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到处逢人说故乡

白桦林

　　近日，在朋友圈里看到世界读书日之际，陕西籍著名作家许石林故乡主题新书“到处逢人说故乡”发行。立即就被书名深深吸引。

　　虽没机会拜读，却还是被扉页上的“我的状态常在故乡，所以，每当观察现实人与事，总会比照出自己的感受，付诸文字，便有了不间断的涉及故乡的文字。因此，给人的感觉是，到处逢人说故乡”这段话深深打动，深深地感染，勾起自己对故乡的种种情愫来。

　　最近几年，总是在外不停奔波。远离故土远离熟悉的亲人同事，跨越多省行走几千公里，为了柴米油盐的烟火和心中的诗与远方。从陕西关中到陕北大漠，再到青海柴达木盆地荒漠无人区，领略不同的风物人情，感受不一样的山水人文气候。总是在不断地适应环境，总是为了生存不断调整身心上的不适让自己适应不同的境遇考验。工作闲暇之余，故乡成了脑海中时常出现的场景。

　　故乡的山水景物、风俗礼仪人情、寻常风味等等，始终在心里挥之不去。因此，总会在外工作二、三个月后，不顾路途遥远，千辛万苦辗转回到家乡，只为看一看年迈的在故乡不能出门的乳母，聊一聊别后的家常，看看她生活的境况；去父母的坟头，清理一下杂草，看新长出的绿草和树枝，诉说诉说心里的委屈或新近一段时间的境遇状况；吃一口舅母用农家大锅烧麦秸杆摊出来的焦黄诱人的煎饼，咬一口软软的浓浓的麦香，也感受到久违的亲情，自从父母离去后，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的农家饭没人这么惦记了，虽热泪盈眶却还要笑容满面，不敢轻易让眼泪流出来……

　　寒衣节，还会带着虔诚和心意，去到逝去的亲人坟头，烧着精心挑选的衣被纸钱，叮嘱着让他们在那个世界有钱花，有衣穿，到处游玩的话，也诉说着我们的故事，生活的种种幸运或无奈，这是一种缅怀和传承，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迹，也是对故乡这片土地深深的眷恋。

　　没事了就想回到故乡，只为回到工作生活二十多年的家属院，和昔日多年的朋友相见分外兴奋，相约饭店把酒话曾经孩子们一起长大过程的种种趣事，酒酣淋漓欢笑声中感慨岁月的流逝我们都已是人到中年；

　　相约去后山挖野菜野蒜，阳光温暖岁月静好，小桥流水鸟鸣婉转，我们有说有笑不知不觉筐已装满，野菜馅的蒸饺鲜香可口，故乡的这些寻常味，可在他乡就是梦里的家乡味；

　　也还是为那应季的白蒿、苜蓿长出来了，和家人结伴去揪苜蓿挖白蒿，然后蒸一锅香喷喷的白蒿、苜蓿麦饭，放上蒜、红辣椒面，热油泼在上面，别提有多香。那飘荡着野菜香味的麦饭、蒸饺的味道，只有故乡的春天才会有。

　　草莓收获的季节，想起“如果我把心托在掌上，像红红的草莓托在厚厚的绿叶上”这句诗来。想起30多年前，故乡的土地上率先种起了草莓，到每年4、5月间，满大街摆着红红的草莓买，那鲜艳的色泽，酸酸甜甜的口味，入口特爽清香好吃，每次回家探亲，总会为战友们捎一桶，大家开心地围在一起分享草莓的场面仿佛就在昨天。省出口食品厂（厂址就在故乡县城）生产的草莓酱、草莓罐头、芦笋、琥珀桃仁罐头等远近闻名，那时逢年过节，这些东西都是送礼的上佳选择。那时故乡出口厂风靡全国，出口海内外，是宣传推介故乡的亮丽名片。

　　香椿上市了，香椿煎鸡蛋、油泼香椿，那独特的香味，一下子把人的思绪带回到童年。回到在乳母家，把铁勺放在大锅下灶火里面煎鸡蛋的童年，70年代物质和粮食特别匮乏，家家都没有好吃的，招待贵客炒鸡蛋是最高礼遇，每次到乳母家，都会有这样待遇。乳母家的奶奶总会关上灶房门偷偷给我一个人用铁勺煎鸡蛋而不让她的亲孙子们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是当年的亲人早已离我而去。

　　故乡南叠巍巍秦岭，北绕曲曲渭水，黄土陇原，碧野联川，清泉漫溢;这块地貌交错秀丽的州土，是中国早期的红色革命根据地，95年前的渭华起义，震动西北、波及全国，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一页。

　　渭华起义沉重打击了陕西地区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势力，锻炼了陕西党组织和人民群众，为革命斗争培养了大批干部，在陕甘大地上播撒了革命的火种，特别是对创建陕甘根据地起到了基础性作用，在陕西和全国革命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渭华起义的革命精神永放光芒，我们也从小接受红色革命教育，赓续红色血脉，骨子里都感到由衷地自豪。

　　故乡这方热土，在几千年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孕育出了“纸影演故事”和皮革雕花冠饰及今日的“皮影戏”。素有“中国皮影之乡”称号，是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隔帐陈述千古事，灯下挥舞鼓乐声。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

　　故乡皮影戏被列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 潘京乐当为首批传承人。多年前，全国著名皮影戏大师潘京乐老先生在电影《活着》里激情轩昂、情真意切的碗碗唱腔还在耳际萦绕。

　　这几年，潘京乐的磕头弟子，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吕崇德，与魏金全等把皮影戏进一步推广到国际舞台。那一年，张国立、李玉刚来到故乡学习皮影戏，吕崇德老先生“爱恨就在一瞬间”一开口，唱腔委婉细腻动人，婉转长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他们把“新贵妃醉酒”改编演绎得淋漓尽致，催人泪下。

　　皮影雕刻技艺陕西省级非遗传承人薛宏权把故乡皮影雕刻技艺发扬光大，皮影产品远销加拿大、法国、日本、德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

　　到处逢人说故乡，故乡赋予我成长，让我懂得风俗礼仪人际交往，故乡是游走他乡冷暖自知的港湾，在外奔波疲惫时，心中的雨点来了，故乡是我们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而那些琐碎平常的风俗习惯、那山川名胜及生活过的小院，那些朋友之间的亲情与友情，对于奔赴山海游走他乡的人而言，更加地感受到弥足珍贵。

　　故乡四月，大片麦苗绿油油，油菜花金黄灿烂，大红袍花椒树长出鲜嫩新芽；

　　向阳斜坡下，桃林一片桃花朵朵正艳；街道边，紫叶李繁花似锦开满两旁，它们争相演绎着春天的故事。故乡那山水田园、春风春水，氤氲着美好的、积极向上的力量，温暖了远行人的记忆。

　　因此，正如作家所说，“我才一有时间就回故乡，哪怕无所事事地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