是他不懈余力帮助我们换葡萄干的"报酬"吗?就这样,我们部队的白砂糖,通过易卜拉欣这个"经纪人",时不时地送到了葡萄沟的农户家里,而葡萄沟上好的葡萄干,又不断地换回到了我们部队军人的手中。那段时间,我们汽车连慢慢地有人知道我在吐鲁番有"关系",有个在那里顺利换过葡萄干的老兵还给我起了个绰号叫"张骞",意思是我结识了易卜拉欣,最早从葡萄沟换回了葡萄干,打开了我们汽车连和葡萄沟的农民用白砂糖换取葡萄干的通道,有点像当年张骞通西域一样,虽然我远不能和张骞的伟大历史功绩相题并论,但也算是首开这个通道的人儿啊!起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算是汽车连的“有功之臣”啊!有些探家急于想买葡萄干而买不到的战友一筹莫展时,就会有知情的人悄悄告诉他去找"张骞"解决,"张骞"是谁啊?"张骞"就是六班长嘛,他在吐鲁番有关系,你只要搞定他,葡萄干就不成问题。就这样一不留神,那段时间我还成了连队的"香饽饽"。</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0, 0, 0);">  就在那年年底回陕西探家时,我带上从吐鲁番换回的10公斤葡萄干和在乌鲁木齐买的几十个很精美的葡萄干包装盒,狠狠地在家乡"火"了一把,当我看到亲友们拿到我送他们那一盒盒包装精美,味道纯正的葡萄干时,我的心里非常满足,因为那时从新疆回来的人,不是谁都能带回葡萄干的。要不然我的老伴,也就是当年的未婚妻,怎么会30多年过去还能对当年的葡萄干情有独钟,记忆犹新呢。于是在乍暖还寒的这个早晨,就着吐鲁番的葡萄干这个话题,我想起了年轻时在新疆的军旅往事,想起了我曾有个绰号叫"张骞",自然也就想起了我的维族朋友易卜拉欣,记下了我和他之间那久远的往事……</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