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一家人(一)

行者

<p class="ql-block">前言:70年代末,在关中西部的一个小村,七零八落住着一百多户人家,村民的生活用水远在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取水极为不便。村委会为了解决全村村民的饮水问题,也为了整容村貌,以腾出大片耕地,决定让村民整体搬迁到离水源比较近的一大片开阔地带,我们的故事也就从这儿开始。</p> <p class="ql-block">老屋一家人(一)</p><p class="ql-block">文/行者</p><p class="ql-block">老屋比我小7岁,我71年出生,老屋78年建成。</p><p class="ql-block">老屋是父母用尽全部精力建造而成的。那时我和二个哥哥的年龄都还小,大哥和二哥都刚上了小学,年长的大姐刚订婚,二姐18岁,三姐刚上初中。幸好我有四位年富力强的舅舅,还有我的五爸(二爸、三爸和四爸在外地工作),加上年轻气盛的大姐夫带着他的几个发小,以及村组的众多乡亲,在大家的帮助下,总算建成了新家,也就是现在的老屋。</p><p class="ql-block">我们关中农村,传统上是搬家先搬灶,意思就是先把厨房搬过来。搬灶是很有讲究的,民间有立夏之后不搬灶的说法,所以选个好日子搬灶就特别重要了。选好日子,在灶爷堂上,毕恭毕敬点上香蜡,烧上纸钱,敬上灶王爷后放一串鞭炮,全家人一起吃顿连锅面,搬灶就算完成了。祭灶的整个过程要在吃早饭这个点完成,迟了灶王爷就会记过,以后这家人的锅灶上就会出现不顺。春天的三月刚刚暖和,搬灶的那天,凌晨5点多钟,父亲和母亲就起来开始准备了。天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一家人由父亲和母亲带头,抬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连锅面。大姐跨着篮子,篮子里放着祭品,我们姐弟六人手里拿着点燃的草绳。那根胳膊粗的草绳有十几米长,是母亲花费了好长时间用麦草编织的。麦草是在生产队的麦草垛上取的,要征得队长的同意才能拿到。还好父亲为人和善,这些小事队长是不会为难的。燃烧的草绳照亮了那个漆黑的早晨,也照亮了我们一家人的希望。</p><p class="ql-block">父亲把原来家中能搬动的东西全部搬到现在的新家,就连那个缺少了近一半的碌碡也被父亲搬了过来。父亲在县城做完工,回家已是黑夜,在母亲不知道的情况下搬回了那个残缺的碌碡。也不知道父亲当时那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个人将一个残缺不全的笨重物搬回了家,放在家门前的一个角落。只记得父亲在刚搬回家时被母亲抱怨:“一个破碌碡有什么用,费这么大力气搬回来?”父亲吭了一声,只丢了一句:“担心被别人搬走,总有用上的时候。”就扭身走了。</p><p class="ql-block">从此,我们从原来的住址搬到了现在的老屋,那时他还年轻,和我们一样年轻,承载着我们全家人的希望。我们家也是全村第二户搬到新址的人,听到父母说这话时,我幼小的心灵多少有些自豪感和优越感。</p><p class="ql-block">老屋不大,占地2.5分地,3间半边盖的土房东西相望。一个土门楼,地基用的青砖,中间的门腿用胡基砌成,然后再涂抹上配好的稀泥。母亲用稀泥将门腿子抹了一层又一层,直到抹得平整如镜面方才满意。门楼上檐是用青砖雕刻的花纹,那些花纹是父亲请了村上最好的匠人用专用工具精心制作而成,顶部用的蓝瓦。一扇黄漆大门,门檐上面刻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耕读传家。那扇黄漆大门是父亲选用了家中最结实的木料做成的。父亲是木匠,做这个自然难不住父亲。门扇上,三行黑铁皮上钉着几十个结实的大泡钉,整个门看着就像一位身穿盔甲的武士站在那儿,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时那个土门楼和那扇大门受到了不少乡邻的称赞。</p><p class="ql-block">搬到老屋的第一个春季,母亲就在家门口栽下了十几棵杨树。母亲说这些杨树以后可要成大材呢,只是年幼的我没有明白母亲这句话的含义。</p><p class="ql-block">老屋周围是一大片开阔地,门前是绿油油的麦田。春天,油菜花开遍田野,蝴蝶舞动着美丽的翅膀编织着童年的梦想,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辛勤劳作;夏天风吹麦浪,绿色的蚱蜢在麦浪中自由自在吱吱地叫着;秋天,满地的包谷高梁滋养着农人的希望。冬天,西北风呼呼地刮着,老屋门前的杨树光溜着身子屹立在寒风中,老屋的土炕上却温暖如春。房子中,母亲的纺车欢快地唱着。</p><p class="ql-block">地里的庄稼嗖嗖地长,而我的个子远没有庄稼长得快。搬到老屋的第一个秋季,我上了村小学,那一年我7岁。我童年的快乐也就从现在的老屋开始了,梦想也就从我上学的那一天开始滋生。</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董立平,网名行者,农民,自由职业人,陕西省宝鸡市陈仓区人,爱好读诗和户外运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