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架蔷薇一院香

戚树人

清明一过，天气转暖，蔷薇便悄悄地登场了。

围墙上，栏栅里，篱笆旁，不经意间，总会有一二枝或红或白的花探出头来，调皮地向你眨眼，向你致意，这就是蔷薇。

过不了十多天，当你下一次经过的时候，这一二朵已变成了几十朵、几百朵甚至上千朵花来，蓬蓬勃勃，密密匝匝地织成了一面花墙，其速度远超你想象。

谷雨过后，随着春天的渐渐老去，蔷薇轰轰烈烈的日子就开始了。

蔷薇为落叶灌木，茎细长，蔓生，枝上密生小刺。花期一般为每年的4至9月。

花色有乳白，鹅黄，金黄，粉红，大红和紫黑等。

蔷薇虽有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但她出身贫寒。《本草经》称之为“墙藤”。据李时珍说，因其“草蔓柔靡”，依墙攀援而生，故名蔷薇。正因如此，有人干脆将蔷薇叫“刺花”，虽有些大不敬，但还是道出了蔷薇进化的本真。

春末夏初是蔷薇的高光时刻。古人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尽管春天将逝春花谢幕，但唯有蔷薇风头正健，绿叶葳蕤，繁花满架，明艳绚丽，摇曳生姿，红红火火地活出自己的的精彩来，成了暮春时节最灿烂的风景。

当你穿行在小区的楼栋间，徜徉于街道的拐角处，你会感叹随处可见的蔷薇花墙，红的，白的，黄的，粉的，甚至还有绢色的，将我们庸常的生活装点得五彩缤纷。当几百朵上千朵蔷薇静静地开在你的面前，你在惊叹花墙气势的同时，也许更会被蔷薇的清新从容所打动。绿叶青翠欲滴，枝蔓缱绻缠绵，花朵明丽秀雅，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不张扬，不骄矜，静美中流泻着悠然与芬芳。

可以毫不怀疑地说，蔷薇是人们栽植最普遍最常见的花卉。她不择地而生，她生命力旺盛，她娇而不贵，香而不俗，她美而不艳，柔而不弱，一切都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时时绽放着明媚的笑容。即便是她的花期，从仲春一直开到秋末，长达半年，有哪一种花做得到！

蔷薇在我国已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据记载，我国在汉代就开始种植蔷薇，汉武帝时代的上林苑，就种有蔷薇，而到南北朝时，则已大面积种植。

春来百花次第发，红白无数竞芳菲。解向人间占五色，风流不尽是蔷薇（北宋•刘敞）。自古以来，蔷薇花就是诗人抒发情感的寄托，因此，历史上留下了大量赞咏蔷薇的诗词。

“千重密叶侵阶绿，万朵闲花向日红”，这是唐元稹笔下的蔷薇。“梁燕语多终日在，蔷薇风细一帘香”，是宋李清照心中的蔷薇。“月桂金沙各斗春，蔷薇红透更精神”，是元方回理想中的蔷薇。“起傍曲阑垂手立，清风细细落蔷薇”，是明文征明眼中的蔷薇。“粉墙高处遍蔷薇，烂漫红英映夕晖”，是清吴沄生活中的蔷薇。

蔷薇虽没牡丹名贵，也无月季艳丽，更逊玫瑰芳香，但历代诗人却不吝笔墨，多加咏颂。唐代的三巨头都写有蔷薇诗。李白的诗：“不向东山久，蔷薇几度花。白云还自散，明月落谁家。”杜甫的诗：“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而白居易则写有四首蔷薇诗，其一为：“瓮头竹叶经春熟，阶底蔷薇入夏开。似火浅深红压架，如饧气味绿粘台。”

杜甫笔下的黄四娘家，蔷薇花开如海，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开出了繁华和热烈。其实，在杜甫所住的草堂，诗人同样种了许多蔷薇。据说当时杜甫的生活已大为改观，“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诗人正翘首等待老友们前来赏花品酒。

说到蔷薇古诗，不能不说唐代杜牧的《蔷薇花》和高骈的《山亭夏日》。

杜牧的《蔷薇花》：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石家锦幛依然在，闲倚狂风夜不收。不怕风狂，从容笑对，抒写了蔷薇的精神气质。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高骈这首题为《山亭夏日》的蔷薇诗，被诗家赞誉为“写得最好的古诗词”。全诗每句都是一幅画：绿树阴浓，楼台倒影，水晶帘动，满院芬芳，将蔷薇的悠远和静美写到了极致（文中有部分网络图片）。

　　作者言：因视力下降，阅读美篇文内的字号有些吃力。从去年开始，本人的小文已转台到《今日头条》。日前在头条上发了《风流不尽是蔷薇》一文，反响尚可，不意被美篇旧友看到，希望我在《美篇》上发一发。我不知一女可否两嫁，但想到我等所从事的均是无效益的义务劳动，想来自与法律和道德无涉。另外，为免两家同题，此文发时改为《满架蔷薇一院香》。特此说明。

2023年5月6日于上海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