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每当遇见下雨,就会想起那张“特殊睡床”,我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有种被触动的感觉,思绪也不由自主拉回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p> <p class="ql-block"> 那是1989年10月份,因我工作优秀突出,由乡镇政府借调到县城工作,当时借调单位不提供住宿,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怎么办?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就意味着放弃了这份工作,就预示着下步找‘对象’都难……”我反复思忖着,内心斗争着,轻重惦量着,“这或许是人生重要转折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可轻易选择退缩,‘只能进、不能退’……”无奈之下,只好厚着脸皮,去求助一近亲,亲戚见我脑袋耷拉,眼神黯然,游子般无助的神情,才勉强答应。经过一番周折和融通,暂住亲戚单位一间15平米长期不用的闲置屋舍,共2层,我住在第2层。</p> <p class="ql-block"> 住宿安顿好了,我便一心扑在工作上,起早贪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般每天早上7点第一个到单位,晚上加班到最后一个离开。因此,在机关全体会上,经常受到领导的点名表扬:“大家要向小李学习,来单位时间不长,处处事事严要求,时时样样做表率,拿卫生来讲,不仅每天打扫擦试自己所在办公室,还用墩布把同层楼道全部拖一遍……”就这样日复一日,不知不觉到了1990年5月……</p> <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亲戚打电话说,“最近单位2楼要修缮房顶,注意下雨啊……”“好的,好的,记住了……”我回答道,其实这件事没过几天就搁置脑后了,也就是这一“搁”,让我和“睡床”有了不解之缘,使我终身难忘……说实话,当时工作以写信息简报为主,不论上级来人,同级领导活动,还是县内各行各业工作动态、经验、举措等,都是加班加点,不推不拖,“今日事、提前毕”,特别在信息采编上,坚持“快、准、活、实、新、高”的原则:“快”为信息捕捉快、编写快,稍有拖延,就失去了稿件的价值和生命力;“准”为信息准确无误,一丝不苟,不可有半点差错,否则后果难料;“活”为编写形式相对灵活,不拘一格;“实”为实事求是,不偏不斜,不夸大、不缩小;“新”为题目新颖,不落窠臼;“高”为信息质量要高,字斟句酌,主题明确,文字精练。就这样,我在工作中,“不用扬鞭自奋蹄”,自定目标,自加压力,高效能、零差错完成每一条信息、每一篇简报……</p> <p class="ql-block"> 又过了几日,一个星期二早上,8时许,科长把我叫到办公室:“今天上午9点半,上级有一领导来调研,你全程跟随吧!”“请放心,科长,保证完成任务!”我十分自信的应声道。于是,简单准备了有关资料,带上笔本,开始了一天的活动。那时跟从领导调研,沒有录音笔,主要靠眼、靠耳、靠手、靠脑,边看边听边记边构思,绝不能回到办公室再“临时抱佛脚”,那样不仅稿件质量低,而且影响时效性。记得那天是阴天,下午3点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但也没有阻挡领导的脚步,共去了3个乡镇,进了6个村庄,访了6家农户,紧接着又进行了座谈,结束时已是傍晚7点20分,天也慢慢昏暗下来,濛濛细雨依然下着。这时,我满脑子稿件,一下车,急匆匆跑到办公室,伏案对构思进行归纳整理,加工提练,然后抄写在150格稿纸上,那时没有电脑,打字是老式机械打字机,原稿件全靠手抄,抄了改,改了再抄,不能出现一个错字、别字和抹字,不觉中到了10点钟,自我满意了,才呈递科长、主管主任、主任逐级签批,最后交由打字员打,经校对无误后,印刷分发。终于完成了,才开心的舒缓了一口气,伸了一下懒腰,瞟了一眼表,已经深夜12点了。正当兴奋地走出办公楼时,雨丝扑面而来,浑身打了个哆嗦,脑袋突然一激灵:“坏了,下雨了,房子,房子……”顾不上拿雨伞,快速奔上湿漉漉的自行车,飞也似的赶到住处,三步并作二步上了2楼,当打开房门开亮灯的一刹那,我怔住了:整个屋顶“滴嗒、嘀嗒”正往下滴着雨,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走近床前一摸,完了,被子、褥子、床单全部湿透了。“怎么办啊?去哪儿睡啊?”一下子蹲在床边,眼里噙出了泪珠。不知呆了多久,才缓缓起身,慢慢打包好被子和箱子里的备用衣服,推着自行车,像落汤鸡一样,漫无目的慢悠在街头,“去哪儿呢?”“去办公室?不行,那是办公场所,住招待所?也不行,有点奢侈且影响也不好”“那去哪里?”就这样淋着雨,茫然地在街上走来走去,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有先去办公室凑合吧,别无他处啊”,左右权衡,只能顺其自然了。</p> <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把被子抱回办公室,拉上窗帘,还没来及换下湿衣服,便扑坐在椅子上,趴在桌沿儿,呆若木鸡了。过了不知多久,隐隐感觉浑身发冷、发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无力的换上干躁衣服,顺手将湿透的衣被搭在椅子靠背上,看着紧挨窗户平时摆好的3张长1.3*宽0.6米“丁”字形三斗办公桌,灵机一动,“这是多好的床板啊,难道这是天意?恰好可容下我这个1.76米身材”,便打起精神,收拾、归整桌面上的资料,“褥子、床单湿了,桌子上总得铺点什么吧?!”我环顾四周,无意间看到柜子顶上,“对,有报纸”,就这样,在桌上铺了一层报纸,又拿来“一沓”当“枕头”,一通忙活,终于可以将就着躺在“床上”睡觉了,可怎么也不习惯,辗转反侧,浮想联翩,“为什么这么倒霉呢?为什么……”想着想着,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天亮了,迅速起“床”整理,因担心同事知晓,只好将衣被放柜子顶上,用报纸遮住,又若无其事地开始一天紧张忙碌的工作……但到了晚上,目睹着熟悉又陌生的“桌子”,心里很孤独、失落,犹如流落街头的乞丐。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才把“被子”带回老家,换了一套夏被。</p> <p class="ql-block">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不知不觉在办公桌上睡了一年多,直到1991年7月正式调入后,单位给解决了一间宿舍,才结束了至今难忘“睡桌子”生涯,那张在成长岁月中,陪我渡过艰难时光的“特殊睡床”,永久留在记忆的最深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