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的支农插秧年代

谈老兵

五一劳动节过后，让我想起支农插秧之事。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节日，更是一种情感的传承，一份对农田气息和朴实生活的怀念。

毛泽东提出“以粮为纲，全面发展"成为在"文化大革命”动乱岁月中发挥独特的作用，民以食为天。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粮食是基础的基础。

1971年六月农历芒种前，部队接到地方政府的邀请，支农插秧七天。人民子弟兵，哪里需要到哪里去。航空兵四十七师一三九团机务大队接受任务后，马上组织动员，大家涌跃报名参加。

此图片钱龙宝提供。

六月八日上午，天气晴朗，参加支农的干部战士在机务大队副政委：叶德清带队下出营区，解放牌汽车向东南方向，奔驰在城乡公路上。浅蓝色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微风轻拂下，战友们兴高采烈地一路行军一路唱歌。来到永宁县望红公社(现望洪镇)，又分配到农声大队，奚东度副中队带队的定检中队为一连三排，被安排在第一生产队跟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我是一班7个人，住村东头水渠旁边一户刚新建的民房内，土坯砌成的炕都未干，夜里睡在上面凉凉的。7个人就歺分在二户农家，甘信金，杨立才四人一组，我和吴天嵩，周明镜为一组。房东是实行兵役制就参军的复员回乡军人，中年夫妻带一双儿女俩小孩，家里有一位慈祥的老大爷，他们是最勤劳，最朴实的人。

望红公社处于黄河沿岸的宁夏平原地形平坦，银川市利用黄河发展灌溉，开辟了秦渠，汉渠和唐徕渠道纵横。

在农业学大寨号召下，近年来推广水稻种植。原来亩产量很低，因为当地农民种水稻与播种小麦一样，直接将种子撒在农田里。如果播种的水田温度低于10摄氏度，水稻的种子就不会发芽，就会被水泡烂，造成种子的成活率低，长成的植株根系较浅，出现大风天气时，可能会出现倒伏的现象。

农村人都知道，棉花杆是个非常好的做饭烧火材料，它木质纤维多，烧火有劲耐烧。但它在田里拔的时候比较难，一般都是用工具才能拔起来的。开始二天，生产队长就安排我们去贫瘠荒凉，土壤板结的棉花田，没有哪么多工具就徒手拔棉花杆。上面枝枝杈杈，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扎破，划破皮肤，手臂上伤痕累累，棉花杆拔断后就更难拔出来了，真是吃了不少苦。大家刚来时的兴奋劲头受到了打击，抱怨声不断。我们来支农任务是种水稻，明显就是不相信解放军会种秧？

当年，农声大队开始推广江南地区水稻载培技术，充分挖掘水稻生产潜力，增加粮食产量。种水稻需要在初春育秧，初夏插秧，最后秋季成熟收获稻谷。

种子先要到大缸里“泡澡”，捞上来开始催芽，过几天身体里的小芽芽开始冒出来呼吸新鲜空。接下来把出了芽的种子，均匀地撒在平整的秧板田里，为了防止种子们着凉，还要给它们盖上薄薄的泥浆，再盖上塑料薄膜保证水分，小种子们在温暖的秧板床上慢慢长大……。没过多久，小种子们已经冒出了绿油油的叶子，迎风招展，像嫩绿的毛毯，非常招人喜欢，这个时候被叫作秧苗。等长到二十几厘米左右就可以拔出，为了让它们有更舒服的生长环境，农民们又把秧苗移植到更大的水稻田里生长。

在战友们的不断恳求下，水田里插秧用一根绳子拉直，绳上用红布带作标记，秧田左右两边第一人为标兵，掌握间矩，要插得行是行，列是列，就像队列似的整齐划一。

为此，农声大队组织了一次军民插秧大比赛。苏州兵挑选出家乡插秧能手高海根，胡水生，王泉生等战友参加，战土们卷裤撸袖，脱鞋光着脚，在农田里躬着腰，弓着背，用熟练的手法，左手握秧苗，右手从左手分出一小株(七，八棵)，再用两指头插入红标记处的泥土里，每一株稻秧苗都被精心地插入适当的深度，以确保它们能在土壤中扎根生长。将秧苗横竖都插在一条直线上，秧棵之间距离均等不能歪钭。生产队社员看着战友们娴熟的插秧动作，利落，洒脱，真是羡慕，插的秧苗不管你横着看，竖着瞧，还是钭着望去，都是笔直笔直的。大家直夸嘹扎了(好)！马气的很(好的很)。

此后，战友们分组二组，不会插秧的人去跟结婚后的小媳妇，妇女们拔秧，挑秧，将那些梱扎好的稻秧整齐地抛放置在泥田里，等待着被插入水田中。插秧组跟村里的小后生，大姑娘们一兵一农的顺序排列种秧，我像模像样的跟着他们学起了插秧。可秧苗在自己手里总是不听话，想拿出七，八枝苗，而扯下的不是多就是少了，还牵牵连连……朝下插，应该是左几棵，右几棵，两脚之间又一棵，秧苗入土不能太深，太深会影响发育，也不能太浅，太浅会出现漂秧。插秧时眼要看前面插的秧苗，三点成一线，臂部不要崛起，人左右移动，向后移动时要将脚塘随手按平，不过分用力，防止弯根……照此办法，慢慢的体悟，实践，我终于学会了。插秧是个苦活儿，得悠着点来，慢不得急不得，跟上大伙儿的步伐才行。

每天凌晨一阵急促的鸣笛声，把战友们从睡梦中惊醒，容不得半点怠慢，几分钟之内穿衣戴帽，赶到生产队仓库旁集结，小队会计领着社员，解放军一起要早请示，晚汇报。出工前学习毛主席语录，生产队长布置当天任务后才下地干活。

正响午后顶着炎热，任汗水从额头流下，浸湿了衣领，依然坚持着一遍又一遍地在水田里行走，将那些翠绿的秧苗稳稳的插入泥土里。一直干活到晚上天黑才回村，真是"早起勤耕作，归来戴月光"。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整天被束缚在泥土上特别辛苦。

连续几天的劳动又饿又累，在田间休息时倒地就睡，揰腰按背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没有亲身体会也许很难理解农民的劳累。虽然很疲倦，连队组织大家开展各种军民文化活动，我在战友们的鼓励下，第一次勇敢的站在田间学唱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我们是工农子弟兵》受到好评。

回村吃饭间隙，我们学习老八路帮助农民打扫场地，村落扫得干干净净，到生产队唯一的一口深井去把每家的水缸挑滿。

有一天晚上，由奚东度副中队长主持下，党团临时支部在生产队仓库里，对申请入团的青年积极分子中培养发展对象我和杨立才俩人。我的入团介绍人是吴天嵩。临时支部按团章的程序，讨论通过接收谈云芳，杨立才俩人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形成大会决议后回部队按要求填写《入团志愿书》报上一级基层团委审批。

支农一周，期盼终成失望。

由于部队支农插秧表现突出，地方政府根据农时要求，还有许多水田没有种上秧苗，继续留七天来抢种至二十二日(农历芒种)才能回部队。

几朵白云漂浮在蔚蓝天空，夏日明灿炎热的太阳照射着大地，把战友们的皮肤都晒黑了，整天泡在盐碱水田里的手，脚裂开一道道口子，身上的汗水湿透了军衣。不远处一片广袤无垠的水田里，亲身经历的二中队庄照海讲：“他和赵喜清，陈富荣，乔立民在第四生产队，大家兴高采烈地忙碌着，年轻人军民组合弯着腰，你追我赶相互协调插秧场景，经常在脑海中浮现在眼前”。

插秧得日子是辛苦了，插下是一株株绿茵茵的秧苗，收获的是金灿灿，沉甸甸的谷穗。磨炼了自己的意志，心里有了希望，眼下的苦和累就不算什么了。

第一周，在农民家三顿主食是面糊糊，撒一点红辣椒粉未。第一顿吃饭我看哪是什么啊？江南老太用破布糊鞋底硬衬的浆糊能吃吗？谁知三天后，劳动回村东家开饭时，饿得饥肠辘辘，每顿一大海碗糊糊吃的干干净净。当时挨饿的感觉至今都还记得，饥饿难耐的吃什么多香了。

有一天，晚饭东家盛了一大碗面条，上面放一个荷包蛋总算能饱了。吃到半碗时发现碗底还有一个蛋，当时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我歉疚地将碗底的荷包蛋夹给东家小孩吃了。

第二周生产队为了改善伙食，特地杀了一头猪，分发到每戸有解放军搭伙的农家，解了一次馋。主食也变了，增加面条，馒头，稀饭。

归队前日，各生产队的女青年们争着非要给战友们洗衣服，洗被套。

旁晚，师部电影放映队来到农声大队放映《智取威虎山〉电影。在农村看露天电影是非常壮观的场面，人山人海。

二十二日上午，部队完成任务要归队的哪天真是感慨万千啊！

朝夕相处半个月中，劳动锻炼增强了军民之间的深厚情意，在得知既将离开，战友们村口列队时，全村老幼都抱着不舍得心酸落泪来送行。奉献出自家煮熟的鸡蛋(贫穷时期唯一可换油，盐，酱，醋的食品)送给每位战友，部队纪律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乡亲们看见我们不拿不吃，就发动青年小伙子几个人围拉着一个，把鸡蛋塞到挎包里。场面感人肺腑，军民之情难舍难离，难以割舍

的心情可想而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离别拥抱握手时，我眼眶里感动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军民一家亲的鱼水之情至今难忘。

事后部队统计每个人的鸡蛋数量，从伙食费用支付并派员结算给生产队，分发到各家农戸。秋收后传来消息，望红公社当年水稻大丰收创历史记录。

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而播种，插秧，耕耘，仍是我们基本生活的重要物质稻米。如今不能忘记农民，忘记"头点地，腰弯躬，左手分秧，右手插秧"这一传承千年的农耕历史。

期待人民政府关心农民的疾苦，提高老年农民的生活待遇！

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字制作人：谈云芳

2023年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