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美篇

幸福

尽品乡野气息

卜繁义

我出生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小山村，还未等到真正地品味农村生活，品味乡野气之息时，就去读大学了。大学毕业后，就一直生活在城里，直至今年退休，仍然生活在城里。刚到城里生活时，内心充满的是喜悦，有鲤鱼跳龙门的狂喜；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自豪；有光耀门楣，实现梦想的骄傲。如今，却对城里的生活有些厌倦了，城里虽然现代化水平高于乡村，但城里经年累月处处的喧嚣；夏季的马路和广场中无处不弥漫出的燥热；肉类食品的食不知味；城里的每个角落里处处充斥着市侩的人生哲学；名利与虚伪总让你有些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之感。一次的乡野之行，突然让我有了在城里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久别家乡的游子，在零下30几度的归途路上行走，浑身冻得有些僵硬和发抖，且饥肠辘辘之时，一步跨入了自家的土屋，坐到了火热的土炕上，喝着高度的老白干酒，吃着大鱼大肉一样的踏实、安稳、快乐和过瘾。

2023年2月10日，农历正月二十这一天，我与李中军和刘敏驱车来到距县城百里之外的前进乡，拜访我们的高中老同学张福和。这也是我第一次去福和家，一入福和的家门，立即就让我感觉到了满屋的空气中都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热情，滚热的土炕散发出略带土腥气味儿的热气与福和夫妇的满脸微笑，立刻让我感到一股热情的浪潮袭面而来，外加见到久别的福和，激动得让我这个平时比较善于表达的人却不知道说什么了，甚至差点流出了眼泪，福和家虽然居住的是农村的普通砖瓦房，但窗明几净，家庭用品摆放得井然有序。坐到沙发上，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摆满了腰果、开心果、角瓜子等六种高档次的干果和橘子、苹果等四种水果；红茶、花茶和白茶一应俱全，过去农村过年来客招待用的瓜籽、花生和花茶老三样不见了。虽然这些果茶静静地伏在果盘之中，但我似乎听到了她们在用甜蜜的语言招呼着我们，听到了她们在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她们的热情就像暖瓶中的开水一样，在寒冷的冬季里温暖着我们每个人的心。福和同学是一位刚刚退休的乡村高级教师，他高高的个子，略有些驼背，四十三年前，我们相识时他就是这个样子，他与我们攀谈叙旧之时，不笑不开口，连他的眼睛也是笑的，甚至面孔中的每一个毛细血孔都是笑的，而且他的这种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是打心眼里高兴的笑，是同学间久别重逢兴奋的笑，是四十三年情深意切会心的笑。一点也没有城里人那种虚心假意的笑。福和对人一向友善，笑中总是带着几分腼腆，四十多年过去了，他仍旧如此，音容笑貌与我们初识时未有改变，仍然是同学们心中那个可亲的大男孩，他既有农村人那种朴实的风格，又有知识分子谦逊的修养；既有对人真诚的仁厚，又有待人的热情与大度。

福和家住乡村，老婆和孩子都有土地，退休前他每月有八千多元的工资收入，在农村绝对算得上殷实之家。如今，他的孩子们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儿子在省城工作，女儿虽生活在农村，但也算得上标准意义的小康之家。福和老俩口在农村尽享夕阳之美，颐养天年，无忧无虑。福和家住四间红墙蓝瓦的大瓦房，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还有一台高档的小轿车，一点也不照城里人生活档次差，甚至超过城里的普通人家。他还有我们想有而未有的宝贵财富——土地。他家前后院的土地就有2000多平方米。宽敞的院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显得格外的干净，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明亮耀眼，福和的心与这白雪一样洁白无瑕。白雪的上面，又印出了一道道鸡、鸭、鹅、狗的脚印，在这静静的小院之中，又似乎让我听到了家禽们奏出了爱的旋律，又品到了生活的韵味，又感受到了爱的音符的跳动，随着缕缕炊烟的升起，这不就构成了一幅自然本真的生活图画吗？比起车水马龙和喧闹的市井，这里与自然是多么的和谐，又是多么的美妙，这里的美是和谐之美、是自然之美、是绿色之美、更是净土之美，处处散发着泥土的芳香与气息。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美哉！

此时，我仿佛又看到了夏季的福和头戴草帽，嘴里哼着《乡间的小路》，在田园里为蔬菜和瓜果施肥浇水，一排排青纱帐为福和站岗放哨，一群群蝴蝶在花丛中为福和跳舞，一只只蜜蜂为福和唱着“好人一生平安”，一串串西红柿像十八岁的少女一样为福和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一朵朵鲜艳的芍药花，在微风的吹拂下，婀娜多姿，频频向福和招手致意。夕阳西下，享受着自然之美的福和，又在屋前支起了餐桌，在夕阳余辉之下，徐徐微风轻轻地吻着福和的面颊，餐桌前夫妻用欣赏和爱的目光相互对视，共同举杯，品味着冰镇啤酒的淡雅与清爽，品味着爱情的甜蜜，感受着家的温馨。这就应该是陶渊明向往的生活吧？不，福和的生活要远远高于陶渊明的生活，因为福和的生活中不但有陶渊明的舒适、自由和悠闲，而且还含有现代科技与文明的元素。在闲聊中，我们约定，待到花红柳绿、果蔬旺季的夏天，我们还来欣赏他的田园风光。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引用这几句话，虽然有些自我抬举，但主要是想借刘禹锡先生之词来表达我们还有欣赏田园风光、感受田园之美、尽品田园气息和眷恋农家小院的一种渴望与意愿。

这次去福和家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是什么呢？原来福合家的屯外还有二处古文化遗址，一是省级文物保护遗址，即“辽金文化遗址”；二是县级文物保护遗址，即“辽金古城墙”。难得一见，福和带领我们三人到屯外两处文化遗址前做了参观。时值中午，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我们踏着厚厚的积雪，前往参观目的地。空旷的野外，广阔无垠，踩在脚下的雪，软绵绵的，伴着脚踏积雪发出的吱吱之声，恰似妙龄少女唱着“我只在乎你”一样美妙动听，野外的空气香甜得有些让人心醉，大口大口地吸着，恨不得把这些香甜的空气用袋子装回家里，尽情地享用着。野外、白雪、空气和冬日的阳光，虽然我不陌生，但细细想来，已有四十年没到冬季的野外体验和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了，这是一种熟悉中的陌生，也是陌生中的一种熟悉。正当我如痴如醉地品味着这种感受之时，空中又飞来了一群野鸽子，鸽子飞翔时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响声，在静默的野外似乎有了动，在动中又有了生命的气息，更增添了我们冬季踏雪的快乐。福和的仁厚和友善感动了上帝，为欢迎我们的到来，上帝特派鸽子前来助兴，神耶！

站在古文化遗址前，看到那些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石像 ，我仿佛看到长眠于此的古将军们的威武，士兵们的勇猛；看到了金戈铁马的壮观；看到了枕戈待旦、戍守边疆、守土有责的士兵的威严；还看到了辽阔的草原上草浪滚滚，莽莽的大草原一望无际，水肥草美，几十个士兵骑着战马驰骋在草原上，兴高采烈地围猎和狩猎，猎物堆满了士兵的灶房；还看到了将士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我的思绪很快就由近千年前的荒蛮时代进入到了现代人类的文明时代。人生不过百年， 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的生命只是历史的一瞬，在这一瞬间，我们应该怎样珍惜人类文明成果？又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明天，一定会更美好，这是不容置疑的历史规律，让我们共同致敬人类古文明吧！同时我也坚信，后人们也一定会创造出更加辉煌灿烂的现代文明！

历史虽然不能记载我们同学四人游玩这一天，但它会深深地刻在我们的心间，并将成为永恒的、美好的和快乐的记忆。

同学正月相聚，喝酒用餐是必选动作，早上我们到达福和家时，嫂子就在厨房开始备上晚餐了，我们怕给嫂子添麻烦，一进屋就叮嘱嫂子，千万不要做太多的菜，四菜一汤即可，嫂子用甜甜的微笑应允着我们。开饭时，餐桌上却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美味佳肴，膀蹄肉、小鸡炖粉条、炒酸菜和皮冻，这些菜都是东北地区正月里招待客人必有的菜品。除此之外，油炸鹌鹑也飞到了桌子上，稀有的哈什蚂子也不甘落后，飞快地跑到了黄花鱼身旁，鲜嫩的羊排以她独有的风味，飘到了桌前，肥瘦相间带着皮的狗肉也心甘情愿地为羊排当起了护卫。荤素搭配，冷热盘兼有，酸辣香甜并存，色香味形俱佳，总计有12道菜。这些菜是城里饭店高级的大厨也做不出来的，因为她有家乡的味道、她有乡愁的记忆、她有同学间深厚的情谊，这些菜品在城里花钱也是买不到的，因为她是绿色的，她的每一个菜叶和每一个肉丝中都饱含着福和浓浓的深情。望着这一道道菜品，我的口水也十分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嗓葫芦也羞答答地上下动了起来。此时的我，真有点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恨不得马上能把这些美味吃到口中。五个人吃了十二道菜，可称得上是饕餮盛宴了。没酒不成席，金六福白酒在杯中也急不可耐地散发出了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酒不醉人人自醉！席间，福和夫妇热情地劝酒，自然是主宾频频举杯，觥筹交错、笑声朗朗、谈笑风声、相互祝福，浓浓的情谊尽在推杯换盏之中流淌了出来，端起这尊贵的酒杯，喝下这真诚的美酒，让友谊陶醉，让友谊根深叶茂。

忆往昔，风华正茂，为了共同的梦想，当年我们齐聚长岭二中，二年的学习生活中，使我们共同想起了恩师的谆谆教诲；想起了同学们孜孜以求、心无旁骛、挑灯夜战、刻苦学习的专注；想起了同学间相互帮助、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共同进步的场景；想起了同学间嬉笑玩闹的快乐；想起了我们当年不畏风霜、勇毅前行、一路高歌、突飞猛进的感人故事。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经意间，同学们已经陆续退休了，畅想未来，感慨万千！万里通秋雁，千峰共夕阳，成了我们的共同心愿。酒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随着夕阳西下，一抹夕阳的余辉从窗子的玻璃上射到屋中的壁镜上，壁镜此时似乎也会助兴，她把夕阳的彩霞又反射到我们的脸上，在彩霞和酒精的共同作用下，我们个个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临行前，我们一行三人与福和夫妇相互拥抱、相互握手，依依不舍地做了道别。福和夫妇都留下了热泪，这是感情的泪水、是激动的泪水、更是不舍的泪水和珍重的泪水，此情此景感染得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在夕阳的暮蔼中，伴着牧童优美的歌声，我们离开了福和家，我们相约，夏季再会。此行给我留下唯一的遗憾是，由于我牙疼，嫂子做的几道硬菜我未曾品尝，虽说是缺憾，但却能寄予下一次的希望，期待夏日早日来临！

2023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