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大约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吧, 今年颇惧寒凉,听窗外雨声喧嚣,顿感遍体湿冷,更懒得出门。且平生了许多小焦虑,心神不定,走不进白纸黑字的书楼章阁,也不想握笔练画,心里总有一些深深的伤感,却不能凝炼成句,编不进日记的麻花辫里。远处偶尔传来斑鸠的叫声,让我想起了遥远的村子里,湿洇洇的灰蓝色的烟霭,以及灌满了浆汁的青青穗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床上卧了半日,摸摸腰间的赘肉,强打起精神把自己挪到临窗看雨,小巷子里偶有行人走过,像随风落过的花瓣,寒气里显得很是单薄。于是,我就牵出我的雨伞,一步一步晃下楼梯,缓缓走进细细的雨幕里,缓缓游过喧嚣的闹市,背负孤独茕茕而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每一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专用密码(刻度),它可以是一枝花,一件事,或是一个物品,关联(标志)着某人一生认知里的一些岁月和一些情感的片段。比方在我的密码集合里,秋天的“沿阶草”,就代表着一个叫淑妹的女孩子;2和14的数字组合,是一记春节里的耳光;两轮脚踏车和月夜,是张扬的青春和生活的奔波........新城第一中学铁勾阑上的蔷薇花,就是我剖分春天的季节表。“谢了荼蘼春事休”,在我的字典里,缠缠绕绕攀满学校栏杆的野蔷薇,就是吴淑姬吟诵的荼蘼。绽放时分的千朵深红万朵浅粉压得枝低垂,像在俯首恭迎暮春的来临;而每当乱红飞过,雨横风狂,正是三月暮春渐行渐远,“因风飞过蔷薇…”“泪眼问花花不语…。”满腔伤感,已达极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其实,令我伤感的,不仅是暮春的花落,还有落尽锦绣不久后的校园之别。这一切,仿佛已成就了我的季节性忧郁症,说不清,道不明,无药可解。这个症状起始于我的十八岁,终于我不知道的何年何月。每逢流光翻牌,二十四番花信一轮即将转罢,我深埋心冢的悲伤,就萌芽分蘖,蜿蜒攀缘,渐渐生出一片葳蕤的阴郁。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要持续一个夏季,一个秋季,在寒冷的冬季里,才得以萧条叶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暮春,花落,风雨罢了又起。我坐在黑暗的寂静里,看远处的灯光穿起细雨,一行一行,落针无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忽而想起,二十四候的最后一站,还应有楝花齐放,如紫霞一般掩映沿途湖畔。明日不知是否风雨依旧?我想采了紫楝,并蔷薇的落瓣,酿一杯花酒,送暮春归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