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76年3月的一天,退伍回吉林的老兵站满朝阳火车站站台,我们与送别的战友挥泪告别,人海茫茫,从此天各一方。从石脑站开过来的军列停在朝阳站台,我见到了与我乘同一列军列当兵的同学,我们将乘坐同一列军列回家。</p><p class="ql-block"> 深夜,军列抵达长春站。离开军营前,我的个人物品全部被战友装在一个麻袋里,列车到站后,我拖着麻袋走下列车。家长们拥上前来,我看到了父亲。父亲接过我的麻袋,扛在肩上,父子一路步行回家,我要扛麻袋,父亲不让我扛。</p><p class="ql-block"> 到家了,我与母亲、妹妹和弟弟们打过招呼后,呆呆地坐在一旁。几天来经历的一切好像是彩排,到家后,我才缓过神来,我的部队生活真的结束了,我真的离开部队,离开战友,我回家了。母亲比四年前苍老许多,妹妹弟弟们长大了,小弟弟六岁,已经像个大孩子。</p><p class="ql-block"> 父亲打开我的麻袋,母亲清点我的物品。连队给的一小桶豆油也被战友装进麻袋,塑料桶破了一个小口,军大衣的白色里子油迹斑斑。麻袋里的物品被母亲一件件摆在床边。看着三年多部队生活的缩影,苦辣酸甜一齐涌上心头,面对亲人,潸然泪下。</p><p class="ql-block"> 我的部队生活结束了。1972年12月至1976年3月,三年零四个月的军旅生涯,懵懵懂懂地走过来。经历了一些事,遇到了一些人,这些人和事温暖着我的心,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那是我的青春,我的人生之旅的第一步。青春是美好的,青春有很多样子,很庆幸我的青春有穿军装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退伍回长春后,我既没有分到电视台工作,也没有到莞尔家看看,两位战友的心愿一个也没能如愿。与她们分别后,我将纯朴的战友情埋在心底,没有给她俩写信。我知道,她们一定会盼我的信,一定会百思不得其解,陈亚彬为什么没有写信来?</p><p class="ql-block"> 当年海燕21岁,莞尔18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韶华绽放,健康阳光,周身散发着迷人的青春气息。她们穿军装的样子真的很美,她们的青春影像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p><p class="ql-block"> 两年后,莞尔考上长春的白求恩医科大学。仅凭我的名字和退伍时间,费尽周折,硬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我。</p><p class="ql-block"> 见到我的那个下午,她站在阳光下,笑得很开心。她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p><p class="ql-block"> 她还告诉我,海燕没有考上大学。</p><p class="ql-block"> 大学毕业,莞尔分配到北京一所部队医院,做了军医。</p><p class="ql-block"> 一直没有海燕的音讯,不知后来她有没有考上大学?我深信,不论从事什么工作,她都会做得很好。她留给我的地址“河北省邢台市文化街一巷九号”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一直也未曾启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