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米石、丑石</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一一管窥中国古典赏石由形向意的转化历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选自赏石《朝辉夕映》文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清初郑板桥曾在石画上题过一段文字: </p><p class="ql-block"> “米元章论石,曰瘦、曰绉、曰漏、曰透,可谓尽石之妙矣。东坡又曰:‘石文而丑’ 。一‘丑’字则石之千态万状,皆从此出。彼元章但知好之为好,而不知陋、劣中有至好也,东坡胸次,其造化之炉冶乎!燮画此石,丑石也。丑而雄,丑而秀。”</p><p class="ql-block"> 文中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经典论石观:一是米芾的“瘦、绉、漏、透”;</p><p class="ql-block"> 另一是前后两代文豪——苏轼和郑板桥本人对丑石的赞扬。</p><p class="ql-block"> 众所周知,米芾有个爱称叫“石痴”。其实,“痴”者圣也,米芾爱石成癖,恰恰是他在中国古代赏石文化史上登峰造极、无人能够逾越的表现。</p><p class="ql-block"> 但郑板桥却不完全这样看,他在肯定米公“尽石之妙”的同时,又通过“东坡”和自己创立了一种新的“丑石论”,它向我们传递了两个信息:</p><p class="ql-block"> 一是中国古代赏石文化存在一个由“形”向“意”的转化过程;</p><p class="ql-block"> 二是“米石论”和“丑石论”是这种深化发展中的两座高峰。先看“米石论”:</p><p class="ql-block"> 米芾的 “瘦、绉、漏、透”不仅是过去历朝历代“相石法”的代表,也能被视为古人赏石智慧的结晶。</p><p class="ql-block"> 其妙就妙在它“以意相石”,而非“以形相石”,彻底颠覆了传统的“具象”相石模式。</p><p class="ql-block"> 苏轼的“丑石论”虽然没有“瘦、绉、漏、透”那样家喻户哓,但“赏石求意”的核心意涵却较“米石论”有过之而无不及。</p><p class="ql-block"> 他在画论中认为,画有雅俗之分。即文人画(“士人画”)与工匠画(“画工画”):</p><p class="ql-block"> “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其意所到;乃若画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p><p class="ql-block"> 文人画能够“发纤浓于简古,寄至味于淡泊”;</p><p class="ql-block"> 而工匠画“论画以形似,只与儿童邻。”</p><p class="ql-block"> 他在《书摩诘兰田烟雨图》中更是将这种理论提到了写意的高度:</p><p class="ql-block"> “昧摩诘(王维)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并将这种“意境说”付诸实践,为我们留下了一幅极为珍贵的传世范本:《枯木竹石图》。</p><p class="ql-block"> “米石论”和“丑石论”绝不仅仅局限于那两个时代,它们属于整个中国古代赏石文化。我们可以从中看到,我国的这种民族历史文化,如何由“形”向“意”变化的整个心路历程。</p><p class="ql-block"> 以五代荆浩的《画山水赋》为例:“凡画山水,意在笔先。丈山尺树,寸马豆人。远人无目,远树无枝,远林无叶,远阁无基。远山无皴,隐隐似眉。远水无波,高与天齐。此其诀也。”</p><p class="ql-block"> 这段话颇与北宋郭熙《林泉高致》中的“三远”画论(高远、深远、平远)相近。</p><p class="ql-block"> 但郭熙既能让高、深、平“三远”自成一体,又能把“高远”(自山下仰视山巅)、“深远”(自山前而窥视山后)、“平远”(自近山而望远山)纳入同一个时空环境之中。</p><p class="ql-block"> 它没有按照物质既定的成像原理安排时间和空间,而是依据“五行相生、阴阳相合”的心理结构,使天、地、人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其实,这就是古代中国画“散点透视”的奥秘。</p><p class="ql-block"> 反观荆浩“山水诀”中的“远”几乎都在诠释 “丈山尺树,寸马豆人”。它的“远”只有一个点,而不像“散点透视”有多个点。它把所有的“远”都聚焦到一个“近大远小”的点上,非常类似西洋画中的透视技法。但必竟“山水诀”不是西洋画,其所有的“远”都必须回归到一个“意”字上。</p><p class="ql-block"> 所以,“意在笔先”才是它真正的焦点。少了“意”字,什么都是“浮云”!</p><p class="ql-block"> 总体来说,西洋画的焦点是“由近及远”;</p><p class="ql-block"> 由意境主导的中国画的焦点是“由远及近”。</p><p class="ql-block"> “意境”,这个由反向推动力形成的焦点,最终会在黑暗中消失。但不久便会爆发出耀眼的火花:</p><p class="ql-block"> “宇宙虽然毁灭了”,但它却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更加美妙的时间和空间——属于全人类的“意境”。</p><p class="ql-block"> 是的,我们拿在手里的每一方石头确实“无皴”、“无痕”、“无叶”、“无枝”、“无目”、“无基”,但任何人却无法否认它们都是有生命的“丈山尺树,寸马豆人”!</p><p class="ql-block"> 因为通过我们手里的石头昭示了一种文化形态和艺术智慧的遥远,以及思想的深遂和意境的深遂!它后浪推着前浪,画卷连接画卷,它是一种神奇的生命运动——</p><p class="ql-block"> 五千年的赏石文化竟在弹指一挥间!</p><p class="ql-block"> 透过岁月的风尘,我们依稀看到了早在新、旧石器时代,佩带着石制品翩翩起舞的原始幽灵……</p><p class="ql-block"> 继而看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民间以怪石作为珍品贡奉帝王的风情;(《尚书禹贡》:“岱山之谷出丝、麻、铅、松、怪石,此五物皆为贡品。”)……</p><p class="ql-block"> 翻过历史的“万水千山”,我们又看到了秦汉时期赏石由玉向珉(珉即石。是《孔子家语》中对石的一种平民化称呼)的华丽转身……</p><p class="ql-block"> 魏晋南北朝是我国山水文化的滥觞期。形形色色以山水为题材的艺术作品在朝野和民间大量涌现。其中,既有诗、文也有大自然中的真山真水与士人的园林赏石。诸如“群峰列春笋,丹青状犹难”。(南朝谢灵运《雁荡山》)</p><p class="ql-block">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东晋陶渊明《归园田居》)</p><p class="ql-block">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迭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北魏郦道元《水经注》)</p><p class="ql-block"> “伦造景阳山,有若自然。其中重岩复岭,嵌查相属;深蹊洞壑,逦递连接。”(北魏杨衔之《洛阳伽蓝记》)</p><p class="ql-block"> 山以石为骨,石因山而生。是“山水文化”直接孕育出了真正具有赏石意义的魏晋山形石。</p><p class="ql-block"> 故古、今石界才有了“赏石始于山形”的美谈!</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明.太湖石山子</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明.太湖石山子</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清.灵壁石山子</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宋.米䒥砚山</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未完待续,请看《米石、丑石》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