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士”与“猴趣”--岷江寻石记

素颜问世

金马河（岷江） 2021年11月的一天，我们来到都江堰市金马河（岷江）拣岷江石。作为奇石爱好者，以前，我们曾多次和朋友一块到新疆玛纳斯河寻奇石。家里一块十几公斤的玛纳斯碧玉就是在玛纳斯河里寻到的。我们后来到成都生活后，发现岷江奇石不仅色彩丰富，图纹清晰，真是好喜欢。于是就动了去岷江寻奇石的心思并付诸行动。哪曾想，这次下岷江寻奇石，不经意间与一头被铁丝缠绕的小黑牛遭遇上了，充当了一次“斗牛士”，在险中逃生。 乘车过都江堰金马河彭清大桥，我们一下车就往河边走。 秋水碧如蓝。彭青大桥横跨金马河。 大桥上平坦宽阔的车道。 哇，眼前好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远古时代起就有诗歌写它的豪放：蜀国春与秋，岷江朝夕流。长波东接海，万里至扬州古意唐武元衡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是全世界唯一的至今还在利用的伟大工程。涛涛岷江水灌溉着成都平原千万亩良田后汇入长江。金马河是岷江从都江堰鱼嘴分水后的外江。河段长81公里，河宽300～500米，最宽处广滩达1200米。 春风万里岷江水，吹作香醪尽意青。宋项安世《又代作》。 雪山南风融雪汁，化作岷江江水来。南宋范成大《崇德庙》这金马河是都江堰鱼嘴分水后的外江。它起自都江堰外江闸直至新津区岷江大桥。始流河段河宽96-104米,过岷江节制闸后称金马河,河床逐渐增宽,由300米阔至1200米,流经新津县五津镇时,纳入西河分支以及南河后又复称岷江。 蓝天阔云长, 河宽涌波涛。直看得人心潮彭拜！ 玉垒峨嵋秀,岷江锦水清。唐齐己《酬西川楚峦上人卷》 史料记载，都江堰河段曾全线通航。后来陆路的发展，逐步取代了水运。南宋范成大曾这样描写——明朝重上归田奏，更放岷江万里船。如今的古渡口，早已不见孤舟江中行。只有鸣笛飞驰的大小汽车从桥上驶过。 一代代摇桨人用岷江号子谱写着博风击浪的人生。 金马河沿岸在各主要渡口都筑有桥梁。图为三渡水大桥施工现场的一次留影。 工人们在河边劳动。 三渡水大桥老桥2004年裂了后，炸掉重修了新大桥，连接高速公路。图为工人三渡水大桥上修补桥面。如今的人们，很难想象古代先人全凭伐竹建桥是多大的气派，多么的艰难。史料记载，——唐肃宗上元二年即公元760年冬，杜甫应蜀州（今崇州）刺史高适的邀请前去“采风”，行到温江时，恰逢李司马率人在金马河上修建笮桥。杜甫挥笔写下了著名的诗作：伐竹为桥结构同，蹇裳不涉往来通。天寒白鹤归华表，日落青龙见水中。《陪李七司马皂江上观造竹桥》诗中写金马河桥气势不凡，犹如青龙从水中昂起身子作桥，为两岸行人往返自如提供便利。文中的皂江即是金马河的别称。目睹金马河笮桥的修建，杜甫夜泊舟中久不能寐，遂又提笔作诗，诗名为《观竹桥成，月夜舟中有述，还呈李司马》。他笔下月夜的金马河是，把烛桥成夜，回舟客坐时。天高云去尽，江回月来迟。 开沟筑堤。 下班了。 眼前看到的这一段河道淤塞，主流不畅，河床紊乱，正是洪水肆虐过后留下的模样。 被洪水拔起的大树冲到岸边。 洪水冲出急流，肆意在岸边开道。 岷江石属江河卵石。岷江从发源地岷山弓杠岭和郎架岭，流经松藩县、茂县、汶川县、都江堰市、穿越成都平原地区，在乐山接纳大渡河、青衣江，于宜宾汇入长江，全河落差3560米。因而沿途冲刷出来的卵石质地坚硬，硬度约6～8度之间，且大小不一，表皮异常光滑润泽。可以想见眼前这些卵石有的在千万年以前还屹立于大山之巅接受着冰与雪的洗礼。由于沿江两岸地质成分各不相同，卵石石色也十分丰富，除常见的青绿色外，还有红、绿、黑、灰、白等，红的通红、白的透明，色彩纷呈。岷江石多为图纹石，有人物、动物、花鸟虫鱼、山水草木等，不仅画面清晰，而且色彩丰富；造型石数量不多，但象形、状物，生动逼真。 金马河岸边常常能见到分散而建的村民自住的小洋楼。 河边这幢房子占地面积一百六十多平米，一共花二十多万元。当然，修建费用多是村民子女外出打工挣来的。修建时一般就地取材，谁家盖房，亲戚以及村民都会闻风前来相助。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燕子衔一方泥。感佩之余与留守在这乡间别墅的老人合个影。 河边酒庄专门置放在林间的酒坛。真是国泰民安，这么大一笔财富长时间在露天摆放着，一点也不用担心它们的安危！它们要在这里摆放多久，我们找不到主人请教。但是这种用天地精气来养酒的气场令人唏嘘。难以想象，偌大一片酒坛，一个个有序地摆放在林间，花了多少功夫。它着实颠覆了我们的传统认知——原来，酒坛不一定都得存在地窖里！ 金马河如今成为都江堰的主要排洪河道。岸边一个个上千斤重的三角台混凝土水泥墩，是专门用来抗洪的。 在这一大片石墩跟前，扑面而来的感受到了中梁砥柱的强大气场。当地政府的敢担当有作为，智决策，巧运作，带领沿河上下几万百姓，众志成城，顽强奋战，才屡屡得胜战胜洪水——这石墩就是他们手中制胜的魔方。 从河畔的卡车拖拉机行道上探路，下河的路，你在哪里？ 向河畔望去，满眼尽是烟水茫茫芦苇花。 路遇河畔一农家，与主人留影。 主人家新近产了一窝小兔，喜不自禁。 这位路人原来是河畔施工工地的留守师傅。见我们问路，她热心地给我们指了一条下河的小路。 途中相遇的路人啊，你是我们记忆的平台，旅行的向导。心存感激，同指路老乡留个影。 野鸭子在岸边留下的爪印，显然，它们的窝就在附近芦苇里。每当看到它们，我都起过念头，能捡到几个野鸭蛋该多有趣。于是在四周转来转去，却没有从来没找到它的窝。细想起来，它们的窝一定很隐蔽。要是轻易能被人发现，它们怎么生存呢？我要是真发现它们的窝，哪能忍心捡走窝中蛋。 岸边卵石上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摔个大趔趄。 小路两侧芦苇丛生，起风时，苇叶像刀子一样不时地刮擦着我们的脸和手。野草混杂着荆棘刺过袜子，刺人皮肤，又痛又痒。而我心里明白，正是它们扎根在这里，岸边的水土才没有流失！ 终于来到跟前了，看，这就是下河的小路！ 我们从河畔芦苇丛中的小路向下行，走了几分钟。 快到河边，迎面是一道一米多高的铁丝网。顺着这张网旁边的路走过去就能下河。可一眼看到，铁丝网侧竟然有一头黑牛！天哪！只见这头黑牛的两只角被铁丝网缠住了。一颗硕大的脑袋扭过来扭过去，两只角就是没法挣脱出铁丝网。那抓狂的样子是在说，铁丝网你敢拦着我回家的路，我要同你拼了。自己救自己！此时一连串的疑问涌上我脑海。放牛的娃到哪里去了？怎么把它丢在这里不管不问？被铁丝网困在这里也不来解救？我还没来得及向老伴吐露疑问，只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不料霎时间，只听“欻”的一声，就见它拼尽全力踩倒铁丝网，猛地一下冲出来，向着我们狂奔而来。“跑！”离牛近的老伴大喊一声。我慌忙扭头就跑。成功越网的牛几下就冲到老伴身后。他赶紧扑向旁边芦苇丛，牛与他擦肩而过，牛角还是挂到了他的左手。转瞬间，牛又追上了我，猛一下就把我撞倒在芦苇丛中。我感到左胸一阵剧痛，知道自己是被牛角顶了。此时牛也倒在了我的旁边，惊恐中我听到了牛的喘气声，看到了它那一对怒目圆睁的血红的大眼。完了完了，我要被踩死了。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只听欻的一声，牛从我身边跃起来向前跑去，消失在芦苇丛中。啊，天不亡我，原来黑牛受惊了！倒在地上的我，只感到胸疼得爬不起来了。老伴紧跟过来扶起我。“伤着没有？”“这里好痛。”我指着胸口。显然，胸部受了伤。我定了定神，试着迈开腿走了几步。”还好，两条腿没伤着。”老伴松了口气。“我们赶紧去医院检查。”老伴搀着我，只走了几步。我觉得胸部疼得更厉害，“不行，不行。快松手！”原来在坎坷不平的小路上被搀扶感到伤处更痛。我只得自己忍痛佝偻着一步步前行。在河畔上艰难走过一公里多，俩人这才乘上公交奔附近医院。一检查，三根肋骨骨裂！因为打不成石膏，只能靠服用活血化瘀药以及止疼药来调理。回家静养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其实，老伴也受了伤，左手被牛角顶了，一片瘀青，好长时间才消退。好在没有骨折。一次遇牛，两个伤员。 两个月后，康复后不久，我们又一次重游岷江，当然再不敢涉足曾经的斗牛之地了，许是因为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而眼望这滚滚岷江水，尽情吸吮着清新的空气，体会“岷江几百阻，到海渺万顷”的意境，依然是心旷神怡！而每当看到岷江水，都会自然地想到李冰父子，一种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正是他们率领千万百姓，在前人鳖灵开凿的基础上修建了都江堰水利工程。如今它依然是天府之国近千万亩农田的水脉。而都江堰不仅是四川5A景区，而且已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和朋友一块游金马河 之后不久，我们再到河滩寻石，在万千卵石中又发现了一块奇石。当时，老伴看到这块石型扁圆的卵石，一点残缺没有，上面有不少泥浆，心想，这上面要是有图案该多好。赶紧搬到水里洗净一看，啊，一只有鼻子有眼的猴子。奇石画面可不是只呆板的猴子，它正蜷着身体，抓着枝条在荡游。真是鬼斧神工，老天爷的馈赠，是我们寻到的极富动感的一块奇石。我们俩高兴得竟无以言表。此时，我心里不知怎的一下子涌起些许感慨。是上天给我们的补偿吗？我们在这附近被黑牛追尾撞伤，而这只可爱的猴儿却在这里等着我们。事后，我们为这块奇石起了个名--猴趣。 附录在岷江我们陆陆续续捡到的奇石以及在都江堰的足迹。 人之初 望月 小狐仙 都江堰李冰父子雕像 灌县古城陈家巷的雕塑 从内江左岸看都江堰宝瓶口 河边水坑的蝌蚪 树舌 都江堰熊猫谷公园 小熊猫 岷江流域的西汉伎乐俑雕像一 雕像二 罗汉雕像（年代不祥） 后记“祸之至也，人自生之。福之来也，人自成之。”老子的话乃千古名言。想想看，“祸”的到来，表象上看是我那件火红的外衣招致的，其实牛是色盲，它的眼里只有黑白两色。而究其因，是我俩在黑牛走投无路逃生的档口上遭遇了它，就像西班牙斗牛士不停地挥舞红布去挑逗壮牛一样，这才挑动了这头黑牛。黑牛冲出铁丝网后夺路而逃，我们也就惨惨地被它冲撞了。而“福之来也，人自成之。”毫不夸张地说，从金马河上游一直到下游沿河畔处处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我们常常是渴饮矿泉水，饥食面包饼干，累了热了，会放下行囊，就地解衣休息。一次，我们返程中去拿衣服，衣服却找不到了，因为河床太大了，满眼是一片灰茫茫的卵石。最终踏破铁鞋无觅处，才会寻到一块奇石。而回回老伴把我们选中的心仪的宝贝背出河滩，累得汗流浃背。直到上了公交车才松一口气。终究算是乐在其中了。奇石到手，正是“人自成之”。 杨余瑜 2023.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