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坦桑尼亚之十三：狮子上树送行，坦桑与中国的渊源2023.4.3 萨博拉营地，维多利亚湖边出境

Greg 苗广华

再访坦桑尼亚之十三：狮子上树送行，坦桑与中国的渊源

2023.4.3 萨博拉营地，维多利亚湖边出境



在塞伦盖蒂的最后一个早晨，按照惯例领导在营地休息，我跟伊恩、伯纳德三人仍是6点出门，大草原上，见到大迁徙北上的牵头者斑马群，无边无际。

晨光中的斑马群。

晨光中，成百上千只斑马静静吃草。此刻的大草原上，除了虫鸣鸟啼，寂静无声。车一跑起来，风声大作。

直角大羚羊eland群中的幼仔。

此行我想拍摄的主题之一，是树上的狮子。到恩杜图的第一天第二天都拍到过，树上的母狮幼师，悠闲自在。纳米瑞狮子、猎豹高踞山岩之上，雄伟活泼。格鲁米蒂见到五十二只狮子，比纳米瑞的六十四只少，大都在草丛里，勇武不足，悠闲有余，一副Hukuna Matata无忧无虑的样子。

问伯纳德，能不能找几只上树的狮子给我们送行？

身高两米的伯纳德放下自己的8x40蔡斯望远镜，抓起我的12x50徕卡大望远镜，爬上车顶四处搜寻。伯纳德是Lua族人，家乡在紧靠格鲁米蒂的世界第二大淡水湖维多利亚湖边，吃鱼长大。居住在坦桑和肯尼亚的Lua族盛产巨人，男女都是人高马大。

找了一会儿，伯纳德说，一公里外的树上有一只母狮。好猎手眼神真是难以置信，一公里外能看见树上的狮子，还能看岀是母的，难怪伯纳德被伊恩特地选来给我们当导游。

问题是，那片草原正是我们昨天二次越境进入塞伦盖蒂国家公园找到二十只大狮群的地方。第三次越境？既已一而再，何妨再而三，能第三次找到树上的狮子，值得。毫不犹豫，飞车直冲过去。



冲到离大树约三百米的距离，我也看见树上的狮子了，连忙叫伯纳德停车，先拍一张，防止过去见不到。

原来是昨天见到的那个二十只大狮群中的三只年轻母狮，趴在一棵巨大的树上，悠闲自得，嬉耍睡觉。



仔细看树上的狮子，看出些门道：雄狮不上树，只有母狮会爬树，个别青少年母狮还敢爬上枝叶浓密的大树高处，但不能像花豹那样在树枝上跳跃腾挪随心所欲如履平地，只能小心翼翼慢慢爬。

胆子大的青少年母狮，能爬上大树上枝叶浓密的高处，但下树时万一卡在树叉中下不来，一条小命就要留在大树上。

找到睡觉姿态舒服的树叉不容易，一旦找到便不再挪窝，上面那只就是，自始至终没回头看过我们一眼。下面那只青年母狮在树上不停换位置，因为姿势不舒服。

一只少年雄狮在树下玩耍，其他狮子在草丛中睡觉。我们一辆车停在树下，静静观赏拍摄。

第八次非洲猎游，恩杜图下车伊始，一只狮子在树上相迎，格鲁米蒂临上飞机，三只狮子在树上相送。首尾呼应，礼数周全，有仪式感。



又见到昨天见过的那一窝斑鬣狗，今天举止慌乱，毛色极淡的斑鬣狗娘忙着把幼仔叼进洞里，大概狮子来光顾过？

回到营地早餐，营地经理Gabriel来道别。伊恩说起，见过一家住在Sasakwa营地的客人，临走时将别墅中的浴巾、浴袍席卷一空，传为笑谈。屋里的酒水茶饮都能随意享用，但好意思把浴巾浴袍全都带走，谁能猜到是哪国客人？

给外孙女买了一件印满各种丛林草原动物幼仔的Bush Babies小T恤衫，给我买了一件抓绒衫。各处猎游，都会买一些小物件，既支持当地经济，也是纪念。只可惜在南极半岛罗克罗伊港Port Lockroy英国科考站买的抓绒衫丢在了德国黑森林中，抓绒帽丢在了加拿大北极哈德逊湾的风雪中。

上午10点告别营地人员，11点到今天刚重启使用的Sasakwa简易机场，飞往维多利亚湖边的Musoma小镇出境。

去机场途中，见到这只豹龟leopard turtle,头深深缩入売中，两只小眼睛贼亮。2005年在马赛马拉见过。豹龟生活在草丛中，背壳上的花纹像是豹纹，故而得名。

Sasakwa机场，与身高两米的伯纳德告别，我家领导偷偷踮起脚。

透过飞机舷窗看维多利亚湖边坦桑边境Musoma机场，只有三幢小平房，两辆消防车。闲极无聊的乡村海关边检人员，见到我们一架飞机三个旅客，大为兴奋，五男一女六位坦桑海关官员全体出动，先道歉说透视检查行李的机器坏了，然后热情寒喧，接着把我们每件行李全都打开，戴上手套，仔细翻查有无盗猎物品，整整二十分钟才查完放行，可见这里盗猎出境严重。

Masumo登机，离开坦桑。

飞机升空，俯瞰坦桑大草原、马拉河和无边无际的维多利亚湖，回想坦桑这个国家。

热爱野生动物和人类史的人们，大概都会来几次坦桑。

坦桑国土95万平方公里，5600万人口，经济主要靠农牧业，温饱有余但没钱花。中小学实行十年义务教育，全民免费医疗，但药品相当有限。旅游是第一大外汇收入，从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到印度洋沿岸群岛，从最丰富的野生动物和最豪华的猎游资源，到人类起源和多彩的民族文化，应有尽有。

智人从这里走向世界。东非高原上的古埃塞人越过赤道来到这里，与刚果河谷中土著交融，形成典型的“黑非洲”人，有120多个民族，语言属于班图语系，官方语言是斯瓦希里语Swahili和英语。

1960年代亚非拉民族独立运动中，坦噶尼喀和桑给巴尔1964年合并成立坦桑尼亚，成为当时为数不多支持中国的新兴国家。

中坦赞三国之间，历史渊源不一般。内陆国赞比亚是当时世界第三大产铜国，但是西、南两面都被南非种族主义者封死，北面是群山，唯有向东修建铁路到印度洋边的坦桑达累斯萨拉姆港，铁矿石才能出口。坦赞两国遍求美欧苏联日本，无人理睬。尼雷尔、卡翁达两位总统多次访华，寻求援建。

以中国当时经济状况，援建这条铁路“国力吃不住”。当时的中国正处在美苏欧日联手全力合围封锁禁运之下，只有几个黑非洲的穷朋友。为了走上世界舞台，中国开始了1960-1970年代中国最大的援外项目，以举国之力援建“坦赞铁路”。总理派三野出身的少将仲曦东出任首任驻坦桑大使，带领5万人次中国工程技术人员和医务人员奔赴坦赞，从勘探做起，1860公里长、200多座桥梁的坦赞铁路，10年完工。其间之艰苦，远非今人能想象：勘探人员张敏才，竟被毒蜂活活蜇死，成为长眠在坦桑的69位中国工程技术和医务人员中的第一位，还有其他17位，长眠在赞比亚。

那个年代中国人对异国风情的了解，许多是来自“坦赞铁路”那部纪录片，还有马季、唐杰忠的相声。纪录片中“医疗队员到坦桑”那支女声小合唱，1970年代末曾经红遍半个中国。

经常有人说，援建坦赞铁路，是打肿脸充胖子。此说并非全无道理，但缺了历史大局观。这条Uhuru Railway（自由铁路），让那个年代几乎所有非洲国家都站在了中国一边：1971年10月25日，联合国大会投票表决恢复中国的席位，坦桑尼亚代表穿着中山装投票，非洲绝大多数国家都投了赞成票。

坦赞铁路永远改变了沿线百姓的原始生活。中国手机、电视、家电和28大杠自行车，在坦赞肯尼亚随处可见，3G、4G网络，都出自中兴华为之手，公路铁路医院大楼，都是中国公司建设的。

南非种族主义消亡后，赞比亚通向大西洋的出路打通了，公路也建设起来。坦赞铁路完成了历史使命，经济作用不再，维修成本飙升，濒临破产。说是要私有化，谁肯来接盘？

2019年7月15号，"非洲之傲"豪华旅游列车RovosRail 从印度洋边的坦桑达累斯萨拉姆港出发，途经坦赞铁路、刚果（金）和安哥拉四国，全程约4300公里，历时15天，到达大西洋沿岸的本格拉铁路Benguela Railway终点站港囗洛比托Lobito，成为连接大西洋与印度洋的非洲版“两洋铁路” 。本格拉铁路，也是由中、坦、赞三国合作，中铁承建的。



等我们老了，玩不动狂野刺激的非洲猎游了，说不定也坐一趟“非洲之傲列车”，咣当咣当慢慢逛上半个月。

中交（中国路桥）建设的蒙巴萨-内罗毕蒙内铁路内罗毕枢钮。

内罗毕机场，停着一架肯尼亚政府的黑色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