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之四）

洞岭文艺

　　

花痴 演出 大字报

小拉

场部有一条中华田园犬，短嘴，额平，耳立，尾巴高高翘起。一身雪白的毛中镶嵌着几块黑毛，跑动起来白黑滚动。知青亲切地叫它“花痴”。

花痴是林场巡山员张老子养的一条狗。张老子经常戴着军用望远镜，身披蓑衣带着花痴去巡山。在场部前坪，常常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坡上，张老子爬山的身影和他边上跳动的小白点。

花痴很受知青欢迎。在那没有电的年代，晚边，知青就在宿舍前逗着花痴奔跑、跳跃，翻滚。花痴嫌贫爱富又极具攻击性，有生人到场部，它能准确的分辨出人的贫富，只要当地农民在场部一出现，它立即扑上去吼叫甚至撕咬，因此，周围农民恨透了它。

张老子离开林场后，花痴很孤独。花痴爱玩，总想跟人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天，我到部队农场联系演出，走到苗圃边，花痴远远地跟着。那时我看花痴想跟我去，就招招手，花痴箭一般的跑过来。到了部队农场，部队的两条大狗冲了过来。花痴优越感强，毫不畏惧，迎上去就是一顿撕咬，怎么拖都拖不开，直到部队战士跑来才把狗分开。办完事，我还要去水泥厂，就不想带花痴去了，我挥手叫花痴回去，花痴虽然不愿，看我坚持，就掉头回去了。

十多天后，国耐问我花痴到哪里去了？我才知道花痴失踪了。“带了出去你就要带回来”。国耐骂了我一句。虽然不能确定花痴是我带出去失踪，但那些年一想到花痴失踪，心里就难过。

　　下放林场的第一年，我们晴天出工劳动，雨天就排文艺节目。那一年，我们多次去部队农场、官渡镇、永和农场、大围山林场、浏阳县城演出。

有次在县城大礼堂演出，大家都很紧张，为此制定了多套应对方案。我是乐队拉二胡的，准备工作不多，演出前照常帮几个女孩化妆，通常就是按农村舞台照明度，不打底粉给女演员画眉打红。请来的剧团化妆师一看我化的妆，说：“像个红苹果”，大家轰然大笑。化妆师解释说，”这里舞台灯光强，不能化浓妆”。

演出开始了，观众来得很多，不乏来助阵的知青家属，黑鸦鸦地占了大半个礼堂，后排观众都是站在椅子上看演出。演出进行一半，观众越来越少。我抽空到大门看看，只见守门的小廖仔着急地说：“不行了，人都会走光，执行第二套方案”。他“咣”的一声给大门落锁，把观众都关在大礼堂。

　　

74年初，刚刚过完春节，毛主席发动的“批林批孔运动”席卷中国。反资本主义复辟，反右倾翻案的运动信息不断传到林场。知青的情绪开始沸腾。当年我们是羡慕地看着哥哥姐姐去大串联，这次运动我们要唱主角。林场个个房间开始写大字报。后果勇敢地在酿酒车间的墙上刷上“造反有理”四个大字。林场的干部都躲着不见了，没人派工。知青写的大字报都是拥护张铁生、黄帅反潮流英雄。我对运动不感兴趣，但也帮助抄了几张大字报，没想到明豆竟然称我“胡司令”，吓得我不轻。有人写了一张大字报，要各房间知青签名，贴到了浏阳县城，引起轰动。知青家长纷纷前来看签名，劝告信件雪片般飞向林场。这次运动持续时间不长，就几个月，林场结束得更快，大约十几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